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趕走了吳中縣縣令後,再也沒有什麼衙門裡的人來找麻煩,不過衙門不找陳雲甫的麻煩,不代表陳雲甫就不會找他們麻煩。
一紙情況反應就給邵質送了過去。
商稅流失牽扯日後廢徭的重要國策,陳雲甫哪裡能放任不管。
日子就這般晃晃悠悠的結束了洪武十九年,除夕夜的時候,陳雲甫做東請了所有人在店裡喝酒。
“喝多了就在樓上的客房睡,咱們今兒一起跨個年,吃好喝好啊。”
“謝謝掌櫃的!”
一羣人都開心的歡呼起來,哪怕是一向靦腆內向的呂登文都躍躍欲試,打算多喝幾杯。
“來來來,祝大家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
大家共同舉杯,幾個姑娘裡除了邵檸不能喝之外,便是巧兒和嫣然都喝了起來。
放下酒杯,陳雲甫從懷裡取了一疊寶鈔出來,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咱們客棧呢,雖然說纔開了兩三個月,不過生意還算是不錯,你們老闆娘算了一下,賺了大概三兩銀子,正好,巧兒、嫣然你們一共六個人,每人分五百文。”
說完,陳雲甫便把三千文寶鈔悉數分發給六人。
“謝謝姑爺。”
“謝謝侯、掌櫃的。”
巧兒和嫣然各自道了謝,而後到了呂登文這,小秀才還有些推拒。
“掌櫃的,您平時給我們的月錢已經夠多了,何況我們也都纔來了沒幾個月,您就要給我們分錢,這讓我們哪裡好意思。”
“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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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甫不由分說的將錢塞到呂登文手裡:“你呢,以前家裡不吃不喝的供你讀書考試,現在這錢拿着,給父母高堂買點吃穿之物孝敬,所以說,拿着。”
說服了呂登文後,到了宋金鰲這,這小子也不願意收。
“掌櫃的,您教我做菜,傳我手藝讓我以後有個飯轍,這是等同再造的恩德,我怎麼能還有臉要您的錢呢。
”
“這兩個多月你一毛錢月錢都沒發,這錢是你該得的,拿着。”
陳雲甫笑道:“再不給你發錢,那不成包身工了。”
最後到了葛虎葛豹兄弟倆這,二人倒是沒過多的推辭,只是問了陳雲甫一句。
“掌櫃的,你把錢都發給我們的話,那您不留點了嗎。”
“我這人對錢沒什麼興趣。”
陳雲甫纔開口,頓時就感受到來自邵檸和巧兒的不屑目光。
你都恨不得把錢鑲腎上,還說對錢沒興趣?
“咳咳。”
陳雲甫握拳輕咳兩聲,正經道:“我這叫做共同富裕。”
“啥?”
呂登文聽着新鮮,便問向陳雲甫是什麼意思。
“所謂共同富裕呢,就是指通過引導、協調等經濟手段,來實現廣大百姓生活水平進入到富裕層面。”
陳雲甫隨口說了一句核心意思,就讓呂登文來了興致,這小秀才拿着手裡的寶鈔來問陳雲甫。
“就像掌櫃的您這樣發錢嗎?”
“不不不,發錢那叫平均富裕,平均富裕是不可取的。”陳雲甫搖頭,而後笑道:“大年下的說這個幹什麼,吃飯,喝酒。”
他本不想多提,誰知道呂登文一扭頭跑到賬臺拿了紙和筆來,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陳雲甫。
“掌櫃的您說,我記下來回去好好領悟。”
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挺好學。
陳雲甫左右看看,連邵檸都捂嘴笑道:“既然咱們的秀才公那麼不恥下問,你這個沒功名碌碌無爲的小掌櫃還不快賣弄賣弄。”
呂登文鬧了個紅臉,梗着脖子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掌櫃的雖然沒有功名,但久於經商,在這個領域上自然要比我懂得多。”
“得了吧你。”
巧兒夾起一個雞腿,毫不留情的回擊道:“你要能有我家姑爺一成的功力,別說考功名,當個知府啥的都綽綽有餘,我家姑爺當初可是......”
“巧兒,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邵檸打斷了巧兒的吹噓,笑着催促陳雲甫:“快些吧。”
“好,既然秀才公想聽,那我就賣弄賣弄。”
陳雲甫喝下一杯酒水說道:“我今天給你們發寶鈔的方式,是屬於共同富裕中的引導行爲,你們爲什麼會領到這五百文,那是因爲咱們客棧賺到了錢,所以你們纔能有錢可分。
爲什麼咱們客棧能賺錢呢,廚子做菜做的好、跑堂服務跟的及時、賬房先生精打細算,這都是你們通過努力和共同協作實現的。
因此,所謂的發錢只是一種激勵行爲,引導和調動你們在平時的工作中、生產中具有更高的主觀能動性。
如果你們偷懶甚至是不工作,卻依舊在年底拿到工錢的話,那麼這反而會破壞你們的積極性,使得你們在日常的工作中的態度變得消極,並直接影響到客觀上的行文規律。”
“至於共同富裕中的協調,即多邊協作和宏觀調控的統稱,其中多邊協作......”
“掌櫃的您先等等。”
呂登文連忙喊住陳雲甫,苦着臉說道:“就您現在說的這些內容中,有好多詞的意思小生都聽不懂,如聽天書一般。”
“哈哈哈哈。”
幾人笑了起來,陳雲甫揮手道:“那就等有時間我在慢慢和你解釋吧,這裡面的很多內容你現在一時半會的也確實很難吃透。”
呂登文羞愧撓頭,而後又好奇的問道:“掌櫃的,您這些知識都是在哪些先賢的書上看到的,能借給小生拜讀一番嗎。”
先、賢?
先賢的八輩祖宗估計這會都還沒生呢。
陳雲甫搖頭一笑:“我也記不得了,也是些當年看到的孤本,後來找不到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呂登文先是嘆了口氣,而後便急聲道:“既然掌櫃的曾經看過,爲什麼不去將這些內容整理出來重新編修成書呢,須知橫渠先生曾言,爲往聖繼絕學,如此寶貴的知識,不能就任其泯然於世啊。”
陳雲甫剛想拒絕,心裡卻是一動。
自己的第三步子似乎,還真可以落到著書這件事上去。
“砰砰砰!”
正沉吟着,客棧的門被急促敲響,夾雜着一個女人的呼救聲。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