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五 光暗之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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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嗎?這回……似乎完成的更利落了。”一名青袍男子低着頭,專心擦拭着手中一柄金色短刀。

他的前面,是一名臉上帶有死氣與麻木的矮小女子,聞言,渾身響起“噼啪”之聲,瞬間化爲了一名身材高挑,具有絕世容姿的少女,其稚氣未脫的臉上,是與年齡極不相輔的冷漠之色。

“呵呵,你的化骨秘術,無論看多少次,都會感覺到不可思議!”男子此時停止了短刀的擦拭,擡起頭,微微一笑,其臉上,自左眼眉梢開始至眼瞼之下,是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色長疤。

“老大叫我,是還有新的任務嗎?這次殺誰?”少女冷冷地問着,但目光中,卻有着一種熾熱的崇拜之情。

“……難道除了叫你殺人,我就不能找你聊點別的?”男子無奈一攤手。

“如果是姨娘和我這麼說,我會信。至於老大……恕我直言,肯定只和任務有關!”少女一點都不給對方面子,顯然也是熟極了的表現。

“哈哈哈,行吧!那我也不繞圈子了,確實有任務,還是一個很重要的任務!”男子非但不惱,還仰頭大笑起來,但隨即,其面色恢復鄭重道,“這次我要你殺的人,是一個重要至極的人物。”

“殺誰?”少女眼中精光一閃。

“……你就不問問任務的危險程度嗎?”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

“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少女搖搖頭,一副堅定的樣子,“你和姨娘的指示,我照着去做就行了。”

此時,男子站起身,慢慢走到比自己矮了近一頭的少女面前,溺愛地輕輕拍拍其小腦袋,眼中閃過一絲不捨道:“丫頭,我問你,上次,在不夜城,紫月帶你去玩的那一日,你覺得如何?”

“嗯?這和任務有關嗎?”少女明顯一愣。

“回答我的問題,說自己最真實的感受。”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嗯……怎麼說呢?那種感覺,是一種……哎呀,反正我說不清啦,就是感覺還不錯,如果有機會,還想讓姨娘帶我去。”少女皺着眉頭,臉上頭一次掛出一縷淡淡的笑意。

“哈哈哈!好!太好了!”男子突然開懷大笑,隨即一拍少女肩膀道,“準備準備,明日一早,紫月會陪你一起去!”

“哦?我自己完成不了?”少女一愣,還待說什麼,卻被對方阻止了。

“我說過,這次的目標人物地位崇高,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搞定的!”男子的面色突然鄭重至極。

“……明白了!那我先下去準備。”少女也不再多言,點點頭,隨即準備離去。

“丫頭,你心中,有什麼想要守護的東西嗎?”男子此時突然有此一問。

本已轉身的少女一愣,扭過頭,皺眉沉思片刻,搖搖頭道:“以前有娘,現在……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可以了。”說完,直接消失不見。

男子的表情,則由威嚴,漸漸化爲一種複雜的不捨之色,最終苦笑着搖了搖頭。

“大人……讓您費心了。”一名帶着猙獰鬼臉面具的黃衫女子毫無聲息地現出身形,恭敬衝着男子一拜。

“紫月,‘幻焰’計劃已經進行到了後期的關鍵之處,我們要下臨天界展開最後的行動了,之後,就不會再有回頭路了。”男子輕語着,“起碼,我希望,在這之前,給小骨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多謝大人!只是,也會不捨吧?”女子的聲音內透着濃濃的驚喜,隨即有些試探地問道。

“明知故問!”男子笑罵一聲,隨即臉上現出濃重的追憶之情,輕語道,“最開始,也許我是看中其血繼限界的威能,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算了,不說這些廢話了,她和我,和你們,都不一樣。”

“對,起碼,她還有回頭的機會……”女子的話語中透出一絲落寞之情,但隨即以堅定的語氣道,“不過,我和大家從來不後悔成爲組織的一員,也從沒後悔過自己選擇的路!因爲這是我們唯一可以選擇的路!”

男子聞言,點點頭,目中也閃過沉定之光道:“是啊,所以,我才讓小丫頭重新選擇一次自己的路。因爲對她來說,一切都還不晚。”

“那……恕我直言,萬一我們的願望成真,說不得,是爲自己培養了一個可怕的敵人呢。”女子微笑着說道。

“那不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嗎?”男子也微微一笑,一臉期待的模樣。

“明白了!需要我如何去做,請大人明示!”女子重重點頭。

“你唯一的任務,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切斷那孩子與旅團的符咒聯繫之力!”男子沉聲道,“如此,只要我們不主動露面,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聯繫上我們的!而且,隨着符咒之力的衰弱,她對我們的感情,也會慢慢變得沒那麼依賴了……”

……

女媧空間聖域與外圍的交界處,一片連綿山脈之間,原本靜謐的山路之上,一隊稍顯浩蕩的人馬正慢慢行進中,當先三名騎着鷹角獸的金甲軍士列於最前,他們身後,一面懸空的金光大旗迎風招展,上書一個大大的“姜”字。

“老爹,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放着桃花美眷不顧,拉着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山裡……而且,有必要弄成這種架勢嗎?真要來,帶着赤蕭和赤綸,再加咱倆,比這陀軍士可是強多了!”隊伍中央的一隻大型車駕內,一名藍袍俊朗青年喋喋不休地對着身邊衣着華貴,正閉目養神的紫髯中年男子說着,“你這是從哪兒得來了什麼情報啊?”

“行啦,我自有分寸。你小子不願意來,我也沒強拉你來啊,還不是你上趕着當跟屁蟲的!”中年男子微睜一目,撇了青年一眼,輕笑道,“應龍,你好歹也是未來接我班的人,雖然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外人眼中的紈絝,但有些東西,可是隻有親身經歷過,才能化爲一輩子的財富啊!”

“老爹,你說的這個……哎!哎呦!”青年還待說話,猛然間,一直悠閒閉目的中年男子突然渾身氣息暴漲,以難以置信的速度一把將青年推飛了出去,自己也虛影模糊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原本兩人之間,一道瘦小的黑衣身影浮現而出,手中一柄漆黑長刀,其唯一露出的雙目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但隨即也消失不見。

“轟!”變故陡生之際,一直正常行進的隊伍中突然爆出一聲巨響,只見中央的車駕竟然直接分崩離析,三道身影浮現上空,被同時籠罩在一個足有百丈範圍的淡金色護罩之內。

“你、你竟然可以發現我的存在!這不可能!”原本瘦小的黑衣身影此時華光一閃,身形迅速變得窈窕,同時發出一聲略顯稚嫩的少女驚呼聲,“我的秘術失效了?!”

“大膽賊人,你他孃的敢……”青年此時一臉怒氣,雙手血光爆閃,似乎就要準備出手。

“閉嘴!混小子!不許出手!感傷她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你的皮!!!”出乎意料的是,一聲震天動地的爆吼之聲傳來,而發聲的主人,竟然是左臂流着鮮血,卻已經淚流滿面的中年男子。

“啊?!爹、爹……妖女,你究竟對我爹下了什麼……哎呦!老爹,我知道你是正常的了……哎呦!”青年目光一怔,剛要繼續吼叫,不遠處中年男子已經砸過來數枚紫紅之色的光球。

“孩、孩子!你、你、你叫什麼?是、是不是,還、還有一支、一支骨矛,雪、雪白的……”此時的中年男子,再無一絲沉穩之態,滿臉都是無以復加的震驚之色,根本不管自己的手臂,淚眼婆娑,斷斷續續地說着,“求求你,告訴我……”

“爹……”青年避過最後一枚光球,目光也是一凝,渾身氣息盡斂,同時對着下方已經衝上來的數名散發着凜冽氣息的侍者沉聲吼道,“都下去!沒有爹的命令,誰都不許插手!”

“你、你知道我有骨矛?!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少女目光一縮,手中不自覺的光華爆閃,一條雪白的骨矛緊握於手。

“哈哈哈哈!林婉兒是你娘,對不對!你應該叫千骨,對不對!”中年男子仰天長笑,目光中充滿了激動與欣慰,大吼一聲道,“婉兒!蒼天不負我啊!千骨!我見到千骨了!”

“我……是林千骨……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少女呆呆地立在空中,看着面前本來應該是自己刺殺目標的人物,不知爲何,心底裡有些早就以爲消失的記憶,正在慢慢復甦……

……

“娘,娘!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求求你……千骨不能沒有娘!!!”

“乖孩子……娘對不起你……必須離你而去了……雖然我不在了……但你爹其實還在……他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上女媧空間聖域……找……找‘姜無煥’……”

……

母親臨終前的一幕幕重回少女的腦海,不知何時,其面上黑紗已經脫落,露出了一張悲傷與彷徨交織的絕美嬌容,流淚喃喃道:“姜家家主……莫非,你就是姜無煥?”

“是、是我!我、我其實是、是你爹!林千骨……林千骨……是她在怪我麼……”中年男子聞言,癡癡地說着,臉上現出了痛苦至極的神色。

“娘,給我起的名字,本來是‘姜千骨’……”少女輕語着,突然和爆發似的嘶吼道,“但我恨你!恨死你了!我和娘被人追殺,直到娘死了!你都沒有出現過!你不配當我爹!我沒有你這樣爹!所以,世上只有林千骨,沒有姜千骨!!!”

就在此時,隨着又一聲劇烈的爆破聲傳來,原本密封的光罩東側,突然裂開一條口子,一名黃衫鬼臉女子的身形浮現而出。

“姨娘!”少女驚喜一呼,又恨恨地看了一眼發愣的鬍子大漢,幾個瞬閃就躥出了光罩範圍。

可就在這時,一名灰衣巨漢和一名紅袍巨漢,一左一右浮現於缺口處。其中,紅袍巨漢衝着鬼面女子劈出一劍,灰衣巨漢則衝着少女掄出一拳!

“轟!”電光火石間,鬼面女子還好,手中一團黑霧抵住劍光,而少女由於心情雜亂至極,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基本實打實地捱了一拳,直接就倒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之前還發呆的中年男子直接現出身形,發出一聲爆喝的同時,渾身衣衫炸裂,露出了充滿了堅實肌肉的胸膛。而且其原本看似暮年的狀態一掃而空,渾身煥發出一種耀目的淡藍神光,配合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臉龐,完全就是一名隱藏了驚豔的美男子!

“起!”隨着中年男子手上一道藍光激射而出,衝着那名又奔着少女打過去的灰衣大漢就砸了過去!

“轟!”這回倒飛出去的,直接換成了灰衣大漢,其倒是沒有大事,只是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身後的中年男子,似乎很是不解。

另一邊,少女踉蹌站起,下一刻,身形再度消失不見,且沒有一絲氣息留下。而之前那名黃衫鬼面女子,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消失不見了……

“你們兩個混賬!誰讓你們出手的!”中年男子怒氣未消,拎起之前被自己砸飛出去的灰衣大漢脖領子,一臉的殺氣,“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爹!赤蕭不知道怎麼回事!擊殺刺客理所當然!”青年此時撲了上來,別人平日裡知道的慈祥老爹,只有他這個做兒子的知道,這根本就是一頭蟄伏的猛虎,發起狠來,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怕是不保險,青年趕緊又道:“這丫頭身手詭異至極,又極擅長隱匿之術,赤蕭這打得一下,正好使其負傷,如此我們找尋的難度,應該就小了很多!”

果然,隨着青年快語速的解釋,中年男子的臉上也很快緩和了下來,鬆開灰衣大漢的衣服,深吸一口氣,以震徹天地的聲音吼道:“所有人,即刻開始,發動一切關係!就算把女媧空間和聖域翻個底朝天,都必須給我找出那名黑衣少女!而且,要悄悄的找,找到後不許動手,也不許驚動她,更不許攻擊她!直接告訴我或應龍即可!達成者,直接晉升姜家高階執事!現在就都散了去找!”

隨着這一聲令下,包括後來的兩名大漢,都是恭敬一抱拳,隨即紛紛消失不見。

青年此時慢慢挪到中年男子身邊,小心地問道:“爹啊,這又是哪一齣啊?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除了娘,你今生還愛過一女子……莫不是這丫頭的娘?你之前可沒說過還有這種後話啊!”

中年男子的眼中閃過痛苦與追憶交織的複雜之色,沉聲道:“是她……等有時間,我會把一切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你。現在,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就足夠了!應龍啊,爹這一生,最大的一樁遺憾與愧疚,能否彌補一二,就全落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爹,放心吧,我明白該怎麼做了!”青年目中精光一閃,“我有預感,如果她真的可以成爲我姜家一員,將來定會是令聖域都側目的頂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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