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爺說得是,這藩王對地方上,對朝廷上都是麻煩,有這麼個同姓親族在,就不能不管,就要事事出頭,想要含糊過去都難,畢竟這祖宗法度違背不得。”馬衝昊接口說道。
“魯王和王府的內宦屬官都想要更多的田地,撈取更多的好處,這其實和咱們所想的一樣,只不過徐州和兗州府緊鄰,大家都把土地吞的差不多了,我們要擴張,他們要發財,彼此間必然有衝突,若是別的豪強就罷了,這魯王王府直達中樞,動不動就用朝廷和官軍壓人,裡裡外外不知道給咱們造成多少麻煩,留不得。”趙進這話算是簡單解釋,爲求隱秘,這次行動事先只有夥伴們知曉,臨到發動的時候,纔開始挑選家丁,湊起隊伍,不過爲什麼這麼做,趙進沒有太多解釋,這次算是提起。
“進爺別忘了,距離這滋陽城三十里不到,還有個曲阜縣,那邊可是有個衍聖公孔府,不次於王府的富貴權勢啊”馬衝昊笑着說道。
衍聖公是一等國公,僅次於藩王的地位,所佔有的田地產業甚至還超過了魯王王府,也是山東最頂級的龐然大物,對馬衝昊提起這個,趙進頗爲不屑的說道:“一塊牌位罷了,他衍聖公兼任曲阜縣令,這曲阜知縣的實權,就是他的地位,區區一個知縣算什麼。”
趙進率領隊伍回到濟寧城下的時候,沒有引起什麼驚動,甚至很多人不知道有這樣的調動,在趙字營駐地邊上的俘虜大營,現在已經空了不少,離開這幾天中,流民俘虜被一隊隊的帶向徐州和山東的交界處,他們會在那邊短暫補充休整,然後有人會去南直隸的徐州和淮安府以及鳳陽府宿州一帶,有人則是會重新回到山東兗州府各處的田莊中,只不過身份已經成了徐州趙進的莊丁佃戶。
沒有人詢問趙進做了什麼,只是一開始就稟報政務,讓趙進有些意外的是,徐厚生帶來了王兆靖那邊的消息:“王三哥那邊講,現在濟寧西邊和南邊許多田地已經是大哥的產業,接下來接濟安置,不如讓俘虜們直接去這些地方,離着近,路上消耗的錢糧也少,就近安置還可以⊥這些人安心。”
“寧可多花錢糧,也不要讓這些俘虜呆在本鄉本土,災荒戰亂的時候,他們惶恐,自然聽話溫順,如果太平溫飽了,難免心思會多,不要不捨得花費,這些年咱們的積儲已經足夠多,局面擴大,接下來還會更多。”趙進做了決定,徐厚生連忙記下來。
徐厚生對這種文書的工作很喜歡,在他看來,這是做大事,爲自己姐夫做大事,自家也有長大的那種感覺。
回到駐紮營地,這最要緊的就是俘虜的安置,徐厚生寫完回信後封好,交給趙進這邊用印,然後安排人送出,接下來纔是談到正事。
“這一次出遠門,從海上到南方,感覺怎麼樣?”趙進笑着問道。
“不瞞姐夫說,出了這次門,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原來天下這麼大”徐厚生很是誠懇的說道。
本以爲趙進的詢問就是親戚間的客套關心,卻沒想到趙進問的很詳細,從船上打交道的那幾個人,一直到澳門的風物景色,一一詢問,這細緻的詢問讓徐厚生又是高興又是驚訝。
這次出海遠行,儘管一路上行色匆匆,可徐厚生卻感覺自己和從前不同,眼界開闊,胸懷指向也變了許多,本以爲會和徐州這邊格格不入,卻沒想到自家姐夫很理解自己的想法,談論聊天,說到這時候徐厚生纔有感悟,原來自己的姐夫一直就是眼界高遠,不是姐夫理解自己,只怕是到現在,自己才勉強能夠跟上思路,這種有知音,又能感覺自家見識心智提高,自然高興。
徐厚生之所以驚訝,則是知道趙進沒出過什麼遠門,那次去京師是僅有的一次了,其餘大多數時候,都是以徐州爲中心北上到濟寧,南下到清江浦,從未超出過這個範圍,可談論起來,這洋麪上和那些番人的勾當,卻好像很瞭解,這讓徐厚生想起那宿慧的傳聞,難道自家姐夫真是什麼星宿託生轉世?
兩人就這麼談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外面路易派人來請,離開軍帳之前,趙進對徐厚生說道:“你以後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徐家的煤鐵行當要管好,可也別總侷限在這煤鐵上,多看看海上,多看看南邊。”
徐厚生連忙答應,他意識到剛纔的聊天不僅僅是趙進的好奇和關心,趙進在聊天中一直在記錄,徐厚生總算明白趙進這種奇怪的寫法來自那裡,倒是和番人的鵝毛筆很類似。
這一個多時辰對徐厚生的意義不止如此,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趙進從外面回來,不顧風塵僕僕,不顧那麼多大事要處置,卻和自己的妻弟聊了這麼久,以後這徐厚生也要重視看待,或許進爺有多用自家人的意思,覺得這樣放心?猜測種種,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在趙字營和城池之間的空地上,距離城牆幾百步的地方,憑空搭建了一個土臺,土臺周圍有木架鐵架,還有散亂在地上的粗大鎖鏈,牛馬之類的大牲口停在百步以外,在那土臺上有一門大炮,看着比趙字營隨隊的那些火炮,口徑大出幾倍,長度也是倍數,這等巨大的火炮,擺在那裡就是震撼人心。
儘管只有一門放置在那邊,卻讓人心生敬畏,除此之外,當日在濟寧城下有威猛表現的那八門炮則是正對着東南角的城頭。
“姐夫,這就是我在澳門那邊買回來的十二磅炮,已經在徐州試射過來,炮彈炮藥都是做好了。”徐厚生頗爲自豪的介紹說道。
“大哥,這東西份量可是不輕,咱們用了二百多民壯和十幾頭牛,好不容易纔弄到這個位置,大概對準了。”吉香興沖沖的說道。
趙進走到跟前去,用手摩挲了下有些粗糙的表面,雖說樣式和自家火炮差不多,可細節規制完全不同,這可是西洋船上的十二磅長炮,船隻漂浮水上,能夠承載更重的東西,所以船炮的重量長度都比陸上用的火炮要大,裝藥量也是超過,威力自然更強些。
“如果我們造出更好的炮架炮車,十個人,幾匹馬,就足以操控了。”趙進沉聲說道。
“大哥出門這幾天,這濟寧城一直不怎麼安分,前天還打開城門向外衝了一次,直接被堵了回去,丟了上百條人命,其餘時候順着城牆向外跑的人也都被堵住了,不過消息應該傳出去了,鄒縣方向開始有人過來窺伺,被咱們的馬隊抓到幾個,說是徐鴻儒那邊派來的。”吉香解說這幾天的動向。
趙進從架在土臺上的火炮邊離開,沉聲問道:“有雷子的消息嗎?”
這個問題讓一於人的表情都變得沉重起來,陳晃、石滿強和吉香都是搖頭,趙進吐了口氣,沒有繼續問這個,而是說道:“徐鴻儒那邊怎麼樣?”
“說來詭異,徐鴻儒那邊把攻打滕縣的兵馬撤回來了,撒在幾處的兵馬也都在向着鄒縣撤,也不知道是死守還是要和咱們決戰?”吉香笑着說道。
以雙方戰力的差距,徐鴻儒沒有一絲的勝算,他越是不動,敗亡的可能就越大,可這徐鴻儒居然不逃,反而收縮兵馬等着大戰,這看起來可就是蠢了,趙進搖頭失笑,想想和馬衝昊議論過的那些事,還真是印證上了,這等太平時節的梟雄,一旦到了真刀真槍的關頭,就不值一提。
“幾位老爺,等下就要試炮了,請遠避些。”路易怪腔怪調的喊道。
火炮家丁已經上前,開始洗刷炮膛,裝填火藥,趙進幾人都是後退,趙進邊走邊下令說道:“第一團和第四大隊上前,隨時準備奪城,厚生你去寫幾封信,就說現在殺賊還算立功,如果等城池被攻破,那就視同反賊同黨了,大香等下安排人用箭把信送進去。”
吉香連忙答應,又是開口說道:“大哥你剛回來,一定是疲憊,不如歇息歇息,這濟寧城反正是砧板上的肉了,什麼時候下手都行。”
“各路官軍現在也該進入山東,咱們在這邊的時間不多了。”趙進淡然回答。
此時在城下能看見城頭,在垛口後面不少人探頭探腦,趙字營的舉動也沒有瞞住他們,任誰都看到徐州兵馬在壘砌土臺,耗費人力畜力安放了一門大炮上去,這大炮可比城下大戰那天的火炮粗大很多,不知道威力會有多大,可讓衆人納悶的是,這炮沒有正對着城頭或者城門,炮口反倒是指向城牆東南角,那邊不過是幾個墩臺而已,又不是城門這樣的要害位置,真不知道爲何。
至於對着城頭那八門火炮,大家雖然在野戰時候被這炮打的落花流水,可現在卻不怎麼怕,城牆高聳厚重,這等炮根本沒辦法打穿,大家躲在後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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