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傳統建築的巔峰?”
京城,一間裝修風格頗顯得古樸的書房,薛會長眯虛着眼睛,手捋着灰白長鬚,輕聲唸叨。
“看來自上次華國古建修復小隊結束後,老葉卻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間進步最大的!”
“這次老葉也是興奮了,竟然玩出這麼大手筆。”
“風格與三大博物院遙相呼應。”
“好傢伙,這是連扎哈.哈迪德都不放在眼裡,目標是凌駕在華國近萬座博物館之上的第四大博物院。”
不大不小的書房中不時響起薛老的自言自語聲。
在往日,或者說在白天出現之前,如果誰能達到華國傳統匠師的巔峰,薛會長也許會欣喜若狂;或者說,若是這一次黔省博物館項目白天不曾參與,而在此時,葉樂池展露出傳統匠師巔峰的技藝,薛會長亦會大呼:
‘幸甚至哉,甚樂哉!’
‘吾華國之幸!’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可此時,此番場景卻是恰恰與上述兩條件相悖,葉老此舉等若是在與白天競爭,而白天更是在競爭中處於下風。
如此,薛老就是要開始擔憂了。
相較於葉樂池傳統匠師的巔峰,無疑,在薛會長的心中,葉樂池大抵不過是能夠保傳承不斷,守城有餘卻無開疆破土之能,而白天不同,白天的道路讓曾經只是渴望傳統不被泯滅的薛老有了更高的野望。
一方是之能守城,一方卻有着真正使傳統元素有興盛的可能。
兩項較之,薛會長心中的天平毫無疑問的向白天跌去。
於是乎,薛老開始關注白天每一項設計,開始爲白天每一挫折而擔憂。
老人擔憂、恐懼,害怕這個千百年一處的天才在還未走到巔峰,還未將華國的傳統元素帶到巔峰就夭折。
思索至此,薛會長甚至對葉樂池這位一同奮鬥數十年的老夥伴都產生來了些許埋怨。
而關注着白天的又何止是薛會長一人?
“現代結構主義巔峰?”
杭城,同樣是一間書房,同樣是一位老人。
這老人眸子顯得滄桑,輕聲呢喃着。
“華國古典主義與現代派巔峰的角逐...”
京城,有深宅大院,院中老者注視着屏幕,自言自語着:“希望這給白天設計師帶來的是磨練,是踏至巔峰途中所必須要越過的踏腳石。”
“希望它給白天帶去的是一種信念,百折不撓的信念。”
華國大地,有大約十數位老者,眼眸中有擔憂,心中同時大聲吼着:“大師的道路註定不好走,白天,你一定要走到最後!”
一直以來,這些老人都在注視着白天,注視着白天一點點成長,注視着白天的對手一點點變強...
可這黔省博物館,這區區一省的設計陡然讓他們方寸大亂!
在他們看來,難度循序漸進沒有關係,白天在進步,能適應。
可這尼瑪是怎麼回事?一省級項目竟是冒出了兩個最頂尖的方案,這難度突然攀升到了毀滅級。
別說是白天,就是那個最新獲得普利茲策獎的亞歷杭德羅阿拉維納來競標,也不見得有多高可能超過這倆個方案。
老傢伙們現在最在意的是白天面對職業生涯中第一次被碾壓後的態度!
浴火重生?
一蹶不振?
以他們的閱歷,見的太多、太多了。只是,唯有此次,他們卻再不能如曾經那般看淡之,看淡之。
將視線再次迴歸到黔省。
此刻,在一臺臺電腦屏幕的正中央赫然就是白天所作的a2鉛筆速寫稿。
無數雙眼睛在上下審視着。
畫面裡,一座座島嶼層層疊疊,按照着莫名的節奏坐落在湖水間...
從圖畫裡可以清晰的看見,每一座島嶼都‘誕生’出一座建築,建築靠着山、面着水。
有着平面呈梅花形式的涼亭點綴在山水間,那涼亭的屋頂或是攢尖,或是歇山、錐形...
有大大小小的樓閣伴着古建...
當白天的鉛筆稿呈現在衆人眼前時,想象中的鬨然大笑卻是不曾出現。
只看見白天筆下的鉛筆稿風格陡然一變,不再是水墨畫那般重意境,此刻,這畫卻好似是黑白的照片一般,屬於最頂尖的寫實畫作。
一草、一木、一磚石,乃至一紋理都可以見的清清楚楚。
可以望見,那每一座島嶼上的建築形制上絕沒有任何兩座是相同的。
在島嶼羣的中央是蘊含着中原大地最正統的傳統元素,而中央島嶼的四周則零星佈局着在黔省所有少數民族建築文化...
少數民族拱衛着漢族,共生、共繁華!
這篇幅不大的畫作裡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了,是真正的千島文化、十里不同風,是真正的將少數民族與漢族文化交織在了一起。
一座座木製吊橋將島嶼收尾相連彷彿化成了一條長龍。
那巨龍盤旋着,龍首猙獰與畫面正中!
這被捲開的鉛筆畫似乎有一種魔力,那魔力誕生於底蘊、悠久...
“不得不說,畫的真好看,透露着一種勃勃生機,生機裡卻同樣夾雜着滄桑悠遠。兩種矛盾的意境表達的如此融洽,在寫實畫作裡可爲頂尖!”
許久後,有網友敲擊出這一行字來,對白天極爲肯定,只是肯定的僅僅爲畫作。
“可惜並沒有什麼卵用,別家設計院拿出的是什麼?是真正建模而出的模型,是建築材料,是設計理念,是各層的平面、立面!”
“那纔是設計稿,這個素描畫只能稱作畫作!充其量是畫的極爲優秀的畫作!”
有更多的人開始了迴應。
“對!能把鉛筆速寫畫到這個程度,不得不讚嘆白天設計師手下的功夫,只是可惜了..”
“畫作是具有藝術加工的,根本不能作爲投標使用的參考。”
對白天的畫技沒有人表達出否定,可在絕大多數人看來,‘畫作始終是畫作’,卻永遠不能作爲設計稿來使用。
“可惜了,白天設計師將心思花在了偏門上!”
“希望在這次以後,白天設計師不要在走歪門邪道,將心思畫在正道上。如此,他還是我們華國青年設計師的領袖。”
有人長嘆,爲白天定下了基調。
衆多黔省市民在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後,卻是紛紛將視線轉移向評委組一衆評委們。
房間裡,史經亙瞳孔收縮,最後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畫作。
老人面色沉重了幾分,沒有人注意到,他垂在雙腿上的手掌悄悄攥起着。
“諸位...”
史經亙嚴肅極了,視線從其餘評委們臉上掃過,沉聲道:“以爲如何?”
“可惜!”
“可嘆!”
史經亙話音落下,他身旁當即有聲音響起。
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史經亙那眼皮頓時一挑,眼瞳裡閃過凌厲與憤怒。
那是身材瘦削的老者,老者面色紅潤,高聲道:“白天設計師將心思花在了偏門上!”
“其心當誅!”
聲音透過視頻傳至千萬戶家庭。
同時,華國大地內有十數位老人,瞪着眼睛,面露怒意,直聲斥責道。
聲音裡隱隱有金戈之音。
而另一邊,黔省千萬戶家庭內,一位位黔省市民卻是紛紛面露感慨:“評委組們的評委們果然還是有真本事的。”
“一眼就看出了重點!”
“畫作就是畫作,哪怕你是梵高親至也沒用。”
“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設計啊。”
“白天設計師,請你把心思花在正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