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這下你滿意了?”周朝元怒斥周紹,“你外祖是你親手逼死的!”
周紹抱着外公的屍體,呆呆地坐在地上,聽到周朝元這句話後,他突然看向一個方向,並恨恨地說道:
“是你!都是你!”
衆人順着周紹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見周紹死死盯着的正是大週六公主周瑾綺。
周瑾綺被看的渾身一抖,不住地往後退去。
她極力否認道:“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沒關係的!”
周朝元瞪大眼睛,“這裡面還有你的事?”說完他劇烈咳嗽起來,緊接着一口老血噴出。
“父皇!”大公主周瑾緒焦急地喊了一聲。
這時白璽走上前,塞了一顆丹藥進周朝元嘴裡,周朝元這纔好受起來,他感激地看了白璽一眼後,隨後再度看向周瑾綺。
“說!還不如實招來!”
周瑾綺被嚇得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她猛的抱住八公主周瑾綾的大腿。
“八妹,你救救我,救救我,你快跟父皇說,真的跟我沒關係的!父皇最疼你,你的話他一定信的!”
周瑾綾憤怒至極,她看出了周瑾綺的心虛,一腳將她踢開,“枉我視你爲親姐姐,你竟然勾結魔教,試圖覆滅我大周皇族?!”
周紹早咬牙切齒道:“若非是你將魔教帶進宗人府,我又怎會受到魔教蠱惑?”
見自己老底被揭穿,周瑾綺索性也不裝了,她大笑着從地上站起來,目光一一掃過周瑾綾,周朝元和周紹。
突然她指着周瑾綾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視我爲親姐姐,說到底,不過是把我當跟班罷了。
是,你母妃是高高在上的蘭妃,而我母妃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她去世之後,我後更是無依無靠,所以我必須仰你鼻息,看你臉色。
我求你向父皇求情,讓父皇放了我弟弟,可你百般推辭,說什麼會惹父皇生氣,說到底不過是沒把我當回事兒罷了!如今倒跟我說什麼姐妹情深!
我呸!虛僞!”
若非如此,她弟弟怎麼會無緣無故死在宮中?
原來當年被周瑾純陷害而被關起來的九皇子周理已經死了,某天被發現無緣無故死在自己宮中。
弟弟的死成了周瑾綺徹底瘋魔的導火索。
聽到周瑾綺的話,周瑾綾臉色非常難看,就像周瑾綺說的一樣,她確實沒把周瑾綺當作真正的姐姐,平日裡不過拿她消遣罷了。
數落完周瑾綾,周瑾綺又恨恨地看向周朝元,“還有你,我敬愛的父皇,曾經我確實是這麼敬愛你的,可是你做了什麼?”
說着她指着周瑾純說道:“你僅憑這賤人母女的一面之詞,就把九皇弟關了起來,害他慘死!他還那麼小,他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咳咳~~”周朝元劇烈咳嗽着,“他練功走火入魔,朕把他關起來,讓太醫給他全力醫治,何錯之有?”
“走火入魔?”周瑾綺哈哈大笑,“九弟好好的怎麼可能走火入魔?”說着她再次狠狠瞪向周瑾純,“還不是這個賤人,她師從隱仙派,想製造出九弟走火入魔的假象還不容易?”
“胡說!”周朝元大怒,“那時你九妹還不認識隱仙派聖主!”說完周朝元隱晦地看了一眼周瑾純。
其實這些年來,他也有和周瑾綺一樣的懷疑,可事到如今,懷疑又能怎樣呢?她這個女兒已經成長到他都不能動的地步。
老祖護着她,萬妖帝朝、隱仙派和滄月閣也護着她。
索性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呵呵……”周瑾綺冷笑,對這個父皇已經完全失望。
最後她看向周紹,“大哥……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是!是我引薦你認識的魔教,可難道和魔教合作不是你自己做的決定?我有逼過你?”
說着她冷笑,“如今你倒是來責怪我了,不過是因爲你謀逆失敗罷了,若是你謀逆成功,感謝我還來不及呢!想把責任推給我來減輕心裡的罪惡感?真是懦弱!懦夫!”
周紹被周瑾綺罵的額頭青筋暴起,卻也無從反駁。
這時白璽開口道:“六公主說大皇子蠢,其實你自己也聰明不到哪兒去,不如你問問那邊的妙聖魔女,你的九皇弟是怎麼死的。”
六公主提到九皇子周理時,白璽敏銳地察覺到佘慈饒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
聽到這話,周瑾綺猛然看向被墨淵押着跪在地上的佘慈饒。
佘慈饒擡頭冷笑,“不愧是白璽帝君,一下子就看清了問題的本質。”
說着她又看向周瑾綺說道:“六公主,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着你了,你的弟弟是我們的人弄死的,不這樣,你怎麼會乖乖跟我們合作呢?”
說着她仰頭大笑起來,笑聲裡帶着囂張。
聽到這話,周瑾綺面色變得扭曲,她不可置信道:“你們……你們……”
周朝元道:“來人,把六公主給朕拿下!”
“是!”
當即人羣中走出兩名侍衛,快步朝周瑾綺走去。
突然周瑾綺大吼道:“別過來!”同時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
侍衛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
他們倒不是怕被公主傷到,而是害怕傷到公主,畢竟陛下說的是拿下六公主,而不是殺了六公主。
“呵呵~~呵呵~~”周瑾綺癲狂地笑了起來,突然她將匕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並看向周朝元道,“父皇,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我最後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周朝元望着周瑾綺沉默了半晌,最終點了點頭,心裡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麼。
周瑾綺慢慢走到佘慈饒跟前,“讓我親手殺了這魔女!”
周朝元聞言看向白璽,畢竟人是碧淵抓的。
白璽輕輕對周朝元點頭。
周朝元又看向周瑾綺,並對周瑾綺點點頭。
見此周瑾綺蹲下身子,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匕首插進了佘慈饒的心臟。
佘慈饒似乎並不懼怕死亡,她口吐鮮血,命不久矣,但臉上依舊帶着燦爛的笑容。
“我聖教終有一日將君臨天下,屆時十三州所有勢力終將臣服!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完她就嚥了氣。
殺了佘慈饒之後,周瑾綺從她的胸膛將匕首抽出,手持着沾滿了鮮血的匕首,目光一一掃過周朝元、周瑾純、周瑾綾等人。
周朝元似乎意識到了周瑾綺要做什麼,緩緩地轉過頭,閉上了雙眼。
果然,周瑾綺嘲諷一笑,用匕首抹了脖子,鮮紅的血液像花朵一般綻放,又轉瞬凋零。
周朝元睜開眼看着周瑾綺的屍體,良久後說道:“將六公主屍體收斂,按公主儀制厚葬。
輔國公……輔國公府保留爵位,輔國公屍身由國公府領回去安葬。
大皇子剝奪皇子身份,廢去修爲,幽禁於苦牢,終身不得出。”
苦牢可是大周關押那些犯了大罪之人的地方,條件可比不得宗人府,周紹被廢了修爲關進去,能活幾天可不好說。
“是!”
很快周瑾綺和輔國公的屍身被收斂好帶走,周紹也被人帶了下去。白璽則對周朝元道:“陛下,這些魔教教徒的屍身都交由本帝處理如何?”
屍體到了她手裡還能廢物利用,直接丟了就太可惜了。
包括被虛空鯨吞下的兩位天門境高手,屍體其實也都完好的保存在虛空鯨的腹部空間裡,只等回去交給初霽用來孵化魔人。
“隨帝君處置吧!”
此時周朝元身受重傷,加上又有些心灰意冷,看上去非常頹廢。
等戰場打掃結束,大周百官退去,大公主周瑾緒找到周瑾純。
“九妹,可否請隱仙派的寒露聖主來給父皇看看?父皇的情況……恐怕有些不好。”
周朝元已經陷入昏迷,他的情況白璽看過,白璽無能爲力,長月的造化之力或許還能救他一命。
周瑾純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請。”
隨後周瑾純找到了白璽,而白璽又通知了長月,不多時長月就化作洛清漪的模樣來到了大周皇宮。
周朝元的寢宮裡,周朝元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到齊了,他們紛紛跪在自己父親牀前,只有周瑾純這位皇太女立於他牀前。
這副場景,不由得讓周瑾純想起了當年她爲父皇獻心頭血的場景。
當時她就那麼狼狽又卑微地跪在地上,甚至連頭都不敢擡。
當年她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像一顆棋子一般被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如今情況已經大不一樣。
長月走進寢宮,周瑾純連忙迎上來道:“師叔。”
長月朝她點點頭,“先看你父皇。”
周瑾純聞言引着長月來到周朝元身邊。
長月坐到牀沿,仔細檢查了周朝元的身體,隨即眉頭緊皺,等收回手後,她說道:
“本源破裂,藥石無醫。”
聽到這話,下面的皇子和公主一個個面露惶恐。
只見長月掏出一顆丹藥喂入周朝元口中,又用造化之氣調理了一下他的身體,不多時就見周朝元悠悠醒轉。
當然,他的情況,甦醒只是暫時,如果不採取有效的治療,喪命只是早晚的事。
看到周朝元甦醒,皇子和公主們一個個激動不已。
“父皇!”
“父皇!”
……
他們可不希望周朝元出事,周朝元一旦出事,繼位的就是周瑾純,那時他們的待遇可就沒現在這麼好了。
爹當家和兄弟姐妹當家到底是不一樣的!
長月對周朝元說道:“陛下,關於你的身體,本聖主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可否請諸位公主和皇子迴避?”
周朝元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都退下!”
“父皇!”
“父皇!”
……
衆皇子和公主有些不願。
這時大公主周瑾緒說道:“咱們先退下吧,讓寒露聖主安心治療父皇。”
衆皇子和公主這纔不情不願地起身往外走。
長月又說道:“皇太女留下。”
正要擡腳往外走的周瑾純應道:“是,師叔。”
等衆人離開後,長月看向周朝元說道:“元肅帝,關於你的傷勢,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我可以保你不死,但從此你的修爲會慢慢跌落,直到淪爲普通人,和普通人一般生老病死。
第二,我可以讓你痊癒,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但有一個條件。”
周朝元知道寒露聖主的條件必然不會簡單,所以他並不想答應。
“咳咳咳~~~寒露聖主,你是純兒師叔,和我大周關係親密,請你出手難道還要條件?”
長月說道:“我若不是純兒師叔,根本不會走這一趟。”
周朝元被噎住。
見長月沒有退讓的打算,周朝元問道:“不知聖主想提什麼條件。”
長月直言不諱道:“你退位,讓純兒登基。”
周朝元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長月,就連周瑾純都沒想到師叔會提這要求。
當然了,師叔的要求正合她意。
“你……”周朝元盯着長月看了一會,又轉頭看向周瑾純,“純兒,這也是你的意思?”
周瑾純面無表情道:“女兒聽師叔的安排。”
“咳咳咳~~”聽到周瑾純的回答,周朝元臉色漲紅,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良久他才說道,“朕懂了,朕終於懂了,你一直在恨朕對不對。”
周瑾純面無表情地反問道:“難道我不該恨您?
因爲您,我從小沒了母親。
因爲您,我從小在冷宮飽受苦楚。
若非當年您中毒,急需我的心頭血救命,我如今應該還困在冷宮裡。
您恐怕還不知道吧,當年我在冷宮裡,差點就被一個小太監玷污了!我可是大周的公主!
我如今還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跟您說話,還願意請師叔來救您,您難道不該覺得是我的仁慈?”
周瑾純的一句句控訴,像是利劍一般,一劍一臉地紮在周朝元的胸口上,他張大嘴巴,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嘴脣不住地顫抖着。
“噗~~”
終於,周朝元猛的吐了一口鮮血,臉色快速衰敗了下來。
良久之後,他低垂下雙眸,用無比低沉的語氣道:
“是,你有資格恨朕……”
長月說道:“選吧,元肅帝,性命和權力,你只能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