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悄地過去,天快亮了,在突騎施人的呼嚕聲中,封常青從睡夢中醒來。[燃^文^書庫][www].[774][buy].[com]【燃文書庫(7764)】
燃燒了整整一個夜晚,熊熊燃燒的爐火幾近熄滅,木炭灰白色,發出若隱若現的光亮。炭火餘熱猶存,大帳裡亂七八糟的躺滿了熟睡的突騎施士兵,整個空間混雜着酒氣和羊肉奇怪的味道。
吃飽了精美的煮肉,又有了一個很舒服的睡眠,封常青的精神煥發,似乎年輕了好多歲。
封常青非常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大帳,來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啓明星隱去,太陽剛剛懶洋洋的起牀,朦朦朧朧的光亮在大草原的冰雪上閃耀,遠山近壑一片霧濛濛的。
大地在沉睡,間或有幾個突騎施人出現在大帳外,對着原野撒一泡尿,然後喊一嗓子。
一嗓子喊出去,山鳴谷應,隨後,原野又歸於沉寂。
在靜寂之中,封常青聽到了戰馬的嘶鳴,他順着聲音轉過了大帳,發現自己的戰馬正在用蹄子跑着雪地。
戰馬的旁邊放着一捆乾草,還有啃得凌亂的豆餅屑,看樣子,突騎施士兵沒有虧待可汗信使的戰馬。
封常青跑過去,撫摸着戰馬的脖子,戰馬依戀的蹭着他的臉。
封常青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戰馬的鬃毛,隨手將扔在一旁的馬鞍扔到馬背上,束緊了馬肚帶,解開拴在木樁上的繮繩,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戰馬繞過了大帳。
帳門恰在此時打開,扎蘭奇京從大帳裡走出來,驚詫的看着封常青。
封常青一看壞了,這時候要跑容易引起懷疑,於是跳下了戰馬,熱情的說:“百夫長,本想和您打個招呼,看您睡得挺香,我就要走了。誰想咱們的緣分未斷,您恰巧醒了。”
扎蘭奇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抱歉地說:“喝酒誤事,忘了招呼好可汗的信使,也不知道你吃好沒有。再等一等吧,兄弟們正在煮肉,吃過了早餐再走吧。”
封常青從懷裡拿出一塊煮肉,誇張的比劃了一下,打着哈哈說道:“不告而取,還望恕罪。可汗嚴令,三日之內將信送給夫蒙靈察那廝。路途遙遠,再不走就要誤事了。”
突騎施人很殘忍,但也很好客,看到封常青不拿自己當外人,扎蘭奇京由衷的高興,理解的點點頭,說道:“可汗的事是天大的事,誰敢耽擱,你還是快去快回吧。”
封常青按照突騎施民族禮節將右手捂在胸前,身體微傾,道了一聲珍重,然後重新跨上戰馬,揮揮手,揚長而去。
封常青控制着戰馬的速度,不敢跑得太快,感覺到已經出了突騎施人的視野,揚手一鞭,催促戰馬快跑。
到中午時分,封常青縱馬奔上了一個不知名的高岡,放眼望去,在遠處的天際,有一片霧濛濛的煙氣。
那是炊煙!封常青曾經來過這裡,知道再有幾十里路,越過盛產純正蜂蜜的阿史不來城(今哈薩克斯坦的梅爾克),就到了大唐的地界。
到了大唐的地界,那是自己的祖國,自己就安全了!想到這裡,封常青歸心似箭,催促戰馬“走幾步”。然而,經過了漫長而艱難的奔跑,戰馬明顯累了,喘着粗氣,步伐很慢。他摸了摸戰馬的脖頸,手上沾滿了汗水。
封常青懂得再好的戰馬也不能累壞的道理,一旦戰馬累出來內傷,後面的幾十里路就要靠自己來走了。想到這裡,於是,他跳下馬,任憑戰馬在地上覓食。
高岡在風口上,大風總在這地兒溜達,積雪不厚,野草的草尖兒在雪地上露出,戰馬悠閒的用蹄子刨着雪,愜意的吃着草。
封常青啃了幾口冰冷的煮肉,喝了一口羊皮袋中的水,將烤餅捏碎了餵馬,戰馬溫柔的****着他手中的烤餅屑。
封常青甩了甩手,然後悠閒的四處張望着,在那一刻,回家的企盼越發的強烈。突然,他不經意間看到了在北方的草地上,有一排小黑點在快速的移動。
雪地蒼茫遼闊,白雪耀眼,黑點在迅速的擴大,很快讓封常青認出來了,這是一隊突騎施騎兵。
封常青的腦海中閃出了“我的娘啊”的念頭,立刻就明白了,這是莫賀達幹可汗發現了自己逃走,派兵追來了。
封常青甩手將煮肉扔到草地上,麻利的跳上戰馬,用力猛夾馬腹,催促戰馬快跑。戰馬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草地,打了一個不滿的噴嚏,很不情願的跑起來。
在封常青的身後,追兵的身影越來越大,他恨得連連揮動馬鞭,催促戰馬疾行。
封常青不時的回頭看,他驚訝的發現,突騎施騎兵在戰馬的奔行之中,好似雄鷹展翅,體態輕盈的跳上副馬。在奔跑中戰馬的勁道不減,很快的拉進了和他的距離。
距離越來越近了,追兵猙獰的面孔都能看得很清晰了。終於,追兵的距離近在咫尺,封常青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信使,我奉可汗嚴令,給您送銀兩來了。”
封常青聽出了這是扎蘭奇京的聲音,心裡更緊張了,於是揚手抽打着戰馬,回過頭喊道:“告訴可汗,封常青帶着盤纏,有錢夠花,不勞遠送了。”
封常青已經不在乎說出自己的漢人名字,因爲他已經判定,自己的身份已經穿幫了。
經過了長途跋涉,封常青的戰馬很疲倦,跑得很慢。而突騎施人換着馬追趕,戰馬的體力強勁,也就是須臾之間,扎蘭奇京的馬隊趕上了封常青。
這一次,扎蘭奇京原形畢露,不再假惺惺的客氣,嘴裡嘰裡咕嚕的罵着,用大槊的柄擊打着封常青的後背,逼迫他下馬。
擊打只是第一步,如果不理睬,下一步就要掉過來用了。
大唐的國境近在咫尺,成功只在很短的距離,可是,自己再也得不到了。自由在最後一刻遠離,封常青長嘆一聲,緊拉繮繩,讓戰馬停下來。
扎蘭奇京陰險的笑了,在今天上午,他接到了莫賀達乾的命令,攔截逃跑的漢人封常青。
扎蘭奇京如夢初醒,意識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放走了可汗的犯人,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於是,他立刻率領二十名騎兵追擊,總算在封常青即將進入大唐土地的關鍵一刻,抓住了這個人。
扎蘭奇京心裡在算計着,抓住了封常青,這應該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功勞,可汗咋也得打賞幾百兩銀子,如果能加上幾個娘們兒,最好是阿拉伯孃們兒,那就更好了。
扎蘭奇京暗暗得意,可汗有的是阿拉伯女奴,這些娘們兒體態豐滿,看着就養眼,甭提摸一把了。
扎蘭奇京“呸”了一口,狠狠的罵自己浪費資源:阿拉伯孃們兒可不是摸的,那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