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南皇宮春潮店裡,胡漢蒼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
因爲他到現在纔算是明白過來,外頭似乎是明軍攻過來了,原本以爲明軍海山高皇帝遠着呢,沒想到竟然都已經悄然來到了清化城。
一切,似乎都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明軍究竟是何時來到清化城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莫非是大明的兵卒早早地就已經潛入了清化城中?
不對,這絕對不可能!
胡漢蒼絕對有這個自信,當初在他決定對大明動武的時候,就已經將大明朝廷在安南,特別是清化城中的暗樁、細作給全都連根拔起了。
雖說多少跑掉了一些明人,但是就那麼點量絕對不可能造成如此大規模的響聲以及破壞。
也正因爲如此,胡漢蒼才安於享樂,根本就不在乎大明軍隊能攻過來。
只可惜啊,眼下的情形簡直是甩了胡漢蒼一記狠狠的耳光。
再者說了,雖說攻擊大明之事已經過去了有月旬的時間,但是他安排在大明的細作會時常將蒐集到的情報送回清化。
按照傳回來的情報來看,大明的軍隊雖說駐紮在廣西,可是並不曾有來安南的趨向,明軍若是有什麼動作的話,自己的細作不可能不將情報傳回清化。
唯一的情況,便是他胡漢蒼安插在大明的細作,已經被大明給全都滅了!
可是……似乎也不對啊,縱然將消息傳回南京,就算八百里加急,來回也需要至少六七日的時間,到時候再準備軍備、糧草什麼,絕對不是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就能夠完成的。
“啊啊啊!”
宮殿外頭的喊殺之聲是越來越大,腦海中紛亂無比的胡漢蒼,心跳是越發快了起來,腦子都快炸了,無比煩躁地大叫了起來。
看了看大開的春潮殿大門,胡漢蒼眼睛裡面開始出現血絲了,忽然大叫道:“來人,來人啊!”
“我皇!”有小太監衝了進來,恭順地向胡漢蒼行禮。
“不是讓你們去將巴格魯大師過來嗎?大師人呢?”胡漢蒼陰沉着一張臉,那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我皇,奴婢等已經派人過去了。”那小太監有些膽怯地偷偷看了胡漢蒼一眼,隨後繼續說道:“大師,大師似乎是在準備什麼東西,讓您不要着急。”
啪!
似乎已經六神無主的胡漢蒼,從一旁抄起一隻茶盞來,猛地甩向了那小太監的臉頰,鮮血剎時間從小太監的鼻子上流了下來。
小太監也不敢躲,躲過去的話,再丟過去就不是一隻茶盞,而是一把刀了,到時候就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了,還不如現在老實點好。
“嘻哈哈哈,安南皇怎麼如此暴怒啊,是不是有人惹到你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粗魯的,略微有些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
胡漢蒼擡頭看去,便見一名看起來得有兩百多斤,挺着個大肚子,笑起來就像是一個大肚彌樂佛的中年人,一臉喜意地緩步踱了進來。
“巴格魯大師!”胡漢蒼頓時收攝精神迎了上去,“不過是這閹人作祟,沒什麼大事。”
說到這裡,胡漢蒼似是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對了,巴格魯大師,朕聽說您能夠馭使蟲獸來攻擊敵人,不知道這個範圍是……”
被胡漢蒼稱呼爲巴格魯的中年人,笑眯眯地說道:“若僅僅是使對方失去戰力、倒地不起的話,老夫倒是可以控制一下,如果要讓對方徹底死亡的話,那老夫的控制力度卻是要小上一些了。”
“哦?”胡漢蒼的眼睛亮了起來,同時心中那塊大石頭也終於放了下來。
儘管這胖子沒有把話給說清楚,但是他已經從巴格魯的話中聽出了某些東西,有了巴格魯在這,胡漢蒼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
似乎,巴格魯這位降頭術師能夠爲胡漢蒼解決一切一般!
……
突然,春潮大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震耳的吼叫聲。
嘭!
大殿的門被人從外頭給狠狠地撞開,幾個皇宮禁衛以及小太監,被人從外頭給踹了進來,那小太監甚至還有半句話堵在嘴上:“你,你們是……”
砰!
一道激烈的銃聲隨即響了起來,之前還在張口說話的那名小太監,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鮮血橫流間,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娘地!”
就杵在大殿門口的胡漢蒼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他雙眼瞪地像是牛眼一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太監,肚腹之中不停地翻滾着,想要嘔吐的**一直衝擊着他的口腔。
“什麼武器?”巴格魯就站在胡漢蒼的身邊,他倒是不在乎那小太監的死活,反倒是將眸光瞄向了之前開銃的那名大明兵卒。
唰唰唰!
此時,三十多名身上還掛着殷紅色鮮血,面目猙獰,渾身滿帶着殺氣的大明兵卒,手中緊握着長刀,神色冷然地走了進來,在春潮大殿靠近大門的方向,圍成了一個半圓,就好像侍衛一樣。
之後,一道人影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不是朱鬆還能是誰?
胡漢蒼盯着朱鬆看了好半晌,忽然神色大變,他已然認出了面前之人,儘管對於大明的親王,他並不能認個全面,可是對於朱鬆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他還是見過畫像的。
當初這位大明的韓王殿下,在成親的時候,他還特意送上貢品。
在對大明動手之前,他還期望能在大明見着這位韓王,眼下他卻是不再這麼想了,因爲這位主兒,此刻正神情冷酷,滿面殺機地站在自己身前。
根本就沒在乎胡漢蒼身邊的巴格魯,朱鬆充滿審視地看了胡漢蒼半晌,突然開口道:“你便是現任安南王胡漢蒼?本王很好奇啊,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對我大明動手,誰,給你的膽子?”
朱鬆每說一句話,胡漢蒼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似乎是朱鬆此刻的神色面容太兇惡了,再加上朱鬆那咄咄逼人的氣勢,這種狀態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朱鬆想要殺了他,確定想要殺了他!
胡漢蒼的胸口突然劇烈起伏了起來,眼眸之中閃爍着明顯的膽怯驚慌之色。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嘻哈哈哈,你這人好生無禮,安南皇再怎麼說也是一國的君王,你不過是大明的一個區區親王,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與安南皇說話,誰又給你的勇氣?”
胡漢蒼還沒來得及說話呢,站在他邊上的巴格魯就率先開口了。
“閉嘴,死胖子!”小鬼打架自然有小鬼頂上去,韓青山陰沉着一張臉看了巴格魯一眼,道:“長那麼胖還那麼矮,又那麼醜,老子要是你,早自殺了事了!”
嘿,韓青山這張最實在是太損了,估計整個大明都沒這麼罵過人的!
巴格魯聞言臉皮抽搐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伸向了自己左側的衣袖當中。
韓青山眼皮陡然一跳,神經質一般地從旁邊抓起來一個小太監,將其擋在了自己身前,連他整個人都覆蓋住了。
也就在韓青山完成動作的一兩個呼吸的時間,一道幽黑的光影筆直地朝着那小太監的方向射了過來。
躲在那名小太監身後的韓青山,臉色一肅,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即便是以韓青山的眼力也瞧不清楚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巴,巴格魯……小太監哆哆嗦嗦地剛要說話,聲音卻在下一瞬間戛然而止。
那道幽黑無比的光影,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小太監的脖頸。
霎時間,小太監的頭顱沖天而起,赤紅色的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在這種現象停頓了有四五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小太監的身軀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那股滾燙的鮮血噴灑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將地面都染成了鮮紅色。
咻!
眨眼的功夫,那道幽黑的小影子又一次飄動而出,這一次卻是直接奔着巴格魯飛了回去,落到了巴格魯的肩膀上,趴在了那裡。
直到此刻,朱鬆等人才總算是看清楚了那玩意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一隻圓滾滾,大概有半個雞蛋大小,瞧着很像是一條蠶寶寶的蟲子,這蟲子渾身幽黑,周身似乎還繚繞着一股淡淡的黑氣,一雙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看向朱鬆他們的時候,偶爾閃過一道凜冽的冷芒。
“反應挺快的嘛,竟然躲過了老夫蠶兒的攻擊,不錯,不錯!”巴格魯從自己的肩膀上,將那隻幽黑的蠶寶寶抓在了手裡,一邊摸着,一邊說道。
“原來是個降頭術師啊!”朱鬆眯縫着眼睛看了巴格魯一眼,道:“怪不得胡漢蒼有恃無恐呢,原來是請了個降頭術師來自己身邊守着啊!”
巴格魯方纔放蠱殺人的行爲,似乎給了胡漢蒼信心,他臉上勉強掛上了笑容,沉着嗓子道:“嘿嘿嘿,你以爲呢?如果沒有靠山的話,你以爲朕會對你們大明動手嗎?還有你,你們這些大明的兵卒,誰都甭想活着離開安南。”
“嗤!”朱鬆從牙縫裡擠出了一道笑聲,道:“你真是太自大了!你以爲僅憑這個胖子,就能把本王還有一萬名大明兵卒留在這裡?本王還是那句話,誰給你的膽子,這降頭術師胖子嗎?那本王就將你的膽子給摧毀!”
“嘻哈哈哈……”朱鬆話音方落,巴格魯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好,老夫給你這個機會,就看你……”
陰險的巴格魯話都還沒說完,右手陡然一甩,手中的黑色蠶寶寶化爲一道閃電,筆直地衝着朱鬆攻擊了過去。
“王爺,小心!”
“該死的胖子,竟然偷襲,老子一定要殺了你!”
看到這一幕,甭管是韓青山、黃三還是劉福,全都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那死胖子出手的速度很快,再加上蟲子的速度如閃似電,他們想要過去攔阻一下都來不及了。
釋放出了自己的攻擊,巴格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隻黑色的蠶寶寶乃是巴格魯的本命降頭,他的這隻本命降頭,已經在體內蘊養了將近三十年了。
在這三十年的時間裡,巴格魯極盡所能地搜尋了數不清的珍稀毒蟲來餵養它,又經過數種秘法煉製,現在他的這隻降頭,可以說是銅皮鐵骨,尋常的一些刀槍劍戟,根本就不能傷它分毫。
“哈哈哈,來得好,那本王就讓你好好瞧瞧,是如何將你的膽子給擊毀的。”
對於巴格魯的突然襲擊,朱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表現出來,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面臨的根本就不是蠱蟲攻擊,而是尋常的攻擊罷了。
別看朱鬆嘴上說得輕鬆,可實際上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畢竟這玩意可是神秘的降頭術法,別到時候因爲不小心着了道,那可就是陰溝裡翻船了。
“哼!”
右手王腰間輕輕一抹,一隻金色的左輪手銃出現在其掌中,在朱鬆那已然進階到化勁後期武者的龐大精神監控下,那隻黑蠶寶寶的動作慢了下來,並且就連其臉上的猙獰口器都能夠看個一清二楚。
“好,這可是你這死胖子自己找死。”朱鬆冷笑了一聲,手中的左輪手銃瞬間嘣響。
砰砰砰砰砰砰!
這枚左輪手槍僅能裝盛六枚子彈,每一枚子彈上都被塗抹了頂級的遇熱便會發揮效用的毒藥。
這種毒對於幽黑的蠶寶寶而言,似乎是沒什麼作用,可是那種突然的火藥爆發以及發揮到到極致的熱度,可不是蠶寶寶能夠忍受地了的。
別忘了,能夠承受刀劍等冷兵器的攻擊,可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了熱武器!
這連續六銃下去,朱鬆極爲精準地每一銃都擊在了蠶寶寶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當六銃射擊完畢之後,蠶寶寶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一股股的有毒氣體從蠶寶寶已然殘破不堪的屍體中飄搖而出。
那些倒黴的安南宮人以及安南皇宮禁衛軍,很快就倒在了這些毒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