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匆匆上路,阿朵還一直很擔心地問了爹孃有沒有受傷。苗鳳竹笑着說旁邊只有一個天一教的大概是低級弟子,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主要是解決好幾個屍人和那些個蟲子稍微麻煩點,其實他們連油皮都沒蹭破一點。如果不是那些屍人和一波一波失去控制的狂暴蟲子,如果不是爲了以後不要讓這裡變成完全的鬼蜮變異的蟲子橫行,他們一早就能來找女兒。
苗鳳竹很厭惡地“天一教的人都瘋了,你不知道他們竟然製作了多少屍人。我甚至看到才五六歲的小孩子,那些孩子就算是變成屍人毒人都沒有什麼攻擊力,真是,而且他們弄了那麼多的蟲子,五仙的名號都給他們弄壞了。”
苗鳳竹搖頭“他們都瘋了,他們完全是在自取滅亡。”
“阿孃,那個天一教的甚至想把這個小和尚做成屍人呢。”阿朵看了眼小和尚,好吧,人家小正太的仍然是一副“我的眼裡只有你”,“你存在我深深腦海裡,我的眼裡”的表情。阿朵深深吸了口氣轉了頭,動作太快差點都扭到脖子。
苗鳳竹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兒臉上這種糾結的樣子,不過她倒沒覺得小和尚哪裡不對勁。畢竟,小和尚的焦點完全在阿朵身上,對於其他可以說反應遲鈍到了極點。讓□□民和苗鳳竹都懷疑這個小和尚是不是,嗯,智商上有點小問題。
真是可憐,雖然長了張很可愛的臉,但是面無表情不會說話,腦子又有點嗯,好聽點叫做有點木訥,小小年紀就出家沒有爹孃的照顧。苗鳳竹都覺得自己心中泛起了一點的母愛。
知道小和尚在掉入坑的時候保護了阿朵,知道小和尚抱着阿朵承受了屍人的重擊,□□民一家趕路時特地放慢了步子,但是已經換了衣服的小和尚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身體虛弱一樣的愣愣地跟在阿朵小朋友後面,不多不少只差半步的距離。
如果前面的女孩走快,半步可以讓他馬上跟上;如果前面的女孩走慢了,半步,也可以保證他不會撞上去把她撞痛。
暮色四合,倦鳥歸巢,阿朵也覺腿象灌了鉛一樣沉重時,遠遠可以望見一個小小的村子,雖然比不上城鎮的繁華,但對比着那碎骨滿地的死寂廢村,這裡算得上是天堂。
但也許是離着那個死村很近,這裡明顯籠罩着緊張的氣氛。遠遠就能看到村口有拿着刀具鋤頭的農戶,當看到他們走近時,農戶的臉上不是一路上常見的友好和淳樸,反而的充滿了戒備。原本,看着農戶們這種帶了警惕的態度,□□民都有些惴惴不安,就怕被看出馬腳。其實,如果農戶硬要檢查,他可能只好帶着鳳竹和阿朵離開。別的可以掩飾,但是三人的蟲笛卻是和天一教一模一樣。□□民不能很樂觀地以爲農戶會不認識天一教的蟲笛,就算是他和鳳竹都有武功,但是如果農戶一擁而上,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正當□□民慢下腳步時,突然,那些一臉嚴肅眼睛都眯起的農戶竟然的放鬆了表情,他們向着□□民一家的方向揮着手,嘴裡還說着什麼的樣子。他們中有人甚至露出笑臉地跑了過來,□□民很疑惑地看看,除了多了個小和尚外,好像,沒有什麼特別。
而那個小和尚,還是不多不少地距離阿朵半步。這個時候,他仍然是一副聽不見聲音,一副呆呆傻傻般的樣子。直到農戶跑到他的身邊,圍着他說話時,他仍然的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只是,他上前了半步地拉住了阿朵的手。
緊緊的,大力到讓阿朵都覺得有點痛。
大概是看到小和尚對於□□民一家的信任,農戶們都放下了武器鋤頭的,一路上說着阿朵一家完全聽不懂的話走到了村子裡。□□民一家仍然是假裝啞巴,而小和尚對於他們的沉默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訝異,甚至的,在阿朵從坑底話癆狀態變成啞巴都沒讓他那長長的睫毛多眨幾下,彷彿,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那麼的自然。
村民們很熱情地招待了□□民一家,而小和尚一直牽着阿朵的手,沒有放開。直到晚上,村民也給他們擠了間房間,而小和尚根本沒有離開他們。他甚至還是直愣愣地走到了□□民一家借宿的小屋。如果是普通的漢人,可能會覺得都十歲左右的男孩跑去和陌生小女孩一起很奇怪。但是,小和尚是和尚。再加上苗家一向比漢人要放得開,沒有什麼太多的規矩呀男女大防之類的。
於是,小和尚就睡在了阿朵的旁邊。等到月升高,萬籟俱靜,小和尚睜開了眼睛,他翻了個身,眼睛睜得大大的,奇怪而專注地盯着女孩的睡臉。認真專注地想把這個灰頭土臉的黑瘦女孩給刻到腦海中一般。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民一家就要離開村子。看到村民認識小和尚的樣子,他們就把小和尚留了下來。畢竟,他們不可能帶着他去長安,不可能帶着他去找他出家的寺廟。
在離開前,他們還遇到了一位女子,大概二十多歲,穿着粗布衣服,頭髮用木簪挽起。那個女子很焦急但又帶着一絲期待般的向他們問着話,可是,□□民一家聽不懂。
他們只看到那個女子在指手畫腳的做出了項鍊的動作,在問着什麼,□□民一家遺憾地搖搖頭。
只有小和尚聽到了,聽到了那個女子在問着有沒有人看到過她的丈夫,她已經離家一年多的丈夫。她說着,她的丈夫應該身邊有一條紅豆項鍊,她在問着,有沒有人看到過。她說,她的丈夫給她帶過口信一週前到家,可是到現在,她的丈夫還沒有出現。
當阿朵一家離開村子時,小和尚一直跟到了村口,直到,阿朵把小和尚的手硬掰開,然後。阿朵像是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扒拉出了一個小小的幹蠍子塞到了小正太的手裡。
她笑着對小和尚揮揮手。小正太嘴脣蠕動了幾下,但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小和尚一直站在村口,目送着三人的離開。確切地說,他的眼睛只盯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