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道士當然不會懷疑這個柴夫,他將目光在朱虎的身體上緩緩掃過,最後落在了朱虎的面龐上,尤其是那張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異常的臉更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便是他也覺得有些異常,尤其是其身周的淡淡鬼氣更是讓他隱隱有所猜測。
“你們先讓一讓,我可以喚出姐夫的魂魄,問一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韓道士忽然如此道。
“喚魂?”
周圍那幾人不禁面面相覷,見他的確不是開玩笑的模樣,急忙退了兩步,又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地打量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只見韓道士雙手擺出一道法訣,催動體內的法力之後便是用力按在了那朱虎的腦門之上,口中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開始唸唸有詞着……
然而良久之後,卻是始終不見有所異動,周圍幾人都是有些莫名其妙,又覺得莫非是那魂魄出現了可是他們肉眼凡胎看不見。
終於韓道士緊緊閉着眼睛,收回了手,似是用力過度了一般輕輕喘氣,額角幾滴冷汗流了下來。
“不知可有迴應?朱虎兄怎麼回答?”旁邊一個膽子大的人上前一步好奇問道。
“不成……”韓道士微微搖頭,旋即慢慢睜開了眼睛,緊緊盯着那屍首,咬緊了牙關氣憤道,“這附近已經找不到了姐夫的魂魄,想必是已經被那些妖魔們抓去了!我定然要儘快去將姐夫給救回來,不然怕是連輪迴轉世也不行了!”
“妖魔?!”
“哪裡有妖魔?!”
此話一出,周圍幾人皆是面露驚恐,慌張地東張西望,似乎是生怕周圍會突然冒出來什麼可怕的怪物將他們給吃掉一般。
韓道士伸手指向那大佛寺的大殿答道:“就在那寺廟之中!那些和尚便是披着人皮的鬼怪!你們切記莫要再去那賭場了!否則下場未必會比我這姐夫好多少!”
旋即,他也顧不得再給這些人說更多的,委託那兩位好友將朱虎的屍首給擡下山去,隨即他便獨自向着那寺廟的方向走去,儼然是想要大打一場的神色,眼神堅決,似是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覺悟。
不過旋即他察覺到身後的些微聲響便是愕然回頭望去,只見杜白竟然也是一同走向那寺廟的方向。
“杜兄,我方纔應該已經將此地的危險都解釋清楚了,此處的幾隻妖魔實力都很是強悍,便是我也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爲了捍衛世間的正道才決心前去,你如今爲何還要一起前去?”
韓道士顯得有些不解。
“其實我是個隱藏很深的高人啊……”杜白雙手負於身後,以半開玩笑的語氣笑道,“難不成只准許你來除魔衛道,以身祭魔,不准我效仿一下嗎?”
“杜兄你……唉!”
韓道士哪裡會當真來,只認爲是對方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給當真罷了!
說來其實也並不奇怪,畢竟這世間向來太平,許多人或許窮其一生也未必可以遇見鬼怪,所聽到的也大多隻是說書先生們的口口相傳,自然也不會太過相信,尤其是這種飽讀詩書的讀書人更是如此。
只是這杜兄爲人還是不錯的,或許自己稍後應當盡力保住他的周全,他或許還會有生還的希望……
反正韓道士自己是已經決心要與那些妖魔死戰到底了。
作爲這種年紀的年輕人,初識世界的真實黑暗面,自然會擁有一腔熱情慾要還世間一個公道!尤其是這種爲了黎民百姓而與妖魔戰死的事情聽起來便是如此的偉大,更是讓他對自己的道路堅信不疑!
他心中暗自慷慨激昂地想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自當一往無前,絕不可愧對自身從師父那裡學來的一身本領纔是!”
不過就在他渾身熱血沸騰的時候,身後不遠的杜白則是邊走邊思索着一些剛纔所發現的奇怪事情。
“那朱虎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不像是妖氣,又有些類似於鬼氣……”
“而且,還有一點熟悉的氣味,似乎是那麼些許的一絲……仙氣?”
“昨晚他莫非便是見到了那個假裝“仙人”的妖魔?”
他如此想着,心中有些篤定,看來自己並沒有找錯地方。不過原本以他的穩健的性子或許還會再暗中觀察兩天,以免出現任何意外。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現在韓道士既然要來大鬧一場或許會驚擾到那個膽小如鼠隱藏起來的傢伙,難保對方會不會因爲畏懼就逃跑換另一個地方去躲藏。
若是真變成如此恐怕自己還真一時沒有太好的辦法去找到對方。畢竟有那個“仙人遺物”在手,對方雖然實力依舊不值一提,但是隱匿行蹤上卻是自己所無可奈何的。
既然獵物已經在眼前了,那他便也索性跟着一起過去,不放過這個機會。
再次來到那大殿之前,賭坊裡面果然又是傳來了極爲熱鬧的嘈雜人聲,看來有很多人都是起了個大早就過來賭博了。
杜白不禁微微搖頭:“若是他們將這股勁給放在幹活和學習上,恐怕生活早已變得更加富裕了吧……”
而在殿門外兩人又是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老和尚的身影,對方果然還是在慢慢地掃着地上的落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彷彿始終掃不完一般。
韓道士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道:“大師,據本道探查所知,那些佔據了您寺廟的惡棍其實是些可怕的妖魔,若是您繼續留在這裡,恐怕也會被他們所害!所以您還是早些下山尋另一個寺廟唸經吧……”
老和尚掃地的動作微微一頓,慢慢擡起頭來,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望了兩人一眼,猶如一汪死水一般,又似是看破了人間紅塵般滄桑,旋即微微搖頭道:“不必了,這裡便是貧僧的家,便是那些妖魔真要吃了貧僧,也是無怨無悔的。”
韓道士能感覺得到對方身上的堅決的意味,不禁對於對方的氣魄與胸懷更是敬佩,輕嘆一聲,也不再做勸說,轉身繼續向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杜白正欲一同前去,忽然腳步頓了頓,微微偏過頭望向那重新開始慢慢掃地的老和尚,略略打量了一眼,尤其是對方那張如同古樹皮般皺起來的皮膚,似是疑惑地問道:“不知大師在此修行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