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隨着確定真傳之位名落誰家的日子越來越近,榜單上的爭奪也愈發的激烈,衆仙門弟子也皆跟着關注了起來。如今這個月的榜單公佈,已經是雲長老等人回山之前的最後一次,自然更牽繫着衆人的心思,在這放榜的日子,一大清早,功德石壁之前,便已經聚滿了人,就連半空之中,山腰裡,都有人在靜靜的看着,連一些執事、宿老都驚動了,前來觀禮。
而在石壁最前方,那幾位榜單之上的佼佼者,都早早盤坐,等着觀看。
說是要看排名,實際上他們對彼此的功德之數變化,瞭然於胸,早就有數了。
與其說是等着看功德榜的,倒不如說都是來看看自己的對手的。
“厲師兄,聽說你這一個月裡,又下了不少功夫啊?”
坐在厲江寒身邊的,正是太合真,她輕輕笑着,向厲江寒施了一禮:“不但又完成了三道二階符詔,而且修爲也突破了練氣七層,實在教人佩服,只是小妹不知道,那幾道二階符詔哪裡是如此容易完成的,不知道你們厲家,暗中譴了多少幕僚來幫襯你呀?”
厲江寒身着紫衣,聞言只是一笑,道:“太合師妹,這樣說就有些酸味了吧,若是沒有你身後的輕河詩社幫你,你又如何能完成得了那一道一階符詔?我也知道你的小清夢術修煉的頗具火候,但我覺得,僅憑你的本事,單獨對陣牛角妖人的話,勝算應該不大吧?”
“你們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彼此的事誰心裡還沒個數?”
懶洋洋倚在了一塊大青石上的王鯤懶懶的笑了起來:“這功德榜拼的就是各自的背景和底蘊,反正這也是個人的一種本事,不說咱們幾個,就算這前面十個人裡,老老實實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賺功德分的又有幾個?反正仙門也是默認了的,就看誰的底牌更大了唄……”
幾名天驕聞言,都朝着王鯤怒目而視。
這種事怎麼能當衆說出來呢……
在他們彼此冷言冷語,彼此奚落之時,倒是惟有兩個人沉默,一個是蕭遠志,他之前爲了完成一項任務,落得身受重傷,失去了角逐真傳的資格,但這一次還是過來了,上一個月時,他的排名還是第一,但這一個月裡卻沒有做什麼任務,排名必然是會落下來的,也不知爲何,他居然撐着重傷之軀來到了石壁前,似乎是爲了見證自己失去成爲真傳希望的一刻!
而另一位,便是祁嘯風!
他如今坐在最邊緣,身邊坐着的則是吳清,二人一直沒有交談,靜默的像是陌生人,周圍的仙門弟子也時時有促狹的目光向着祁嘯風看了過來,指指點點,祁嘯風迎到了這種目光,只是裝作不見,而吳清則是狠狠的瞪了回去,只是仍然阻止不了這種時時投過來的眼神!
這段時間裡,祁嘯風后來居上,排名再度闖進了前五,按理說也是位風光的人物,可是在一衆仙門弟子的眼裡,他卻像個笑話一般,畢竟之前吳清對方原的態度已人盡皆知了。
“出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有人驚喜的叫了出來,衆仙門弟子急忙擡頭看了過去。
石壁之上,果然有一排一排的字跡顯化了出來,從上往下,依次是厲江寒、王鯤、太合真、祁嘯風、蕭遠志等幾個人,與衆人心裡猜想的差別不大,只是引人關注的是,前面三人的功德之數,居然都是差不多的,第一名的厲江寒,也只比第三名的太合真高了十幾個數。
到了祁嘯風這裡,才與前面有了數十功德的差距,而蕭遠志則又與他有了數十功德的差距,在他們下面,差距便更大了,動輒數十上百,而方原,則落到了十名開外去了。
“唉,看樣子真傳弟子,就要在他們幾個人裡出現了……”
衆人都低低的議論了起來:“聽說雲長老回山的日子已經定了,便在十天之後,他老人家已經與其他四大仙門商議妥當,昇仙大會便定在了三個月後,在昇仙大會之前,真傳是一定要定下來的,還要給真傳弟子一段時間去做足準備,那估計着,他老人家一回山來,便會選擇出真傳弟子來,前面的這幾個人,也只有這最後的十幾天時間可以拼爭一下了……”
“祁嘯風師兄,倒也還有機會搏上一搏,蕭遠志師兄,卻是真的廢了!”
“哈哈,祁師兄能不能再衝上一衝,還得看吳清師姐的臉色呢……”
一片議論紛紛裡,排名前幾位的太合真等人也都默不作聲,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野心勃勃,而在他們心裡,也各自有數,分明是不願就此善罷干休的,在這最後的十幾天時間裡,都準備好了最後的一張底牌,足以讓自己在雲長老歸山之前勝出……
“現在看倒是沒什麼懸念了……”
而在距離石壁兩三裡的一片山坡上,小喬師妹也正在陪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下棋,在石壁之上出現了排名之時,小喬師妹只是遠遠的瞥了一眼,便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失望,道:“我也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說放棄就放棄了,虧我還以爲他留了什麼後手呢……”
“也不見得,不是還有十天麼?”
白衣女子倒是不動聲色,輕輕推了一子,擡頭道:“你後悔把機會讓給他了?”
小喬師妹笑了笑,道:“反正不讓給他,我的把握也不大!”
說到了這裡,眉頭倒是輕輕一皺,道:“不過說真的,我對他有些失望……”
“再看看吧!”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也就在此時,只聽得不遠處一陣大呼小叫,一道紅影從林中捲了出來,大叫着:“好啊,我說怎麼找不到你們,原來躲在這裡下棋……”
白衣女子聞言頓時苦笑了起來:“臭棋簍子來了!”
“清兒……吳清師妹!”
祁嘯風在這時候,也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轉頭,喚了吳清一聲。
吳清面無表情,淡淡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怨念,但你最好別覺得委曲了自己,我吳家的力不是這麼好借的,吳家的門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的,你若是想讓我太爺爺把那捲殘經交給仙門,成全你一份功德,便最好忘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誠心誠意的和我訂親,而且不但要訂親,我還要你發下毒誓,要一輩子真心待我,一輩子真心爲我吳家效力……”
祁嘯風聽得這些話,臉色變得幾變,像是有一股子怒火即將爆發出來,但最終還是按捺了下去,臉上勉強的出現了一抹笑容:“清兒,你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不瞭解你的胡鬧性子,前一段時間你去找那方原,估計也是爲了戲耍他,不過那廝聰明的很,卻沒上你的當,哈哈,別人不瞭解,我還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看你心情不佳,必也是因爲這件事的緣故吧?”
“哼哼……”
吳清淡漠的笑了兩聲,直接道:“什麼時候與我定下血親之契?”
祁嘯風嘴脣顫了幾顫,才遲疑開口:“明……或是今天晚……”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周圍一陣騷動,衆仙門弟子紛紛的讓開了一條路來,同時夾雜着許多驚訝之聲,祁嘯風如蒙大赦,急忙轉頭一看,便見到人羣之外,方原穿着一件青袍,手裡提着一柄劍,正緩步向石壁之內走來,頓時怔了一怔,眼睛裡露出了一種酷烈的恨意!
“他怎麼來了?”
“已經快三個月沒有見到他了,沒想到今日居然來了……”
衆仙門弟子皆低低的議論了起來,人人驚訝,無數道目光看在了方原的臉上。
“難道他還沒有放棄?”
“都已經到了現在,不放棄又有什麼用?”
在一片議論聲裡,就連盤坐在了前面的那幾位,厲江寒、太合真、王鯤等人,也都站了起來,客客氣氣的拱手一禮,倒沒有在方原面前展露傲意,畢竟之前太嶽城斬妖之事,已經傳遍了仙門,衆仙門弟子也皆知曉了方原那五花八門的手段與強橫的劍道修爲。
在仙門來說,這等有本事的人,自然是最受尊重的!
“方原師弟,兩個多月沒見你,不成想你今日倒會突然來到了這裡!”
厲江寒笑了一聲,道:“是來觀榜的,還是看看老朋友?”
“都有吧,不過最主要的,是來送一樣東西!”
方原笑了笑,來到了場間,向着四方作了一揖,很是客氣。
太合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送什麼東西?”
方原將手裡的長劍舉了起來,然後往地上一插,再順手一拔,長劍收鞘,被他反持在了身後,而劍鞘則留在了地上,然後方原再次向着一衆同門行了一禮,道:“這劍鞘留在此處,還請師兄弟們幫我護持,明日辰時,我會從山腳登山,前來將此劍還鞘,各位師兄弟皆可爲我準備一些小小的障礙,不論是誰,不論人數,一場小遊戲,大家千萬不要客氣……”
衆仙門弟子一時聽得懵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過了半晌,纔有一人忽然想到了一事,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難道你……難道你想效仿上古仙賢舊事,一人挑戰我小竹峰所有同門不成?”
方原輕輕點了點頭,笑道:“沒那麼誇張,只是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