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等事情?這……”
不多時,阿敏便親自來到了皇太極的王帳裡,告知了皇太極此事。
皇太極一時也有些懵了,緊緊的皺起了大眉頭,不由直倒抽冷氣。
半晌,他這纔看向阿敏道:“二哥,此事,此事你當如何?”
“哎……”
阿敏深深嘆息道:“八弟,我知道,你我之間,往日裡有着一些不愉,但不愉歸不愉,可你我,到頭來都是骨肉弟兄,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說的不好聽點,你我之所以這般,還不是爲了咱們大金國麼?八弟,鎮江南此役,所有責任,我阿敏願意一力承擔!但是!”
阿敏義正言辭的說着,眼神卻陡然凜冽:“這個叫李長壽的明人小狗,必須死!他若不死,我大金,怕是寢食難安那……”
“這個……”
皇太極眉頭越皺越緊,似是陷入了艱難的思慮。
可他的心底裡卻是止不住冷笑。
好嘛。
早就知道老二你個王八羔子手底下不乾淨,果然如此啊。
可現在出事了,卻想讓大家一起來背這個鍋?
怎的,這天下,難道是你家的?
你咋想的那麼美呢?
某種程度上,皇太極都要感謝李長壽一波了。
若不是李長壽這‘神來之筆’,隨着朝鮮戰事進展的愈發順利,他們大金即將要打下平壤城,他皇太極這個大金大汗,卻是要愈發被動。
但此時。
一切,顯然有些不一樣了。
思慮了好一會兒,皇太極爲難的嘆息道:“二哥,此事,怎能讓你一人承擔呢?這樣,我幫你分擔一部分。咱們馬上便召開議政,共同商議此事!”
“八弟,謝謝,謝謝你,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
阿敏等的正是皇太極這句話,登時大喜,不由滿是感激的看向了皇太極。
……
“這明人小狗着實妖異,不除不能心安那!”
“不錯,我之前便想說這話,多費些心神,先把後路理清了,可當時我大金略有小挫,便將這話忍下來。現在看,此事不能再拖了哇……”
“怎想到,東江與毛文龍,現在已經不足爲慮,這叫李長壽的小狗,竟然這麼跳脫哇……”
不多時,所謂的‘八王議政’會議,便是在皇太極的王帳內召開來。
一衆女真蒙古王族,穆然聽到了這等消息,一個個也是被雷的不輕,都有些心有餘悸的感覺。
怎想到,原來只以爲李長壽不過只是‘疥癩之疾’,可這纔多久啊,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規模!
須知。
此次征伐朝鮮,可不只是阿敏有着這等小心思小手段的,他們在場衆人,哪一個,又沒有留手了?
若是有李長壽這等狡黠如狐、又兇猛如狼的存在,始終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盯着!
誰,誰又能心安了?
這真是睡覺都不可能睡踏實哇……
看到衆人更多的是關注李長壽本身,而逐漸開始忽略了阿敏本身犯下的失誤,皇太極不由與阿敏相視一眼,自是清晰的捕捉到了阿敏眼中的那等卸下防備的輕鬆。
不由道:“諸位,諸位所言極是。可,我大金,此時已經兵臨平壤城下,那李長壽,又狡詐的盤踞在海上,我大金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將這個隱患剿滅呢?”
“這個……”
衆人止不住都是陷入了思慮。
對啊。
想解決這事情是一回事,可,真要去解決,儼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平壤城近在眼前,朝鮮王宮裡的金銀財寶,都已經在對他們招手!
此時,誰,誰又能放棄眼前的平壤城,轉而回師,去跟一時半會根本就摸不到,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比狐狸還狡猾的李長壽攖鋒?
皇太極此時卻是看向了代善,頗爲恭敬的道:“二哥,你怎想?”
代善自是明白皇太極的心思,嘆息道:“爲今之計,你我還是要以大局爲重那!待咱們把平壤城拿下,徹底安穩了朝鮮之患,再去圖謀這姓李的明人小狗不遲!”
阿敏這時也恰逢其會的補充道:“正是。這樣,此役進入平壤城,我的那份,便讓出一半來,給大家分,如何?”
“貝勒爺英明哇……”
帳內登時傳來一片馬屁之聲,看似一片興奮的和諧。
可,私底下那等不可描述的暗流涌動,就不是常人可以觸摸了。
……
二郎神島。
李長壽此時已經寫完了給毛文龍的戰報,終於可以真正放鬆下來,躺在他的小軟塌上,好好的喘口氣了。
這些時日,接連數戰,不論是斬殺崔耀三,搞掉班布,亦或是再打白魚嶺鎮,雖然諸多細節,都是不夠完善,他李長壽,也並沒有因此在其中得到什麼具體的好處。
但。
整體的大效果,卻是都相當不錯的。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至少,幫助萎靡的東江,在鐵山以及大江沿岸區域,挽回了近半的場面。
而這,基本上也是他李長壽能做到的極限了……
可。
接下來到底怎麼搞,怎麼在後金主力返程的過程中,搞上一票,撈到切實的好處,乃至是嘗試着改變一下東江的局面!
李長壽心裡卻是沒有半點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冰凍三尺,又怎是一日之寒?
他李長壽就算穿越以來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已經是達到了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卻仍不過只是個卑微的遊擊將軍。
在遼地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不說一磚頭掉下來,能砸死好幾個,卻也是差不多的規格。
在這等文臣當道,袁督師獨大的場面上,又有個什麼話語權了?
說到話語權,李長壽不由一個機靈。
根據現在的局面來判斷,儼然,天啓皇帝對這位只會吹牛皮,畫餅畫的比天大的袁督師,已經有了很強的不滿,包括警惕之心!
若是事情能按照這個軌道發展下去,袁督師這種居心叵測之輩,儼然是沒有太多市場的。
可……
悲催且讓人驚悚的是,馬上就要到天啓七年了,這位精通木匠活的天啓皇帝,似是就要歸西了哇……
而當後面那位看似英明神武,實則,都夠不到天啓皇帝十之一二的小爺上了臺,大名鼎鼎的‘平臺奏’,‘五年平遼’這等超級大衛星,可就要堂而皇之的登上歷史的舞臺,成爲整個華夏曆史最大的笑話了哇……
仔細思量數遍,反覆權衡!
李長壽無奈的發現……
以此時此刻他的身份地位,包括手段,竟是根本無法阻止這恐怖、又讓整個漢民族都蒙羞的事情發生……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現在跑去京師,跟天啓皇帝說:‘皇爺,您千萬不能去太液湖哇,會掉湖裡淹死的……’
怕天啓皇帝本來對李長壽寵愛,也要把李長壽當成神經病了,乃至是下罪了。
竟然敢詛咒天子?
這可是大不敬、誅九族的大罪過!
至於現在還在信王府裡、剛剛成家的那位小爺,就更不消說了。
除了‘宵衣旰食’,似乎便再找不到他任何的優點了……
尤其是他的那等極端、好大喜功卻又眼高手低的性子,去捧他的臭腳,不是小紅帽送到大灰狼嘴邊,自己想不開麼?
不過。
饒是整個大勢並不太樂觀,但具體到遼西,具體到朝鮮,特別是具體到他李長壽本身,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悲觀!
至少,這接連這幾戰下來,李長壽最難剔除的一個死對頭,崔耀三已經歸西了。
短時間內,想來是不會再有什麼直接針對他的幺蛾子了。
而後金主力,就算順利打下平壤來,可真正回程,怕少不得得半個月一月的。
這也就意味着,他李二,在這個時間段裡,基本上不會再有什麼致命的危險,可以好好搞一搞建設,特別是發展下石城島那邊了。
想着,李長壽剛要小眯一會兒,好好放鬆一下,楊彪這廝卻是不知趣的快步而來,低低彙報道:“將爺,剛剛收到的消息,有鎮江城的豪紳,與咱們的人聯絡上了,他們,他們想要見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