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如同洪鐘,在街道上連續炸響。
他的馬匹在街道上橫衝直撞,嚇得不少百姓紛紛躲開。
騎馬那人的臉上,盡是悲痛焦急之色,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漫天的悲傷。
“怎麼回事?浙江出什麼事了。”
“上次是大風潮,這次該不會又有災吧,祈禱浙江的鄉親們安好啊。”
“是啊,看那人的臉上很急啊,每次受災,都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怕不是好事啊。”
街道上的百姓們聽到這話也不好過。
因爲他們都嘗過災難的滋味,所以更加體貼浙江的同胞們,希望他們能早日度過災難。
擔憂,涌上了百姓們的心頭。
六百里加急的快馬,直接通過了宮門,朝着皇宮內狂奔而去。
太子爺特赦,凡遇百姓受災,快馬加急,可不用通報,直接進宮!
待闖進了皇宮,馬上那人又迅速下馬,在太監的帶領下迅速去了尚書房。
尚書房內,內閣正在裡面議事,太子爺也在。
外面突然響起一道悲天憫人的聲音:“太子殿下,浙江六百里加急!”
“浙江烏程,歸安,德清三縣疫,已經死了一萬零五百八十餘百姓了,而且疫情還在朝着其他各地迅速擴散。”
“懇請太子爺救救浙江,救救浙江的百姓啊,太子爺……”
尚書房外,稟報的兵士剛走到這,便撲通一聲跪下,重重的磕頭,沒幾下便磕破了腦袋,鮮血外流。
尚書房的門被打開了,太子爺第一個衝了出來,連忙將他扶起:“怎麼回事?說得再清楚點。”
“發過大水後,由於掩埋屍體不力,各地突發瘟疫,疫情之急,前所未有,爆發得太快了,知縣大人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大面積傳染,死了一萬多人啊。”那人痛哭流涕,絕望之至。
“三個縣城全亂套了,誰都想往外逃,知縣們根本攔不住。”
“德清知縣深知犯下大錯,身祭百姓,自殺謝罪而亡……”
明初的士大夫,從不缺承擔的勇氣,即便沒有能力,也絕不畏罪潛逃。
但這事,的確鬧得有些嚴重了,就連史書上都有記載。
太子爺聽說死了一千人都心疼,更別說三縣之地,就死了一萬人了。
水患看似與瘟疫毫無關聯,但通常水患之後,伴隨而來的就是瘟疫。
因爲人的吃,用離不開水,而發大水後的水源中帶有農田、獸舍或人屍和動物屍體中各種各樣病原體,人吃下去就會有瘟疫。
太子爺的心臟跳得很快,這位大胖子展露出絕對的睿智,趕緊吩咐道:“快,就此事進行商討,再扶這位兵哥兒去休息。”
話罷,太子爺與內閣大臣就要緊急商討。
身後的太監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太子爺,他舟車勞頓,力竭而死了。”
太子爺神情一變,猛地轉過身,心中一抽。
六百里加急,從浙江趕到應天府,一路上不吃不喝,也不休息,他早已撐不住了,直到最後將這個消息傳給中樞,完成使命後,強撐的身體終於崩潰了。
歷史上,像這種小人物很多,甚至他們的死也無足輕重,但就是這些小人物,也從來沒有忘記愛他們的國家呀。
這種精神,已經流傳了千年,而且它將會代代流傳下去,流傳進每一個華夏人的骨子裡!
“厚葬!”太子爺重重道。
話罷,匆匆闖回尚書房,各大臣趕緊跟上。
浙江瘟疫之急,已刻不容緩了!
……
浙江瘟疫,在宮中迅速傳開,哪怕是太監們都認爲這是對朝廷的又一次考驗。
朱棣得知消息,再一次暴怒了。
朱棣易怒,可這些毫無作爲的官員更該殺。
衝進尚書房,老爺子勃然大怒:“幾個月前浙江水患,已死傷無數,浙江各級官員難道不知道水患之後,伴隨的是各種災害嗎?”
“不會當官別他娘當官,別害死別人,貪不是罪,無能纔是最大的罪。”
太子爺戰戰兢兢道:“皇上,他們預防了。”
朱棣叉着腰,臉上陰森可怖。
“預防,預防了還會死一萬多人?蹇義,你這個吏部尚書是怎麼當的,任用的都是什麼官。”
“我永樂一朝就養了你們這些個臭丘八嗎?”大怒之下,朱棣抓起案几上的書,直接朝他們砸去。
砰!
吏部尚書蹇義躲過去了,但砸得太子爺一臉鼻血。
老皇帝氣消了些,坐了下來。
“永樂一朝要是做得不好,百姓就會說,造的什麼反,還不如建文帝呢,老朱家一個個都是無能之輩。”
“朕就是要做給他們看,讓天下知道,朕比建文帝強,你們不要讓朕失望,趕緊處理好這事,要不然有你們好日子過。”
“百姓多死一個,都是你們的罪。”
留下這一串話,老爺子離開了尚書房。
幾個內閣大臣對視一眼,連忙開始擬方案。
……
許久未去找太孫了,老爺子每逢這種鬱悶之時,就想找朱辰解解悶。
所以離開皇宮後,朱棣便直奔田野。
果不其然,朱辰果然正在這田野,一邊看着流民們耕地,一邊聽解縉講學呢。
朱棣走過去,解縉回頭一看,頓時心中一驚,連忙拱手:“老爺子。”
解縉很聰明,沒喊出那個名諱。
朱棣擺了擺手,解縉便與朱辰告辭了。
待朱辰回過頭,才發現老師走了,老爺子來了。
朱辰站起身,拉着老爺子坐在岸上,笑道:“老爺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朱棣呵呵一笑,反問道:“你怎麼不問,上次是誰刺殺的你?”
朱辰淡淡一笑:“不用問,我知道你肯定會處理好的。”
這種莫名的信任,讓朱棣心中多了些欣慰,只不過擡起頭來,朱棣就錯愕了。
只見張家那兩個臭小子,此刻正高舉着鋤頭,拼命的幫朱辰種地呢,只是動作笨拙了些。
不是派他們來當護衛,怎麼種上地了?
朱棣錯愕不已:“臭小子,這兩人怎麼回事?”
“哦,你說翠花和秋香啊,那是我新收的乞丐,力氣大,好種地。”朱辰笑道。
翠花,秋香??
朱棣哭笑不得:“兩個大男人,給人家取這種名,成何體統。”
朱辰嘿嘿一笑:“好記。”
太孫喜歡,就由着他了,只是張家這兩小子倒是苦了,從小也沒幹過這活啊。
朱棣也不糾結,嘆息一聲:“臭小子,朝廷又出大事了,浙江沒了一萬多人。”
朱辰神情猛地一凝,這個數字足以讓他觸目驚心。
一萬多人,堆積成山是什麼樣的?
“出什麼事了?”朱辰沉聲道,內心多了幾分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