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霍芳芳的故事
這麼一來,他就把下毒的大帽子扣去兩名女客身上,正好挑唆丁雲正主僕對付二女,他就能在邊上揀個現成的便宜!
鷸蚌相爭,他看這小子總是老神哉哉,也有幾分漁夫的模樣。
思慮及此,丁雲正的驚疑之心就壓過了火氣。他咳了一聲:“算了,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反正這些蘑菇不會再有人去碰了。
他自然不知道,千歲已經把二人對話原封不動導給燕三郎聽。少年目光微閃,不吭聲了。
這個時候,誰還有閒心坐下來吃魚喝粥?小小的營地雖然依舊是塘火沖天,氣氛卻已經不一樣了。
船老大看着這羣人,心裡泛起先輩們跟他說過的一個詞來:
暗懷鬼胎。
每六十年,上島的船客之間都有一些波折啊。
現在大夥兒都吃飽了,而烤魚還剩下十七、八條。船老大交代兩個手下:“再去揀些柴禾,路上用。”而後對幾名男客道,“麻煩幫我提水上船。”
船上的淡水都以桶存儲。不過他把衆人從島上汲來的清水都倒出幾滴,挨個兒檢測,並且作了解說:“這是汴宗發放下來的試毒劑,每艘船上都有,以備不測。”
燕三郎抱臂在前。看來,從前的迷藏國旅程也不愉快啊。
試毒劑沒有檢測出異常,船老大要把他們提來的清水全部倒入一隻大缸。
經過前三天的用度,這缸裡的水已經見了底。“接下去我們就先從缸裡用水。”船老大洪聲道,“如果你們有異議,現在就說,否則都倒進去了。”
大家都搖頭,於是水缸就滿了。
這裡沒有傻子,在桶裡下毒並不是明智的做法。
“我們這就要走了嗎?”霍芳芳忽然問,“胡勇呢?”
衆人面面相覷。其實大夥兒早發現隊伍裡少了個人,但誰也不想提起。
魚粥都吃過了,水也打上船了,可直到開船前這人都不見蹤影。
船老大皺眉:“他沒說過幾時回來?”
“沒有。”荊慶將自己方纔遇見的偷襲說了,而後道,“我看十有七八就是胡勇所爲。”
莊南甲點頭附和:“必定就是他了!上船頭一天我不跟他同艙,結果他半夜就站到我們艙房門口盯着我看!”
想象那般場景,霍芳芳下意識抓着自己胳膊:“那怎麼辦?島這麼大,我們要分頭去找嗎?”
荊慶脫口而出:“我不去!”
開什麼玩笑,他好不容易從林子裡逃回來,就是想躲開胡勇的偷襲,現在纔不要送自己入虎口。
竇芽和燕三郎不置可否,其他人都堅決搖頭。丁雲正更是道:“哪有那閒功夫去找個悍匪。”
“島太大,光憑我們三人根本找不盡。”看出這些人都不打算尋找同伴了,船老大坐回營地,“再等半個時辰吧,然後就出發。”
衆人都沒有異議,只有燕三郎站了起來:“既如此,我出去走走,船開前即回。”
荊慶奇道:“燕小哥……”
燕三郎衝他擺了擺手,擡步邁進了叢林。
霍芳芳看着他背影消失,這才輕聲問莊南甲:“先前你們都在一起麼?”
“對啊。”莊南甲答道,“多虧有燕小哥,不然我倆都走不出密林。”
霍芳芳追問:“就沒有一刻分離?”
荊慶接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質問,霍芳芳就有些支吾:”沒、我就是問問。”
荊慶冷冷道:“他救了我們性命,依我看,你比他可疑多了。”
被他這麼一懟,霍芳芳臉色脹得通紅,淚泫欲滴。
莊南甲呆在一邊,也不吭聲,心裡卻有些鄙夷。這小子對旁人都奉承得很,只是看這婦人普通,不像有憑恃在身的模樣,對她說話才這般硬氣。
他輕咳一聲:“霍夫人,你爲什麼去迷藏國?”相處這幾日,他能從霍夫人的舉止、談吐甚至是用餐的禮儀看出,她至少也是出身權貴之家。
可是能乘船去往迷藏國的,有幾人不是呢?
霍芳芳低聲道:“我只是去買樣東西,決無害人之意。”
“什麼東西?”
霍芳芳躑躅一下才道:“廷中大員被抄斬,外子奉命前去抄家。那是個大官兒,家裡奇珍異寶無數。外子一時糊塗……”
說到這裡,她長嘆一口氣,於是大家都明白了。
竇芽與她同艙,早就聽她說起,現在默不作聲。荊慶忍不住問:“然後呢?”
“幾年後有人檢舉,外子下獄,被他賣掉的贓物基本追回,但失落的物件中有幾樣爲太后重視。”霍夫人擦了擦眼淚,“她親自見我,給霍家指了條活路。只要追回這幾樣東西,太后會向我王說情,免去外子殺頭的大罪。我家一百多人也不用發配遠疆。”
“我四處尋訪,又託祖父的關係去打聽消息,才知道那些寶物幾經輾轉,很可能被人帶去迷藏海國。”霍芳芳苦笑,“我只是去買能救命的寶貝,並不想妨害各位性命!再說我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害人的本事哪。”
“害人不一定靠武力。”丁雲正嗤笑一聲,“我們寶夏國出過一樁案子,老臣退養京郊,全家五十多口,卻有二十餘人一夜之間中毒身亡。查來查去,才發現新來的廚子在飯菜裡混進了劇毒。那是個膽小又怕事的胖子,誰也沒以爲他能下毒。”
他上下打量着霍芳芳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你丈夫被查抄以後家裡還有錢麼,哪來的迷藏令,又怎有把握能從迷藏國買那件寶貝回去?”
“我借用孃家的力量。”霍芳芳咬了咬脣,“我家在本國是望族,外子總覺得娶了我是高攀,又覺得我家裡人都看不起他。他手下的產業那幾年都虧本,又不想找我拿錢,這纔在奉命抄家時動了歪念。”
莊南甲都忍不住道:“你丈夫可真是個人才。”
竇芽看不過眼,拉下臉道:“都少說幾句罷,燕小哥去了哪裡?”
這一句是轉對荊慶說的。後者撓了撓頭:“我們真不知道。”
“該不會真去找胡勇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