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十字軍打着聖戰之名,一路燒殺搶掠,朝着康居城而來。姚廣孝並不在路上設伏,而是打着全力守城的心思,對康居城周邊進行堅壁清野,等待着十字軍的前來。
這裡的平民以色目人居多,漢化未深,貿然出戰,乃貿入客地,和十字軍一樣並無太大優勢。更何況,大明的租界只是在康居城內而已。
姚廣孝雖也修佛,但實質上,卻是儒釋道盡皆精通,卻也百無禁忌。佛家的慈悲心於他而言,並不比爲華夏經營中亞的千秋大業重要。
三大蘇丹國的平民死多少,他並不在乎。只要能守住康居城,便能等來華夏本土的援軍。
到時,康居城這個華夏租界百姓安然無恙,而其他地方卻成爲白地,平民流連失所……在姚廣孝看來,反倒更能襯托出華夏的優越與強大,此後,必然會有更多的異族平民心向華夏,定居康居城,改姓天一教,成爲華夏的一份子。
“我的上帝啊……”
爵士約翰帶着先鋒的十字軍,來到了康居城下,看着眼前的這座城池,不由自主的發出了驚呼聲。
並非是因爲眼前這座城池有多麼雄偉。康居城(撒馬爾罕)作爲中亞大城雖說也算高大,但約翰家中乃是法國最大的貴族,並非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旁的不說,便說那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便也是歐洲數一數二的雄城。論宏偉,並不會遜色於康居城。
他所驚訝的是,康居城的防禦佈置。
康居城城高池深,而康居城內的軍隊,竟然沒有選擇據守堅城,而是選擇在城外列陣,直面十字軍的前鋒鋒銳!
這是姚廣孝、張定邊商討之後做出的決斷,康居城雖然是大明租界,但實質上,城中仍然以各族平民居多,漢人仍只是少數。
這些年來,姚廣孝雖然大力推動康居城漢化,但漢化一地乃是水磨功夫,非十數年難見其功。城中平民,未必就願意一心一意支持大明。更兼康居城貿易繁榮,多有來往商賈,這些商賈之中魚龍混雜,說不定便有人心懷異志。
還有一個原因,駐守在康居城的明軍畢竟只是少數,康居衛所的漢人駐軍只有三千人,其他軍隊多招募當地各族百姓、教徒組成。這些人缺少戰陣經驗,雖然閉城堅守,有城池之利,但卻也是隻能被動挨打,保不齊這些軍隊就會因爲受不了壓力離開城牆,而導致城防崩潰。
而列兵於城外,就不同了。大軍背靠城池而戰,既不用擔心城內魚龍混雜的環境影響,又絕了新兵們的逃跑之心,馭使起來,反而更加簡單許多。
而且,列兵城外,也可以防止被截斷糧道,甚至可以防止燕王援軍到來之後,被十字軍在城外圍點打援。
這是歷史上北京保衛戰時,于謙面對也先大軍時的打法,此時姚廣孝亦用此來對付十字軍,倒是也頗爲合適。
約翰眼見明軍在城外列陣,城外更已設置了無數拒馬壕溝,探察左近,發現城外數裡皆已經杳無人煙,幾乎沒有可以劫掠的地方。
看着密密麻麻的明軍工事,與背城而守的大明軍隊,十字軍原本是打算圍住撒馬爾罕城(康居城)的,但看現在局面,約翰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猶豫再三,約翰決定先率領十字軍,對明軍試探性的展開攻擊看看。
三百騎士,帶着侍從以及一些附庸兵,湊出了兩千人,對康居城防線展開了攻擊。
此時城外明軍的主帥正是張定邊。這位精於戰陣的老帥,正在頭疼於那些未經戰陣的異族士兵們心生恐懼,無法令行禁止。
這些人雖然也經過操練,但或許是因爲文化差異的原因,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並不容易調教磨合,也並不似漢人那般如臂使指。
見到十字軍派出了一部分先遣隊嘗試進攻,張定邊頓時意識到了,這也是一次極好的磨合徵募軍隊的時機。
他立刻下達指令,明軍主力大軍不動,同樣出動一部分明軍,以及部分各族徵募軍湊足近兩千人,來防禦十字軍的攻擊。
歐洲此時,仍處於中世紀的末期,中世紀的騎士精神仍然大行其道,作爲榮耀的騎士,儘管平日裡燒殺搶掠樣樣都沒少幹,但卻還不會做出讓炮灰前去送死的行爲。
因此,三百一身鎧甲的騎士們,一馬當先的,對着明軍開始了衝鋒。
“弓弩手,上前!”張定邊見狀,便下達軍令道。
被徵募的弓弩手離開步兵盾牆的翼護,看到遠處氣勢洶洶衝鋒而來的十字軍騎士,陣列立刻出現了些許騷動。有些人甚至條件反射的,就想回頭躲進盾牆中。
“不用怕!你們怕什麼!前頭還有那般多的壕溝拒馬,這些西夷還能飛過來不成!”一衆明軍老兵見這些異族新兵們出現騷動,遂大聲叫罵道。異族兵的將領精通明語乃是基礎,遂立刻將這些叫罵翻譯後告知手下兵卒,新兵們看見身前壕溝,果然漸漸安定下來。
而前方,法國騎士的衝鋒陣列靠近了第一道拒馬,果然緩緩的降下速來。張定邊算準距離,下達了第二道軍令:“弓弩手,放箭!”
“放箭!”新兵將領們很快將這道命令傳了下去。
這些歐洲騎士們鎧甲完備,弓弩對他們未必能造成多大的損傷。這些射出去的箭矢也十分浪費。但,直面騎士衝鋒,對方卻只能被動挨打,這樣的局面無疑會增強這些新兵們的信心與士氣。只要軍心與士氣可用,能讓他們在正式接敵時想起操練時的內容,而不是直接潰退,於明軍而言就已經是達成目標了。
果然,眼看己方放出箭雨,而敵人卻只能被動挨打,沒有絲毫還手之能,本來畏縮的新兵們漸漸的穩住了騷動的陣型。
箭雨不斷洗地,正在艱苦翻越壕溝騎士們難免有倒黴蛋被射中鎧甲縫隙,而後撲地倒下的。每當射倒一個騎士,新兵陣列之中,就會發出一陣歡呼聲。甚至有人爲了更好的射出箭矢,主動往前探出身子的。
張定邊這是純純欺負這些歐洲騎士,不帶遠程武器。
但很快,騎士們後隊的步兵也壓了上來,步兵們一邊幫助騎士老爺們拆除拒馬、填埋壕溝,一邊舉起弓箭予以還擊,新兵陣列之中,終於也出現了零星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