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是金萬堂根據當時的現狀自己推測的。
霍秀秀突然寄了那封信過來,金萬堂以爲霍老太太要重提舊事,又或者是突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要找他算賬,險些給嚇了個半死。
「那個逼供他的領頭人,你覺得他會是誰?」霍秀秀說着便很有深意地看向了小哥,「這對你們有提示嗎?」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有所指,但是沒有人吭聲。
張杌尋將視線轉向窗外,發現就說話的這麼一會兒功夫,外面天色已經暗沉下去。
一彎慘淡的月牙掛在天邊,稀薄的月光只能夠照亮它周圍的一小片地方,在院子裡荒草的氛圍加持下,瞧着格外淒涼。
啪嗒,一聲極輕的響動從屋外院兒裡的樹上傳來。
張杌尋的眉梢輕輕一動,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句,「外面的蚊子好像挺多。」
「咦?是哦。」霍秀秀也感到有點奇怪,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奇怪,平常這時候蚊子已經成羣結隊的出來覓食了,今天不知怎麼,這屋裡居然一隻蚊子也沒有。」
胖子嘚瑟的擠了擠眼睛,手背在身後衝張杌尋和小哥比了個大拇指。
霍秀秀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站起身把小包斜挎在肩膀上,「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然奶奶問起來我肯定會露餡兒。」
「等下,我送送你。」吳小邪在那些霍傢伙計拿來的袋子裡翻出一個手電筒,摁亮了朝門口揚了揚。
「沒想到你還挺紳士的。」霍秀秀彎了彎眼角,擡腳朝門口走去。
剛打開門,她臉色忽然一變,立馬反手關上門,「壞了,我奶奶過來這邊了。」
緊接着就聽見院門咯吱一聲被打開,幾束手電筒的白光透過窗戶晃進來。
「怎麼辦?不能讓奶奶發現我在調查她的事。」霍秀秀着急道。
胖子一個激靈跳起來,左看右看,忽然一指上面,「上房樑上躲一躲。」
霍秀秀擡頭一看,驚喜道:「房頂上有個天窗,我可以從那裡出去。」
說着一腳踩在剛纔坐過的凳子上,吳小邪和胖子兩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就見霍秀秀已經扒着房樑掛在了上面。
接着彷彿一隻靈貓,身形奇怪的扭了幾下,腰肢好像擰了三百六十度一樣,一下就竄到了天窗跟前,踩着木樑衝下面四人揮揮手,然後推開天窗鑽了出去。
胖子看着她這一連串靈活的動作,驚的下巴都掉了,嘴裡冒出一句,「我嘞個乖乖,你們說,那個霍老太婆是不是也有這麼一手。」
吳小邪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立馬打了個寒顫,太嚇人了,老太太那一頭銀髮要是散開從房頂上垂下來,那可真是比禁婆還要禁婆。
不一會兒,樓梯口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緊接着門就被人推開了。
吳小邪手裡的手電筒光直打在進來的第一個人臉上,然後就是一愣。
胖子也愣住了,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好幾大步。
「霍秀秀?」張杌尋從椅子上起身,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小哥也猛然坐直了身體,蹙眉看着她。
霍秀秀指揮着人把東西放到地上,笑嘻嘻的看着他們,「怎麼都這麼一幅表情?才這麼一會兒就不認識我了?」
吳小邪兩人的臉色一下就白了,這聲音怎麼特孃的也一模一樣?
胖子不由的仰頭去看頭頂的天窗,方纔霍秀秀鑽出去之後並沒有把窗戶關嚴實,這會兒還大開着口子呢。
「真特孃的瘸子的屁股邪了門了。」胖子咂舌,「大事不妙啊。」
話音剛落,眼前一道黑影閃過,
小哥已經從方纔的椅子上翻到房樑上面,順着天窗出去了。
張杌尋三人都仰頭看着上面。
「怎麼了?」霍秀秀也下意識擡頭,往前邁了一步,「有老鼠?」
她一動,張杌尋也跟着動了,擋在她和桌上的錦盒之間。
房頂傳來小哥走動的聲音,很快他便從上面翻下來,搖搖頭,「人不見了。」
胖子渾身的汗毛一下就炸了,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我靠,這算怎麼回事?上帝倒帶了?」
四人都戒備的盯着霍秀秀一行人。
霍秀秀有點不高興,「本姑娘好心好意給你們送東西來,你們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這麼一副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太過分了吧。」
吳小邪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眼下的情況只有三種可能。
要麼之前走掉的霍秀秀是真的,眼前這個是假的,要麼之前那個是假的,眼前這個纔是真的,又或許,這兩個都是冒牌貨,是霍老太太或者別的勢力派來刺探情報的。
這下遭了,很可能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他想了想,忽然開口試探道:「你方纔不是已經來過了麼?」
霍秀秀一臉茫然,「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我親眼盯着買的,哪裡有時間跟你們玩兒捉迷藏的遊戲,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胖子有些火大,「你問怎麼回事?胖爺特孃的還要問你呢,如果你是霍秀秀,那剛從窗戶上翻出去的難道是狐狸精變的不成?」
霍秀秀也生氣了,把手裡拎着的小包往桌子上一丟,就要跟胖子好好理論一番。
小哥忽然出聲,「不是她。」
說着上前伸手在霍秀秀而後一摸,輕聲道:「溫度沒變,從房頂上快速翻到地面,不可能一點力氣不用,氣息也不會這麼穩。」
霍秀秀見他們的神情不似作假,急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小邪就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霍秀秀聽完也很驚訝,「這怎麼可能?她爲什麼要冒充我。」
說着立馬給奶奶打電話自證清白。
吳小邪看她神情坦然,要麼是演技精湛,要麼這一切就是自然反應,眼前的纔是真的霍秀秀。
那之前那人會是誰呢?這麼瞭解霍秀秀的言行舉止,一定是經常能接觸到她的人。
想了想他問,「我們在這裡的消息,你們霍家還有多少人知道?」
霍秀秀臉色一變,「你們不會是懷疑我奶奶身邊,有人背叛了霍家吧。」
胖子嚷嚷道:「要麼就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要麼那傢伙就是狐狸精變的。」
說着就講了一個不知從哪裡聽來的,狐狸精冒充新娘,被警察的槍聲嚇走的故事。
霍仙姑在電話另一頭聽着他們討論,突然出聲讓霍秀秀把手機的免提打開。
「你們從新月飯店出來,除了裝鬼璽的盒子外,還拿了什麼沒有?」霍仙姑問。
胖子撓撓頭,「沒了吧,那些白雞冠的茶葉渣子我也沒裝啊,哥兒幾個都有六億六了,誰還稀罕那點口水渣渣啊。」
「把那個裝鬼璽的盒子拿給秀秀,她對新月飯店的東西熟悉,讓她幫你們檢查一下。」霍仙姑直接道。
張杌尋已經拿起了桌上的錦盒。
霍秀秀掛了電話,見狀伸手要接過來。
結果張杌尋拿着錦盒的手一偏,正好和她錯過。
霍秀秀愣了一下,隨即就見張杌尋用另一隻手從錦盒底下摳出來一個瓶蓋大小的,扁扁的黑色圓片。
「是這個嗎?」張杌尋笑着看她。
霍秀秀
立馬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已經暴露了,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大喝一聲,「搶!」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麼俏生生的一個姑娘家,嗓子裡發出來的居然是男人的聲音!
下一瞬,「霍秀秀」和他身旁的三個夥計如離箭之弦一般撲了上來,目標直奔張杌尋手裡的錦盒。
原本以爲張杌尋會帶着錦盒迅速後退躲避,那三個夥計配合默契,已經提前封鎖了張杌尋逃避的路線。
誰料張杌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霍秀秀」伸手抓過來的瞬間,直接把錦盒往他懷裡一丟。
「霍秀秀」大驚,來不及多想,急忙去接錦盒,卻在下一秒,一道破空聲從耳畔傳來。
他下意識抱住錦盒側身就地一滾躲避,一下就進入了張杌尋和小哥兩人的包夾中。
張杌尋擡腿一個橫掃劈過來,「霍秀秀」要護住懷裡的錦盒,急忙擡臂格擋,但他錯估了這一腳的力道,竟直接被這一下踢得橫飛出去,正好砸在一個困住吳小邪的夥計身上,兩人摔作一團。
胖子哇呀呀怒吼着,抄起一隻板凳劈頭蓋臉的就砸過去。
那兩人見勢不妙急忙去躲,「霍秀秀」腳尖挑起另一隻板凳,和胖子手裡的凳子撞在一起。
胖子這一下掄得太滿,兩隻凳子的骨架都散開了。
「天真接着!」胖子撿起地上的板凳腿朝吳小邪丟過去。
吳小邪身後的另一個夥計用自身當束縛,把吳小邪緊緊的箍住,讓他一時半會動彈不得。
情急之下,吳小邪擡起一條腿,後腳跟往下使勁兒一跺,夥計大聲慘叫,胳膊無意中鬆開,吳小邪撅着腚往後一拱,就把他莽開了。
那夥計顧不上腳疼,匆忙伸手要拽他,而這時,胖子丟出去的板凳腿也到位了。
不過黑燈瞎火的準頭差了點兒,吳小邪感覺有什麼東西擦着自己的指尖飛了過去,然後就聽見身後的夥計又慘叫了一聲,然後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捂着額頭倒地不起。
吳小邪一看這情況好,立馬追上去多補了兩腳。
周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張杌尋乾脆利落的卸掉最後一個夥計的兩隻膀子,抓着他身上的外套兜頭一裹,就把他踹到一邊,堆在第一個夥計身上摞高高。
胖子這莽漢,直接撲上去坐在第二個夥計肚子上,揮舞着砂鍋大的拳頭,對着那張臉就是一頓猛捶。
被他壓在下面的夥計一邊要感受泰山壓頂的痛苦,一邊還要護着臉捱揍,險些口吐白沫喘不過來氣。
另一邊小哥和「霍秀秀」已經過了好幾招,「霍秀秀」一隻手拿着錦盒,另一手裡從袖口滑出一隻古樸的匕首,眼神狠厲,直奔小哥命門而去。
吳小邪一瞧這不好,左看右看發現腳邊撇着一根板凳腿兒,立馬抄起來就往那個「霍秀秀」的腿彎兒丟過去。
然後,「哎呀,沒打中!」吳小邪懊惱的拍了拍額頭。
「霍秀秀」腳下踩的步子很奇怪,輕飄飄的彷彿飄在繩子上一樣,卻又意外的穩。
吳小邪不是練家子,自然找不出他步伐裡的破綻。
張杌尋單腳踩着兩個摞王八的夥計限制他們的動作,見狀,手腕兒一翻,一個鐵彈子彈飛出去,正正撞在「霍秀秀」的膝蓋彎兒處。
「霍秀秀」踉蹌了一下,單膝磕在地上,緩了兩秒,隨即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很快站起來。
但小哥此刻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正當「霍秀秀」疑惑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閃電一般從半空中壓下來,直接將「霍秀秀」給撞翻出去摔在門上。
本來就年久失修,不咋結實的破木門,叫他這一撞,立馬破
開了個大洞,「霍秀秀」半個身子從洞口滑了出去。
張杌尋腳下的兩個夥計掙扎着想要爬起來,胖子收拾完自己手底下那個,然後走過來在他倆腦袋上一人掄了一板凳腿,兩人眼前一黑,立馬歇菜了。
胖子拎着兩隻凳子腿,彷彿拎着那三板斧的黑旋風李逵,凶神惡煞,血氣全涌到了臉上,騰騰騰邁着步子還想往「霍秀秀」身上招呼。
張杌尋趕緊伸手攔住他,忍笑道:「胖子別打了,棍子放下,看戲的人要登場了。」
胖子回過神來,見張杌尋和小哥都是一派輕鬆的模樣,這才丟了棍子。
插在門洞裡的「霍秀秀」不知是疼的還是怎的,面容都扭曲了,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
看着張杌尋幾人,忽然就笑了起來,那張麪皮上被木刺劃破了一個口子,這一笑看着皮肉都往外翻卷了,卻一點血也沒往外流。
看得吳小邪眼皮直跳,指着他的臉道:「那什麼,先別笑了,你那臉都裂開了。」
「霍秀秀」聞言,摸了摸臉,隨即將手伸到耳後,直接撕下來一張面具。
「是你!」吳小邪一下就認出他來。
這「狐狸新娘」,正是之前他們在新月飯店見過的那個粉紅襯衫。
解雨臣一副捱了打還笑的很開心的模樣,接着全身關節卡巴作響,整個人舒展開來,個子一下拔高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