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的尖叫聲突然響起,打破了井底的幽靜,就好像一種‘陰’陽平衡被打破,頓時都有些驚慌,我趕緊用身子護在她,焦急地問:“怎麼了,受到什麼攻擊?”
“我的手腕好痛,它、它勒得更緊了。”蘇瑤把手腕舉起來,果不其然,那隻‘玉’鐲完全箍緊了她的手腕,就像有魔咒施法了一樣,驟然發作,淡青‘色’的鐲子裡,一絲血跡格外鮮紅、刺眼。
“也許寧秋的屍體就在附近了,仔細查看一下地上的‘女’‘性’屍骸。”我推斷了一句,其它三人都點頭應允。
探照燈、礦燈在橫井石道內搜尋,把附近六七具屍體逐一排查,終於發現了一個腐爛近四十年的屍骨,面目坍陷,頭髮乾枯脫落,稀稀疏疏,眼眶處都凹陷下去,就像半個骷髏頭,身體皮膚都風乾,如同一個乾屍一般,但沒有完全淪成白骨。
“就是她!”蘇瑤瞳孔收縮,彷彿看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下意識退後兩步,牙根打顫。
與此同時,石道內忽然冒出一股涼風,還有輕輕的‘嗚嗚’哽咽聲音,像是‘女’子在低‘吟’哭泣,我們的額頭都已經沁出了汗珠,心跳猛地加速。
孟昭輝手中的蠟燭光在劇烈搖曳,如風中火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我們來找你的屍骨,帶你重見天日,出去入土爲安,如果你真有靈,不要節外生枝,跟我一同出去吧!”我仗着膽子,對着屍體語氣加重地說道。
“嗚嗚嗚……”
一陣哽咽聲飄過去,就好像幽靈從身邊經過,向遠處走去,令人驚悚音漸漸消失了。
我們四人頓時感到籠罩在心頭的一層‘陰’影和壓抑的感覺,忽然一空沒有了,都有些驚異,然後鬆了一口氣。
“開始動手吧,把屍骸裝入屍袋內,然後送出去!”
蘇瑤拉開口袋的拉鎖,敞開大口子,我和老劉一起動手,一個抱着屍體的頭部,一個抱着‘腿’部,強忍着腐臭的屍臭味,把乾屍搬入了口袋內,然後拉上了鎖鏈,繫了封口。
“劉警官,麻煩你護送蘇瑤,還有屍骨先按原路撤回去,我和老孟繼續前行,把裡面書生的屍骨也跟裝出來。”
“好吧,你們多加小心!”
蘇瑤跟我擺手告別,然後和老劉掉頭返回去了。
“趁着現在還有膽量和力氣,我們一直走到最裡面的封印牆位置,找到屍骨,立即返回。”
“嗯,沒問題。”
燈光減弱了幾分,只剩下一個礦燈和蠟燭光,我和孟胖子一步步前進,走在深邃溼冷的橫井裡,向着最深處進發。
越往裡面走,我耳邊漸漸聽到一些瑣碎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你的背後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這種感覺很不好,明明除了我們兩個就沒有活人了,但是耳邊傳進來的人語聲勢那樣的真實。
“楚宇,你聽!”
“聽什麼?”
“嗒…嗒…像是腳步聲,就在前面,快聽,是腳步聲,向裡面走去了,好像在給我們引路,會是傅‘玉’笙的幽靈嗎?”孟警官在那自言自語。
我屏住呼吸,在這種極度壓抑的氣氛下,只聽到我們兩人的腳步迴響和呼吸聲,前面一片黑暗和死靜,哪有什麼異響?
當我們小心翼翼走了十幾分鍾,來到那堵刻滿梵文咒語的石壁處,終於看到了那一具白骨躺在角落,毫不起眼,身上的衣服是明朝的士子服,但已經殘破不堪,輕輕一碰,就碎裂掉了。
“還在這裡!”孟昭輝說了一句,然後把蠟燭放在了東南角,用黑驢蹄子在書生的屍骨上繞了繞,沒有任何反應,慶幸說:“這麼多年都沒有屍變,算是運氣了。”
“快點動手吧,好早點出去!”我一走到這裡,頓時渾身冷冰冰的,感覺有一股邪惡的氣息在散發,要把我們籠罩、吞噬,心裡發‘毛’。
我打開了一個裝屍袋,然後和老孟一起擡起骨架,放了袋子內,繫上了封口;接着我又打開了骨灰罌罈子,輕聲叨唸着:“筱姑娘,你的屍骨封印在石牆後面,如何能撈出來呢,這道石‘門’是無法解封的,我進不去啊!”
當我的話音剛落下,從黑暗的石道中颳起一陣‘陰’慘慘的寒氣,東南角的蠟燭光火頓時熄滅了,冒出一縷淡淡的青煙。
孟昭輝臉‘色’一變:“人點蠟、鬼吹燈!”
我站在原地,忽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黑暗的上方衍生出來,壓住了我的身體無法動彈,緊接着,我的面前黑霧涌現,把我包裹住了,這一刻,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似乎魂出體外一般,輕飄飄的,穿透了那一面牆,進入裡面的空間。
萬骨成堆,橫屍坑內,鬼火嶙嶙,‘陰’風怒號,這片天地都是污濁的,我進入其中,感受到無數的眼神在暗中盯住了我,然後好像有無數的幽靈雙手向我抓來。
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召喚着我,就在前面,屍骸的中間,被層層壓住,那個‘女’子白衣如雪,容顏模糊,看不清面貌,被無數的黑影重重圍繞着。
“是她,筱如夢!”
我大膽地衝了過去,擠入重重的黑霧影子,到了裡面保住了那個白衣‘女’屍,而場景頓時一變,熊熊烈火在外圍燃燒起來,無數的濃煙、紙灰飄‘蕩’,一道道黑影被火光燒燬,就好像烈火煉獄一般。
“這裡究竟是什麼場景?”我心中疑慮重重,但是不容多想,只顧抱着‘女’屍向回奔跑,趕在大火燒到我的身體前,再次穿過了那道封印石壁。
“楚宇,楚宇,你快醒醒!”我回過神的時候,聽到孟昭輝一邊搖晃我的身體,一邊正在喊我。
“我剛纔怎麼了?”
“你忽然像是中了邪術,身體劇烈顫抖,人也沒有反應,站在牆壁前發呆!”
我剛纔在發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剛經歷的一切都是幻覺?
“快點離開吧!”孟昭輝拍了我一下肩膀,然後被起了屍袋走在前面。
我點點頭,抱着骨灰罌剛要塞上蓋離開,低頭一瞧,卻猛地發現裡面不知不覺中已經裝滿了,不是當初只有一點底灰的樣子。
返回的路順利很多,不像上一次被鬼打牆了,大概因爲這次我們都戴着口罩,又服用了祛瘴散,有所準備,所以沒有受到邪靈影響,十多分鐘後,在井底把屍骨和骨灰罌利用繩索先提了上去,我倆隨後一點點爬上了井口外。
久違的陽光照在身上,溫暖舒泰,驅散一身的邪冷之氣,我坐在他上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彷彿是從地獄中爬回到人間來。
“搞定了!”所有人見我們安全出來,都鬆了一口氣,神‘色’雀躍。
我站起身說:“事不宜遲,我和蘇瑤這就上山去把寧秋埋掉,你們在別墅這裡,看好書生的屍骨和那個骨灰罈子。”
“我也陪你們上去吧。”劉憬錚拿起兩把鐵鍬,要一同去小西峰。
“那也行!”我點頭同意,三個人帶着工具和屍骨,蘇瑤拿着裝有戲袍的大布袋,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爬到了西峰的山頂,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山崖邊,站着一個年輕‘女’孩子,長髮披肩,穿着一條碎‘花’的棉布長裙,‘露’出鎖骨和白皙的脖頸,身材修長。
“你是誰,怎麼會來到這裡?”蘇瑤邁前幾步,試圖跟那個面對懸崖的‘女’孩子‘交’流。
那長裙‘女’孩子轉過身,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三個陌生人,眼神深處有一抹緊張和害怕。
“咦,你是…Z大的谷晴雨?”我認出了這個‘女’孩子,正是Z大中文系失蹤的研一‘女’生,自從大學教授鄭逸消失後,她也請假離校了,不知所蹤,想不到今天在這裡碰到了。
谷晴雨似乎沒想到我們能認出她,並叫出她的姓名,臉上‘露’出驚訝表情,當她的目光看到蘇瑤手腕的‘玉’鐲時候,神態陡然一凝,又看了看蘇瑤的身後位置,旋即驟變,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着,大喊一聲:“她回來了,不會放過我,現在我要找鄭老師去了……”話音甫落,整個人就跳下了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