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先是狂喜,隨後,心頭便泛起了疑惑,銳利如刀的目光落在這五人的身上:“你們這是何意?爲何會突然交出續魂草來?”
“哈哈,想來攝政王您還不知曉,殺害小姐的真兇昨天夜裡已經認罪,沒想到,犯下這等殺人案的竟是攝政王身邊最爲信賴之人。”那名長老仰天大笑,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凌若夕。
在幾近凌晨時分,暗水突然敲響了他們的房門,並且主動承認他殺害紅鸞一事,甚至連過程也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長老等人不疑有他,立即佈下結界,攜手向暗水發動攻擊,並且趁機揮灑藥粉,將他迷暈,連夜送出皇宮,送往藥王谷由谷主親自懲戒。
凌若夕昨夜被雲井辰點了昏睡穴,又有結界佈下,宮中無人得知是理所當然的。
聞言,她神情愕然,“你說什麼?”
略帶顫抖的嗓音從脣中擠出。
“按照約定,我等已將續魂草送到,攝政王,按照規矩,血債必須血償,還望您見諒。”長老擔心她會因爲暗水而遷怒於藥王谷,索性把話挑明:“谷主一生只小姐一個孩子,小姐的死,是我們藥王谷最大的遺憾,如今凶神已經認罪,攝政王您……”
他的話還未說完,凌若夕的身影便越過龍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冰冷的手掌握住他的咽喉,將人硬生生提在空中,神情猙獰:“他人在哪兒?”
該死
!他這時候衝什麼英雄?
她就奇怪昨天暗水爲何會對紅鸞死時的事這般關心,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就打着這種念頭。
“長老!!”四人齊聲驚呼,見凌若夕失去了慣有的冷靜,紛紛對視一眼,向她出手,想要救人。
凌若夕側身躲開來自背後的攻擊,順勢將那名長老抵擋在自己身前,“都別動,否則,我掐斷他的脖子!”
氣勢洶洶的四人慌忙卸下掌心的玄力,不敢再出手。
“說,暗水他人在何處?”凌若夕加重了力道,沉聲逼問道。
長老痛苦得根本說不出話來,整張臉已泛起了青色,氣若游絲。
“說!”凌若夕怒從心起,此刻,她恨不得將這人給千刀萬剮,“告訴我,他究竟被你們帶去了哪裡?”
長老自知,若他說了,藥王谷必將引來一場浩劫,嘴角顫抖的朝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在他鐵青的面容上浮現,凌若夕暗叫不好,剛要出手阻止,卻是晚了一步,他已經咬斷了舌根,吐血倒地。
剩下的四人見狀,同時咬舌,身體踉蹌幾下後,便尾隨着長老,奔赴皇權。
五具還未失去體溫的屍體橫屍在凌若夕面前,她臉色大變,有些不可置信,“可惡!”
澎湃的玄力失去了控制,以她爲軸心,向四周擴散,門窗砰砰的顫動着,桌椅與地面不停碰撞,發出乒乓乒乓的巨響。
正在教導凌小白的雲井辰若有所感的擡起頭,目光直逼御書房的方向。
“你幹嘛走神啊?”凌小白一邊蹲着馬步,一邊問道。
可雲井辰卻沒來得及回答他,便縱身飛出數丈,幾個起落後,身影就消失在了這萬丈藍天之下。
次奧,這是第幾次了?他被拋棄第幾次了?凌小白心裡各種不爽,可人已經走了,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在原地不停的跺腳,以此來發泄內心的不滿。
當雲井辰抵達御書房時,這座奢華的宮殿已然倒塌,變作了滿地的碎石,他慌忙尋找着凌若夕的身影,總算是在廢墟盡頭,找到了。
“發生了什麼事?”他拔腳走到凌若夕身後,迅速將她掃視了一番,確定人沒受傷後,心頭的大石才落了下來。
凌若夕的臉色很是難看,身體緊繃着,似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分外危險。
“快快快!”聽到聲響的御林軍急匆匆往這邊趕來,等他們聚集後,卻驚訝的發現,御書房倒了!他們紛紛匍匐在地上,向凌若夕請安,卻沒能得到她的任何迴應。
雲井辰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她這般失控,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傳本宮口諭,詔告全國,尋找藥王谷所在
。”凌若夕驀地轉過身來,眉目森寒,一字一字命令道。
衆人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她鐵青的臉色,卻昭顯了她此刻並不愉快的心情,沒人敢怠慢,皇榜立即招貼出去,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全國的大街小巷。
衛斯理等大臣聞訊進宮,想要求見凌若夕,卻被她置之不理。
回到寢宮,凌若夕的情緒仍舊處於混亂的狀態中,根本無法保持冷靜,一想到暗水落入藥王谷的手裡,她就忍不住擔心。
那個傻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本尊,恩?”雲井辰陪在她身旁,耐心的詢問道。
凌若夕深吸口氣,勉強穩住即將爆發的絮亂心情,“暗水他替我認罪,如今下落不明。”
聞言,雲井辰臉色微變,“他怎麼會突然……”
“誰知道!他以爲他是誰?英雄嗎?雷鋒嗎?我的事,何需他那命去拼?”凌若夕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是,續魂草對她來說極其重要,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犧牲暗水的命,去換取它。
雲井辰心尖有些顫動,聯想到昨天夜裡自己病發的事,或許,他能夠猜到暗水的想法。
“你急也沒用,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他的下落。”雲井辰顯得格外的冷靜,“本尊的心情同你一樣,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無需讓外人來付出。”
是,他很想繼續活下去,很想擺脫這該死的傷勢,可是,這一切不該建立在暗水犧牲性命的前提條件下。
若是早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昨夜,他就該把人打暈,不讓他有機會這麼做。
“我只怕會來不及。”凌若夕苦澀的閉上眼睛,身體癱軟在軟塌中,“藥王谷的位置我們一無所知,而他如果先一步抵達……”
誰也不敢保證在痛失愛女後,藥王谷的谷主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凌若夕不敢想象暗水落在對方的手裡,會遭受到怎麼樣的酷刑折磨。
雲井辰緊緊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無聲的安慰着她的情緒。
下午,宮門口的侍衛傳來消息,有一個女人想要進宮求見凌若夕,並且聲稱,她是凌若夕的屬下,侍衛不敢怠慢,只能將話轉達,凌若夕親自趕赴宮門,看見的,是小丫形單影隻的身影。
心頭咯噔一下,她揮手命侍衛通通退下,走到小丫跟前,凝眉問道:“你怎麼突然進宮了?”
她得知了什麼風聲嗎?
小丫淒涼的笑了,眸光顫動,隱隱有水汽閃爍:“夫人,求你告訴我,暗水他究竟在哪兒?”
果然……
凌若夕不願她擔憂,想要用善意的謊言將這件事敷衍過去,但小丫卻沒有給她這麼做的機會,“我今早醒了,就在房間裡發現了這封信
。”
顫抖的手指緩緩探入袖中,從裡面取出了一封信箋,凌若夕急切的接了過來,展開一看,薄脣用力抿緊。
這是暗水的筆跡,除了他在不可能有人會把字寫得這般潦草。
信上說,他要去做該做的事,讓小丫不要等他,找個人對她好的人嫁了。
“shit!”凌若夕氣得爆了粗口,“你不要慌,他是替我辦事去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她眼下也只能用這拙劣的謊言穩住小丫的情緒,沒敢把實情說出口。
他們倆是在她的慫恿和鼓勵下走到一起的,小丫有多在乎暗水,凌若夕看得明明白白,愛正濃,在這種時候若是被她知曉了噩耗,連凌若夕也不敢保證,她會衝動的做出什麼事。
小丫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手掌緊緊拽住她的衣袖,“真的?他還會回來?”
她近乎祈求的目光,讓凌若夕心有不忍,連帶着,甚至對自己也生出了幾分厭惡。
“我保證,他會平安無事的回來,回到你的身邊,”凌若夕咬着牙一字一字說得極其篤定,“你忘了嗎?我先前說過,會替你們主婚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以他的本事,天底下能夠傷到他的又有幾人?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和你完婚。”
也許是凌若夕柔聲的安撫起到了作用,小丫的情緒也逐漸平息下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雙眼紅彤彤的嘟嚷道:“誰要嫁給他啊,哼,他都讓我隨便找一個人嫁了,我纔不要等他。”
這分明是賭氣的話,凌若夕也沒當真。
“你若是真的另找了一個,暗水回來可是會氣到抓狂的,你捨得看他傷心難過嗎?”她強笑道,不願讓小丫發現任何的異常。
“我纔不管他呢。”小丫羞惱的跺跺腳,“夫人,你說他要幾日才能回來?”
這是暗水第一次用書信的方式和她聯繫,也是他第一次,做出這麼不符合他個性的事,雖說有凌若夕的保證在前,但沒能確定暗水的平安,小丫的心裡仍舊殘留着些許不安。
“很快。”凌若夕的答案模棱兩可,“這段時間啊,你就好好的待在清風明月樓裡,做待嫁新娘,等他回來娶你過門。”
她的調侃讓小丫很快就忘記了擔憂,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在宮門口同她說笑一陣後,這才依依不捨的道別。
凌若夕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有苦澀,有難過,也有幾分埋怨。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自以爲是的替女人做出決定,自以爲是的玩着消失。
凌若夕發誓,等她救回暗水,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自作主張的代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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