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陳大伯來了
槐花衚衕狹長逼仄,和許多臨街朱門大府比,這裡顯然不像富貴人家居住的地方。
徐經走之前,將順天府別苑的府邸交給了陳策,如果陳策想,隨時可以住進去。
不過陳策更喜歡槐花衚衕,這裡勝在偏僻安靜,最後徐經那處別苑交給了唐寅居住。
無論如何,陳伯炘和陳正業抵達槐花衚衕後,就不得不下轎子步行。
儘管狹長的巷道並沒有太多異味,陳正業還是象徵性的捂住了鼻子,總覺得這裡和自己身份格格不入一樣。
陳伯炘也微微蹙眉,這裡的環境和寧誠想的大差不差,想來也是,陳策帶兵之軀,指望他能混出什麼名堂來?
小院門扉被敲響,陳策還在書房看書,將門打開,臉上厭惡之色一閃即逝。
陳伯炘蹙眉走了進來,陳正業跟在他身後,兩人打量着這不大的房子,道:“還算不錯,有個安家的地方了。”
陳策凝眉道:“那還真要感謝大伯當年二兩銀子的施捨,不然安家的地方恐怕都沒有。”
陳伯炘也不尷尬,他理直氣壯的道:“我知曉你還爲當初的事不甘,但若我不接手產業,你們家的產業遲早被外人奪去,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理解大伯的良苦用心,伱若現在想將產業拿回去,大伯拱手相讓。”
你還真是個君子,我是不是還該感謝你?
好好的家業被你經營不下去了,現在要將爛攤子給我?
陳策微笑道:“那感情多謝了,什麼時候給我?”
陳伯炘道:“你若真要,等我回杭州就準備契約。”
“策兒,你當大伯真是那絕情無義之輩麼?”
“今日我還造訪了寧誠寧大人,當初你的婚事我還幫你朝寧大人提了。”
“他說你退婚了。”
“策兒,何必害了人家姑娘?你的身子你自己清楚,又有多少年頭可活?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蹟。”
陳策微笑道:“你說的是,所以我退婚了。”
陳伯炘點點頭,道:“可陳家和寧家這門香火情不能斷了,大伯希望你理解大伯,咱們陳家這一門不能衰落。”
“婚事還要進行。”
什麼叫香火情不能斷了?說來說去你不還是看上寧誠的人脈官職了?你真當我傻子?
“所以呢?”陳策似笑非笑。
陳伯炘道:“我打算讓你堂哥和寧家丫頭繼續完婚。”
“希望你不要介意。”
陳策:“這你沒必要和我說,如果寧大人願意,我還能說什麼?”
陳伯炘道:“所以大伯希望你,當年的有些事,能不說就別說了,莫要讓寧家和陳家產生誤會。”
好算計。
原來是爲了這個事來的,不過這對陳策來說無所謂,你和寧誠想如何他也不在乎,他和寧家的大小姐也沒任何牽連。
陳策點頭道:“我有分寸,不會做這種卑鄙的事。”
“大伯來京就是爲了找我?”
陳伯炘嗯了一聲,道:“如今杭州府生意倒也還可以,我想試着看看能否找到你,當初你賭氣離開陳家,這些年大伯一直忙於家族商業,直到現在纔有時間來順天府找你。”
陳策很想給大伯豎大拇指,瞎話說起來是真一點不害臊啊你!
也行,就是希望你和唐寅在談完合作後,還能如此風輕雲淡。
陳策哦了一聲,道:“那就算了,我在這兒挺好的,勞煩大伯費心了,還有別的事?”
陳伯炘搖頭。
倒是陳正業,教育陳策道:“堂弟,你又何必仇視家父呢?凡事從自己身上找點問題。”
“這些年了,你但凡多讀點書,最起碼也能中個秀才,不至於蝸在如此地方過着貧寒的生活。”
“你比如我,此前我雖是玩世不恭,但後面逐漸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正視自己的問題,於去年中了小考,現在已是秀才。”
“你若努力點,也未必沒有可能。”
秀才很了不起啊!
陳策拱手道:“那我還要見過秀才老爺咯?”
陳正業蹙眉道:“你也莫要揶揄我,秀才雖然沒有舉人高貴,但在普通人眼中已是遙不可及。”
“我並非和你顯擺什麼,只是讓你努力生活,而不是頹敗在這裡做個窩囊廢!”
陳策一直覺得自己心境很好,算計朝堂,算計宗室,算計天下,都能心如止水,可唯獨看到這一家人,他忍不住可是劇烈咳嗽起來,想到往事,心中不免憤怒。
如果他想,只要招手,內廠的人就會過來,不過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徹底吃掉陳家的一切,讓他們嘗試嘗試自己當年的滋味。
隔壁吳娘子此時走了過來,淡淡乜了一眼陳家父子,看着在咳血的陳策,淡漠的道:“兩位現在可以離開?”
陳正業呵呵笑了一下,“原來你金屋藏嬌了呀?”
唰!
一柄短刀被吳娘子抽出,筆挺的呈在陳正業的頭顱前,“可以離開了嗎?”
“我真會下手,一條命而已!”
看着吳娘子極其認真的樣子,陳正業心中暗罵一句瘋子。
陳伯炘也不願招惹是非,便道:“走吧。”
等兩人離去後,吳娘子忙不迭攙着陳策落座,給他倒了一壺茶,道:“你和他們置氣什麼?他們故意氣你的。”
“你聽到了?”陳策問吳娘子。
吳娘子自顧自道:“他們恨不得剛纔直接將你氣死,你平日那麼精明,看不出來他們的用意?”
“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你還好嗎?要去看看郎中嗎?我陪你去。”
陳策擺手道:“沒事的,歇一會兒就好了。”
吳娘子還不知道陳策的用意,他在等陳家上鉤,剛纔那一番憤怒,有真心實意的一部分,也有一部分是裝出來的。
“不要插手這事兒,我自己能處理好。”
吳娘子點頭:“嗯。”
見陳策沒多大事後,她自顧自轉頭離去。
陳策叫住吳娘子,“殊嫺。”
吳娘子愣了一下,他居然還知道自己名字?自己好像就說過一次。在地窖那一次。
她詫異的回頭,盯着陳策,陳策輕嘆道:“我只有不到六年時間了。”
說完後,他就沒說什麼了。
陳策想對吳娘子說很多,可最終都沒開口。我只有這點時間了,你讓我怎麼敢辜負你一番好心,怎麼敢耽誤你這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