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片刻之間,卻是已經分出了高下。
“好一個一力破萬法,老道這太極終究被小友破去,武道不孤,何其幸甚!”兩人收了功力,雖是落敗,張三丰臉上卻不見絲毫頹色,反而甚是喜悅,開懷大笑不止。
一邊的許多武當弟子見狀,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但聽聞自家祖師爺這麼一說,便只剩下唏噓。
“真人承讓了!”王長生無喜無悲,對於勝過張三丰早在預料之中,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一力破萬法...”一旁的阿九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彷彿陷入了魔怔之中,王長生見此眼睛一亮,便知道阿九距離領悟自己的劍道已經不遠。
比武結束,王長生與阿九並未立即離去,而是在武當住了下來,王長生來這武當,自然不會只是與張三丰比一次武那麼簡單。
在吃過武當素齋清茶之後,讓沉浸在領悟中的阿九與郡主留在客房之中,王長生和張三丰一起來到紫霄宮中,兩人相對而坐,四周卻是張三丰的親傳弟子,以及一衆武當長老,這一次特來聆聽兩人論道。
“吾之道,又可爲道武之道,以武求仙,以武證道。”作爲主人,張三丰首先來講。
“仙之道,逍遙自在,長生不死,食氣而神明,食氣而穀神不死。”
“先秦之練氣士,漢唐之修真者,皆以天地靈氣爲憑,爲根,然天地無窮盡,萬物有窮時,靈氣亦然,自上古至今靈氣勢弱,及至今時,幾乎消逝不可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餘一生機。”
“天地靈氣雖失,然萬物有靈,五穀雜糧,三禽七牲,皆有精氣,可以練精化氣,延續武道之基。世俗之物,雖多有污穢,食之多矇昧神靈,是以需明心見性,恪守本心。”
“練精化氣,是爲後天,氣滿則變,通達先天。先天者,練氣化神,需至純,至淨之氣,方能無垢無瑕,養一縷先天元神。”
“元神者,縹緲不可捉摸,需以外道,格物致知,方能顯化。寄於劍,是爲劍道。寄於刀,是爲刀道。寄於拳,是爲拳道。”
“或以法則大道,假借於技,於兵。吾之太極,爲陰陽大道,假借拳,是爲太極拳,假借兵,是爲太極劍。假借外道,返本歸源,以證已大道。”
“道祖言: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太極者……”
張三丰毫無保留,將自己所創造的太極心法,太極劍,太極拳,全都一一道來,一衆武當弟子和長老,盡皆聽得如癡如醉,如獲至寶。
哪怕王長生,也不得不對張三丰心胸之廣闊,爲之敬佩。
時至今日,這已是他降臨的第二個世界,但如張三丰這般,可以做到毫不敝帚自珍者,寥寥無幾。
“真不愧是最後一位大宗師。”王長生心下欣喜,如遇知音,他一心向武,也同樣希望武道傳承發揚廣大,對於自己手中的武功秘籍,不怕被人學去,反而怕爛在自己手中卻無人繼承,也擔憂所傳非人。
聽完張三丰的太極之道,他對自己的元神篇進一步完善了許多,距離達到如同元精篇一般高度,已經不遠。
“聽真人講道,勝過苦修十年。”王長生高興不已,開懷大笑,這時其他人也已經都回過神來,紛紛感謝張三丰講道,王長生笑過,又再次說道,“既然真人已經講過,我也講一講自己的道。”
王長生能夠在不及弱冠之齡,取得如此成就,可見其天賦與才情,在場衆人聞言,紛紛凝神靜聽。
“上古有巫,頂天立地,便是人之武道始祖,專修體之一道,外功一道,追求肉身通神,金剛不壞,法天相地,萬毒不侵等等諸多神通,此歸根結底,是爲修行元精。”
“人有三寶,精氣神,人之根本。元精,元氣,元神,又爲本源。”
“專修元精,雖得長壽,卻難長生不死,是以又有練氣一道,是爲先秦練氣士,及至漢唐,又有煉神之道,至今精氣神三道爲止,或修一,或修二,或三者同修,時應天地大勢,皆可證道。”
“我所修行者,三者並重,創有一法,是爲《長生秘典》,共計六篇,元精篇,元氣篇,元神篇,刀法篇,身法篇,秘術篇。”
“元精篇者,以龍蟒煉體術爲基,融入諸多外功,後又悟一精煉之法,融入其中,不久前屠蛟龍,悟一法名爲蛟龍變,尚未融入其中……”
王長生也沒有絲毫隱瞞,將元精篇,以及蛟龍變具體修行之法以及要訣一一道出。
此乃肉身成聖之道,雖不曾完善,卻也直指破碎之境,對於一衆武當弟子及長老的作用,甚至比張三丰的太極之道,還要更加重要十倍,乃至百倍。
因爲張三丰的太極之道,更多的是需要悟,懂了便是懂了,不懂便永遠也不懂。
而他的元精篇,卻是按部就班,只需要足夠的資源,以及一定的悟性,終有一天可以達到破碎級。
雖然拋除蛟龍這一因素,這一時間必然要延長至數十乃至上百年,並且所耗費的資源甚巨,但有了蛟龍變,壽命問題將不是太大的問題,而偌大一個武當,每一代培養出一個破碎級並非太難的事,這足以保證武當淵源傳承下去。
明白這一點之後,不僅是武當一衆弟子,哪怕是張三丰也不禁動容。
“老道卻是欠了小友一個大人情,這教老道如何償還。”張三丰面露苦澀,無奈感慨道。
“真人又何必太過在意,昨日之日不可留,這些功法對我來說,終究將會被拋棄,如今既然對武當有用,便送於武當讓它發揮作用不是正好。”王長生毫不在意道。
“小友不在意,老道卻是不能,不知小友可否屈尊入我武當,做一個二祖師?”張三丰想了一下,說道。
“真人這又何必...”王長生有些哭笑不得,憑藉一篇元精篇,以及蛟龍變,倒是可以令武當今後傳承不敗,如此確實可以當得上一個武當祖師之稱。
不過,王長生最終拒絕了。
成爲一派祖師,雖然令他微微有些心動,但他清楚自己終究不是這一界之人,這畢竟是一虛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