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
煉獄魔窟鬼屋。
“秦鳳良！！你出來！”
面對着莉莉絲的惡龍咆哮，秦鳳良忙不迭地出來迎接。
“莉總，您又這麼晚了還在忙於工作，要注意保重身體啊！”
莉莉絲很氣：“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次的遊戲絕對不會有問題嗎？現在這種情況又該作何解釋！”
很顯然，此時的莉莉絲仍舊在氣頭上。
但她妄圖朝着顧凡和馮輝發泄的意圖完全落了空，這兩個程序員簡直是各顯神通，像泥鰍一樣滑溜，根本抓不住。
顧凡是巧舌如簧，而馮輝則是主打一個真誠，而莉莉絲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拿他們兩個人毫無辦法。
那怎麼辦呢？
只能來找秦鳳良發泄一番了。
“你當時信誓旦旦地說，只要用了動態難度系統和撒謊系統，這次的遊戲絕對能收穫可觀的負面情緒。我也確實是按照你的建議做了，甚至這款遊戲的成品相較於你最初的建議，還更進了一步！
“可是現在呢！不還是翻車了嗎！”
莉莉絲忿忿地坐在椅子上，拿過秦鳳良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更加生氣了：“我要可樂！”
秦鳳良趕忙換來可樂，解釋道：“莉總，這不能怪我啊，你就說動態難度系統和撒謊系統在一開始是不是賺到了很多的負面情緒吧？”
莉莉絲遲疑了一下：“這個，倒也是……”
其實在發售之後的這段時間，《謊言之血》確實帶來了大量的負面情緒，只是在出現bug之後，正面情緒才逐漸發生逆轉。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總體上玩家產生的正面情緒要略多於負面情緒，但相較於之前積累的負面情緒總量來看，這點小虧倒也還完全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秦鳳良繼續說道：“而且，莉總，這本身也並不是動態難度系統的問題啊，明明就是這個動態難度系統出了bug！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會是我這個設計者的問題呢？如果沒有這個bug，那這個動態難度系統明明就是個非常成功的系統纔對吧？”
莉莉絲的氣焰又進一步地被打壓了：“這個……好像也是……”
秦鳳良繼續問道：“難道莉總您沒有在逆天堂內部抓一抓內鬼嗎？不管怎麼看，搞出這些bug的程序員才更可疑吧？
“我對您那絕對是忠心耿耿啊！”
莉莉絲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然後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好吧，事已至此我是想來問問你，還有沒有什麼補救方法了？”
莉莉絲心裡很清楚，她沒抓程序員嗎？
當然抓了！
針對顧凡和馮輝的懷疑都已經進行過好幾次了，但確實很難推進下去。
尤其是今天想針對馮輝這個弱點來個重點突擊，直接用自己縝密的邏輯思維和尖銳的語言突破這個薄弱點，直接找到真相！
但沒想到，馮輝壓根沒有被動防守，而是打了個先手，上來就一臉沉痛地說要辭職，反而讓莉莉絲亂了陣腳。
總之，這事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去了，莉莉絲倒是還想追查，但仔細一想，即便追查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進展，而且有了進展似乎也真的不能把這兩個程序員給怎麼樣……
就像那句名言，總不能什麼都查吧？萬一真查出點什麼來呢？
莉莉絲考慮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暫且把這件事情放到一邊，爲了保證後續遊戲的開發進度，動主程序這種事情還是得從長計議。
以後應該會有更好的機會，要相信未來的自己！
但這些事情，莉莉絲也不太好跟秦鳳良說。
因爲秦鳳良也不懂程序，並不能直接取代馮輝的作用，因此也很難給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反而有可能顯得自己這個強大的地獄惡魔比較無能，這將會大大影響莉莉絲在秦鳳良心目中的形象。
這是莉莉絲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還是轉移了話題，想要看看能不能從秦鳳良這裡得到一些補救措施。
“補救的辦法……”
秦鳳良也陷入了沉思，顯然事已至此，想要翻盤的話，對她來說也已經變得極度困難。
看到這裡，莉莉絲突然莫名覺得自己對秦鳳良有些虧欠，畢竟總是讓她負責這種“挽狂瀾於既倒”的工作，也確實太難爲她了。
即便秦鳳良給不出任何建議，也是正常的，怎麼還能再繼續苛責呢？
然而讓莉莉絲感到驚訝的是，秦鳳良竟然說道：“莉總，事到如今，我們還有最後一張底牌。
“只不過……
“這張底牌用起來有傷天和，還是要慎重一些。”
莉莉絲不由得眼前一亮：“你快說！”
有傷天和？
開玩笑，我一個地獄惡魔考慮什麼有傷天和的事情？報應來得越大才越好呢！
所謂的有傷天和，不僅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啊！
秦鳳良點了點頭：“好吧莉總，那我就直說了。
“您還記不記得……那些跟我們簽了協議的主播？”
此言一出，莉莉絲就感覺腦海中似乎有一口大鐘，“鐺”的一聲敲響了！
對啊，還有這麼個事呢！
找主播這個事情，是莉莉絲的點子，但秦鳳良長期關注着《謊言之血》，自然也已經清楚地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內幕。
莉莉絲找了一批主播，用戶外活動作掩護，讓他們提前把《謊言之血》給玩得特別熟練，等遊戲發售的時候，就對玩家起到了很好的迷惑效果。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也確實騙到了不少的玩家。
雖然在解包視頻出現之後，玩家們針對遊戲中序章和正式章節GP動作判定幀不一致、遊戲難度兩極分化等問題展開了聲討，逐漸還原了真相，但這件事情畢竟太過撲朔迷離了，在兩派網友們互相爭吵的過程中，還是有大量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因爲好奇而入坑，並貢獻了大量的負面情緒。
這個過程中額外賺到的負面情緒值，已經讓莉莉絲覺得物有所值了。
之後嘛，這些主播和UP主們就各司其職，給逆天堂打了一些配合，因此後續也有一些額外的負面情緒值入賬。
雖然也有很多手殘主播被玩家質疑代打，比如寧檬，但他們也全都通過自證，很快就洗刷了嫌疑。
這種自證是100%不會被錘的，因爲這就是他們的真實水平，玩家們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應該說是三贏。
逆天堂收穫了銷量，主播們成功地恰飯，而莉總也得到了額外的負面情緒。
原本雙方的合作應該就這樣愉快地結束，可以繼續醞釀下一次合作，但現在，一個邪惡的念頭開始出現在莉莉絲的腦海中。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自己透出風聲，把我們和主播一起做局的這件事情給拆穿？嗯……確實是有傷天和，不過，我喜歡！”
莉莉絲臉上浮現出了邪惡的笑容。
秦鳳良提醒道：“不過，莉總，有個事情我要提醒您一下。
“當初逆天堂和主播們簽訂的合約，有沒有提到保密條款相關的內容？如果有的話，這些憤怒的主播們可能會跟逆天堂打官司，如果有鉅額賠償的話，恐怕會有些麻煩。
“雖然莉總您不缺錢，但這些錢原本可以用來做更多項目、收集更多負面情緒的，就這樣白白地賠給了這些主播們，多少有些可惜。”
莉莉絲嘿嘿一笑：“這件事情你就大可放心吧，協議裡確實有保密條款，但那隻針對主播和UP主們，對逆天堂這邊可是沒有任何的約束。”
秦鳳良恍然，確實，類似的協議哪有約束甲方的？
就拿一般的遊戲評測來說，如果真的發生泄漏，吃虧的只有甲方，因此協議壓根不需要去特意約束甲方。
而這次的活動也是如此，在主播們看來，一旦這件醜事被爆出去，逆天堂絕對會挨最多的罵，他們雖然也捱罵，但相較於逆天堂這樣一家大公司的損失來說，小多了。
逆天堂怎麼可能自爆呢？這根本不可能嘛！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主播和UP主們雖然認真研究了合約，但對於具體的保密條款細節並未深究。
他們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做好保密工作就行了，也不可能想到逆天堂可能會不當人啊？
這就埋下了伏筆。
莉莉絲興奮地站起身來，快速踱了幾步。
“很好，那麼我們就直接官方實錘這次活動，並且儘可能裝成不小心的樣子！
“這樣又壞又蠢的行爲，應該能最大限度激發玩家們的怒火吧？
“不僅可以收割一波現有的負面情緒，還可以很好地勸退之後想要入坑的玩家，簡直可謂是一舉兩得。”
目前，《謊言之血》幾乎都已經被很多玩家視爲爽遊了。
通過控制動態難度和GP判定幀，正式章節的難度也大大下降，只要玩家們願意卡bug，就可以非常輕鬆地通關一週目。
而這毫無疑問會吸引很多原本因爲難度望而生畏的新玩家入坑。
這是莉莉絲絕對不想看到的。
而通過這招釜底抽薪的絕戶計，不僅可以受到更多的負面情緒，還可以減少“爽遊玩家”的入坑，確實是一舉兩得。
唯一的問題是，這麼幹肯定要捱罵。
不僅是逆天堂要捱罵，主播們也要捱罵；不僅是玩家們罵逆天堂，主播們也要罵逆天堂。
但……那又如何？
當初開了那麼高的恰飯價格，不會以爲是沒有代價的吧？
莉莉絲不由得嘿嘿一笑：“那時候他們還太年輕，根本不知道所有禮物已經在暗地裡被標定了價格。
“就這麼辦，不好意思了主播們，你們今天就得體驗一下，什麼叫做人間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