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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怕被人發覺,龍傲狼不敢高空飛行,只是貼地急掠,而且專找樹林多的地方走。

雖然前番有朱厭與萬獸禍亂中原,荼毒甚深,但此處是中原腹地,又遠離了五龍山,看起來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丘陵河流,灌木叢林依舊如昔,無形中倒起了遮擋的用處,不過這樣一來也勢必影響了飛行的速度。

直到午時,龍傲狼才飛出了數百里,在一處灌木叢生的坡間停了下來。

擡頭北望,前方有一座山嶺橫貫東西,形如猛虎盤踞,看起來竟有幾分眼熟。

“臥虎嶺。”

龍傲狼心底一跳,腦海中亦猛然閃過十年前他被魚怪追殺,一路逃到這裡時精疲力盡,生死一刻卻被穆嘵夢出手相救,機緣巧合下上了五龍山……

十年光陰竟如彈指一揮間。

十年前他疲於逃命,想不到十年後他再次碰上了這樣的事情,兩者竟然如此的相似,所不同的只是追殺他的對象改變了而已。

山還是那座山,彷彿在十年風雨後不曾有半點變化,可世事呢?

十年,足以讓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變成少年,也可以讓人化作一堆白骨……

龍傲狼默然良久,往事在眼前如輕煙般掠過,模糊而虛幻,能再次看清的彷彿也只有某些事而已——一片蔚藍的大海,幾張慈愛的面容,一座青翠的山峰,幾個嬉笑打鬧的人,還有一個水紅色的纖影……

“嗤……”

細微的破空聲再次傳來,龍傲狼驀然回過神來,回首極目望去,南方的天際再次出現了數十道閃爍的劍芒。

龍傲狼不禁眉頭一皺,想不到四派弟子竟然來的這麼快,難道自己的行蹤被他們發現了?

但看他們一邊飛掠一邊不停四下查望的樣子又不像是,這是怎麼回事?

龍傲狼思量片刻,遂即便明白了過來。

此刻龍傲狼所處的地方是一處人跡罕至的荒野,對於尋常人來說,這裡無疑是兇險之地,但對於想要躲藏的人來說無疑是藏身的好地方。

無人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人走漏風聲,想必那些四派弟子就是以爲龍傲狼會躲起來,所以纔會撿荒野偏僻的地方一路追查下來。

一念到此,龍傲狼心念一動,遂即無聲無息的御起嗜血魔龍槍,在灌木叢的遮掩下越過臥虎嶺,轉而向西北方向飛掠了過去。

飛出百里,便遙遙看到了一條官道,再看看身後已沒有了四派弟子跟來,龍傲狼纔在官道近處飛落了下來。

沿着官道再一直往東北走,一路不僅可以避開荒野之地,還能到龍傲狼要去的地方——穎河鎮,那個如世外桃源般的小鎮。

龍傲狼剛纔就已有了打算,如果幾派弟子認爲他不敢走大路,不會去人多的地方,那就不會沿着官道追查,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說是官道,也只不過比荒野古道寬了數尺而已,兩旁還多了兩排大樹。寒風吹來,那兩排大樹在寒風中簌簌發抖。

龍傲狼不急於趕路,索性收了嗜血魔龍槍找破布包了揹負身後,在一無人處轉上官道。

時值午時,龍傲狼原以爲官道上就算有人也應該寥寥,但讓龍傲狼沒想到的是,官道上不僅有人,而且還絡繹不絕。

那些來往的人大都是男子,也有一些婦孺年老,讓人不解的是,他們都挑着扁擔,扁擔兩邊挑的不是什麼過節的年貨之類的東西,而是木桶——兩個或裝滿清水,或空着的木桶。

挑着水的人皆是一路向北,走的小心翼翼,那樣子生怕桶裡的水會因爲走路顛簸而灑出來個一星半點,似乎他們挑的不是司空見慣,再平常不過的清水,而是什麼喝上一口就能讓人長生不死的瓊漿玉液。

而空桶的則是一路向南,步履匆匆。

龍傲狼雖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那些挑水的百姓也沒人在意突然間冒出來的龍傲狼。

跟着人羣行了大約十餘里,龍傲狼就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片連在一起綿延數裡的村落出現在官道兩旁。

“終於快到家了,唉,這要挑到何年何月纔是個頭啊?”

一路上很少聽到有人說話,此刻看到那片村落了,纔有人在路邊卸下扁擔歇腳,嘆了口氣道。

“這喝水倒還好說,可就怕一直這樣下去,來年的莊稼咋辦?”旁邊同行的人也放下扁擔喘了口氣接道。

“是啊,沒了莊稼這不是要了咱們的命嘛!”有人愁眉苦臉的附和。

龍傲狼心中疑惑,忍不住向一位年輕人問道:“敢問這位小哥,這裡是不是遭逢了大旱?”

那年輕人看了龍傲狼一眼,搖了搖頭道:“沒有,一個月前還下了一場大雨。”

龍傲狼更加奇怪:“那你們這是?”

“你是外鄉來的吧?”

旁邊一中年人看了看龍傲狼,接道:“唉,給你說不清楚,說了也沒用……”說完,挑起扁擔嘆息着走遠了。

旁邊的衆人也都不再理會龍傲狼,也都隨之而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龍傲狼也不例外,反正眼下又不急於趕路,索性到村裡落下腳,順便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打定主意,龍傲狼繼續北行,不刻間到了村莊外圍,在一處院落外停了下來。

說是院落不過就是幾間草屋,草屋外用樹樁和一些竹子圍成了半身高的院牆,院門對着正南。

龍傲狼微一猶豫,遂道:“有人在嗎?”

話音落,草屋內便跑出一個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孩子,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隔着竹牆仰頭看了龍傲狼一會兒,回頭對着屋裡道道:“爺爺,有個要飯的。”

龍傲狼啞然,回過神來低頭打量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禁暗自苦笑。

他身上的衣服本來有一段時間沒有換洗,已經很髒,再加上先前在林間飛掠時被那些荊棘灌木扯破了,現在看起來更是破破爛爛,不成樣子了,看起來和乞丐還真是沒什麼區別。

那小孩子說完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裡拿着兩塊紅薯,打開院門遞給龍傲狼道:“給你吃。”

龍傲狼笑了笑,提高了聲音道:“我是過路的,口渴了想討碗水喝。”

那孩子歪頭想了想,又對着屋裡喊道:“爺爺,他說他渴了。”

沉默片刻,屋內走出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翁,眯眼打量了龍傲狼一會兒,最終道:“那進來吧。”

龍傲狼隨着小孩進了屋,屋內極爲簡陋,除了牀桌鍋碗瓢盆等幾樣簡陋而又必須的事物外,整個屋內空蕩蕩的,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靠着南牆窗下襬着一個水缸,那老翁掀開蓋缸的木板,從裡面舀出半碗水遞給了龍傲狼。

龍傲狼看的清楚,舀出半碗水之後,那缸裡面的水已經見底了。

龍傲狼接過碗來卻沒喝,而是從身上拿出一錠銀子遞給那老翁道:“老人家,這碗水算是我買你們的。”

老翁一愣,遂即擺了擺手道:“你一個外鄉人,到了我們這裡喝碗水都要錢的話,傳出去還不讓別人笑話我們。”

“可來時的路上我看到你們這裡的水都是從別處挑來的,這水來之不易,理應付銀兩。”龍傲狼再遞。

那老翁執意不收。

龍傲狼趁機問道:“老人家,難道你們一直都是這樣從別處挑水嗎?”

老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這樣的事是從兩個月以前開始的。”

“兩個月前?”龍傲狼眉頭一皺。兩個月前不正是妖王大軍進犯中原的時候嗎。

“恩。”老翁點頭道:“兩個月前,我們這裡來了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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