楊戩生性灑脫,做事卻非常嚴謹。他離了詔漢宮後,並沒有徑直趕往鬼王山,而是先去了十萬大山一趟。
此時的十萬大山再沒有了山巒疊嶂,而是一覽萬里,再無遮擋。或許再過百年,這裡的草木會再次成爲森林,卻不會再阻擋人類前進的步伐。
“天道若曲,人道當興。”此時此刻,師尊玉鼎真人的這句話語清晰無比的迴盪在楊戩的腦海裡,他微微的皺着眉頭,暗道:“凡人,當真有這樣的力量嗎?”
楊戩生而便是半神,也是憑此,他修煉的速度奇快,擁有的力量也非凡人可比,更是修成了連他師父都無法修成的八九玄功。在他眼中,凡人和神人並無貴賤之分,有的只是力量上的差別。
“此方土地,出來!”念動天庭的召宣令,卻未有城隍土地前來覲見,楊戩並未見怪。從昭聖大帝口中得知,這十萬大山及其後面的無數大山,都不在天庭的統轄之內,沒有封赦山神土地也是正常。
“值年功曹何在?”換了四值功曹的召宣令,楊戩的面前轉瞬間便凝出一尊神靈。
“拜見顯聖真君!”值年功曹見是楊戩召喚,不敢怠慢,拱手見禮。
“這十萬大山是何人所平?”楊戩知道此神靈乃天地所生,非是封神榜中的值年神,所以也不客氣,直接問道。
“此乃王化之外,莽荒之地,未歸於天庭管轄,所以,小神並不能確定是此人所做。”說着,值年神取出一面鏡子,其中有古飛,林九兒的身影。
“此方天地之中,除卻西方極樂,竟有無聖人坐鎮的天外之地,倒也是奇事。”楊戩這樣想着,目光卻緊緊地盯着鏡子中的平凡少年,只見其神光內斂,道法自生,一柄魔刀得心應手,砍山招式平平無奇,所過之處山巒破碎,皆被夷爲平地。
“此子竟能如此輕鬆,推山平地之間,竟能做到閒庭信步,倒似佛教聖人的手段。”楊戩觀看了許久,這才點頭對值年功曹道:“多謝!”
值年功曹忙道:“真君莫要言謝,只是此乃天外之事,小神無權擅自記錄在冊,只是此事太過蹊蹺,小神這才偷偷記錄,以備查詢。只是此事太過玄異,小神也不敢確認其中真假,又不能去往天外查探,能得真君證實,小神也好往上稟報。”
楊戩思索片刻,道:“不必往上稟告了,我已奉玉帝之命查探捉拿此人及其同伴,到時我自會向玉帝稟告清楚。”
“是!”值年功曹應聲而去,楊戩不再遲疑,化作一道金光往鬼王山遁去。
鬼王山下,道教十二門在各自掌門的率領下開始修建小週天星斗陣。通玄真人得到了準確的天諭,在時間充裕的條件下,十一位掌門一致認爲若想破鬼王山的大陣,須得用小週天星斗陣以水磨的功夫消耗其靈力。
“我觀這大陣似乎與地脈相連,我們還需截斷地脈才能事半功倍,否則怕是一年兩年也難以耗光其靈氣。”黃冠真人對其他幾位掌門說道。
雲袖道長點頭道:“不盡如此,我等還需以寶物助陣,儘快破開此陣,不能爲此事耽擱太多時間,那十萬大山中妖魔餘孽還未清除乾淨。”
東華道長道:“還需防備那兩個童子身後之人的手段,到時最好能借用天兵,一鼓作氣將他們拿下。”
幾人正在談論,一道金光破門而入,顯出楊戩的身影來。
“真君!”三目神人又如此俊朗剛毅的僅此一位,何況十一位掌門都認得楊戩,慌忙起身相迎。
楊戩微微拱手,道:“二郎奉玉帝之命,前來剿滅平妖會,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十一位掌門互相望了一眼,大喜道:“願聽真君號令。”
本以爲天庭對平妖會很重視,不然不會在萬妖破界之際還傳令十二道門前來剿滅,沒想到天庭竟重視到如此程度,竟然派來清源妙道真君。再一細想,那平妖會有地仙之祖的佈置,也難怪如此。只是地仙之祖爲何要與天庭過不去,十一位掌門卻是不敢多想。
“神霄派紫電真人在何處?”楊戩問道。
息元上人看了眼通玄道長,見後者點頭,便道:“紫電真人有入魔前兆,被我等壓在三才元磁珠內。”
楊戩早把經過看在眼中,也不點破,只是淡淡說道:“放他出來,還有那個叫彭郎的小道士,也一起放出來吧。”
通玄真人等人這才知道他們的所做所爲都被楊戩所知,不由老臉一紅,而後便放出了彭郎與紫電真人。
紫電真人一得自由,便要開口大罵,卻見眼前站着三目神將楊二郎,這才收斂氣勢,退在了一旁。
彭郎被關了幾日,早已頭昏眼花,思緒不寧。還未等他念完清心咒,就覺得一道金光迎來,消盡了身上的疲意與遺患,思緒更如醍醐灌頂般的明朗起來。
“你,你是?”見到了標誌性的神目,彭郎心有猜測,卻不敢肯定。
“我便是楊戩楊二郎!”楊戩毫不隱瞞,對彭郎說道。
“嘶!”彭郎倒吸一口冷氣,大名鼎鼎的天界第一戰神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讓他剛剛清明的神志又有些恍惚。
“不知真君當前,所爲何事。”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彭郎卻知道此劫卻是避不開的。
楊戩衝其點了點頭,道:“你把平妖會的情況盡數說來。”
彭郎額頭冷汗凝聚,順着臉頰滑落,身前背後的貼身衣物瞬間被打溼,他搖了搖牙道:“恕難從命!”
“也好,那你回去鬼王山,告知你們會主,玉帝已知爾等過錯,還請諸位速速俯首認罪,隨本座上天請罰。”楊戩不屑逼迫一個凡間道士,大手一揮,便把彭郎放走。
通玄真人等人張口欲言,見楊戩果決,又都閉了口,只有紫電真人哈哈大笑道:“二郎真君,果然名不虛傳。”
彭郎猶豫再三,未轉身離去,而是辯解道:“我平妖會,”
未等說完,楊戩三目一瞪,威壓瞬重,彭郎不由驚退數步,就聽楊戩道:“玉帝旨意已下,若要辯解,便與本座同去凌霄寶殿,本座保爾等有辯解的機會。否則,速速去罷。”
紫電真人更是心悅誠服,朗聲道:“當是此理!還不退下!”
彭郎咬了咬牙,這才轉身走出道門營地,來到鬼王山陣前。
如今的鬼王山早被蒼生布下了暗手,可監視道門的一舉一動。彭郎這邊剛出來,就被陣中監視之人察覺,稟告了蒼生。
蒼生爲防道門的手段,率領清風明月等人來到渡厄金橋,放了彭郎進來,讓清風明月查探了彭郎周身,這才上前問道:“這幾日是否被道門囚禁?他們又爲何放你歸來?”
叮鈴叮鐺與彭郎相識最早,擠道近前跟着問道:“是啊,小色狼,看你精神萎靡,是不是受了那些臭道士的虐待?”
彭郎無心其他,只覺得口看舌燥,他試着吞嚥口水,緩緩開口道:“楊戩,楊二郎,奉,奉玉帝之命,剿滅,平妖會。”
“什麼?”
“玉帝之命?”
“二郎神楊戩?”
……
眼見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的幫衆再次心亂,蒼生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彭郎這時也意識到如此擾亂軍心的話不應在大衆面前說出,也是後悔不已。
如果說道門前來剿滅平妖會,還能說是誤會,那玉帝下旨,二郎神親至,就給平妖會打上了罪逆的標籤,誰也不能反駁。
衆人還未斷定彭郎的話是否真實,所以纔沒人當場聲言退出平妖會,只是,等到楊戩現身的那一刻,將會是平妖會最艱難的時刻。
清風明月平時雖愛嬉戲打鬧,這時也感大事不妙,於是清風裝模作樣的道:“玉帝老兒不過是老師的晚輩,他的話,也當不得真。”
明月也抱着膀子道:“你們都不要怕,就算是十萬天兵,小爺也一袖子給收個乾淨。”
蒼生知道清風明月乃是好意,只是他們的話卻是在坐實彭郎帶來的消息。如今的平妖會,缺的並不是勇氣,而是大義。想當初,平妖會便是以平遙滅魔的大義建立的,聚攏收納幫衆也是以此爲基石,若是大義崩塌,平妖會也不復存在。
“當時說成立平妖會,閻羅王可是親自來賀的。”
“可是我們都沒見到啊,替天行道的十二道門卻在門前呢。”
“是啊,要是再來個二郎真君,嘿嘿,”
……
“都給俺閉嘴!”馮大牛聽身邊的人說得越來越難聽,甚至開始懷疑平妖會的目的時,大吼一聲,站出來道:“俺管他玉帝老兒還是楊戩楊二郎,俺行得端,坐得正,誰也不能給俺扣大帽子!”又衝蒼生道:“給俺開門,那楊戩不來還好,如若來了,俺便要當面問上一問,憑什麼定俺的罪?”
蒼生眼睛一亮,他從沒想到馮大牛這莽漢竟能撥亂反正,在此時此刻竟能做出最正確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