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守城門的兩百北明軍也是飛速上馬離去,待得吃過了早飯,韃靼軍繼續開始攻城的時候,這才發現,沒有任何人抵抗,他們順着雲梯很容易的就進入了城中,北明軍已經離去的事情便迅速的傳到了忽孛兒的耳中。
“北明撤軍了,哈哈,好事,走,我們入城。”忽孛兒心下大喜。雖然說攻城一方損失更爲嚴重的是北明軍,但長此以往,他也十分的不好受,每天都有損失,還要防止十里之外的僱傭軍攻襲,這種滋味實在是難受。
如今好了,有了城池堅守,他便等於有了依仗。再說答魯城原本就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城,連接着附近的一道山脈,使得只需要守住向東的宣府門和向西的接連草原之門就可以,這讓他可以抽出兵力來做自已想要做的事情。
韃靼大軍順利入城,原本還做好了僱傭軍會偷襲的準備。可對方仿若未見一般,任由他們隨意而動。而直到所有的韃靼軍進入城中之後,僱傭軍突然就動了起來,來到了西城門外八里之地安營紮寨,至此一幅關門打狗之勢已經形成。不僅如此,還切斷了韃靼大軍與外面的一切聯繫。
直到僱傭軍安下了營帳的時候,站在城樓上忽孛兒這才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之前他守在城外,沒有了糧食和水源可以派兵去附近搜搶,可現在一入城中,住的地方倒是有了,但其它方面似乎都成了問題。
在一聯想到北明軍的突然後撤,尤其是進入城中之後沒有見到一個人,一粒食糧,他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不行,我們不能被困守城中,我們要有一條可以隨時外出的道路。高爾將軍何在,給你五千騎兵,趁對方立足未穩,殺出去。其它將軍隨時候命,一旦時機出現,我們就大破僱傭軍。”忽孛兒站在城樓之上,突然下達了出城進攻的命令。
剛剛入城的高爾將軍領命之後,不得不重新上馬,帶着五千騎兵直向城外僱傭軍紮營之地而來。
新一軍軍營之中,答魯城西城門一開,偵察員馬上就向軍長虎芒做了彙報。虎軍長哈哈一笑看向一旁的副軍長舍別說道:“敵人來送死了。”
“哈哈,不錯。”舍別亦是同樣的哈哈大笑着。別看他以前也是韃靼軍中的一員,但不過就是一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而已。現在即受了楊晨東的大恩,便視自已爲僱傭軍的一員,應該下狠手的時候,那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答魯城外,高爾將軍帶着五千騎兵氣勢如隆的趕了過來,可等待他們的依然還是新一軍的新兵師。上一戰中,他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當成了人盾站在最前排,按着軍長虎芒的意思,新軍就應該先練練膽魄,以防止上了戰場殺人的時候,會出現手軟的腿軟的現場。
事實已經證明,上一次中新兵不少人面對着韃靼騎兵的衝擊,的確是露出了畏懼的表情。儘管他們知道身後有大軍撐腰,可依然還是止不住的害怕。好在沒有出現嚇尿褲子的人,倒也算是考覈合格。
現在,又一次考覈開始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後,可以看出這些新兵的素質提升了不少,至少臉上的畏懼之色少了很多,還有不少的新兵露出了躍躍欲試的戰意來。
衝擊的高爾,眼看着僱傭軍玩的還是上一次的套路,不知道爲何,騎在馬上的他心中就開始蹦蹦的直跳,他有一種預感,這一次怕又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但想到身後的城樓上,忽孛兒將軍正在看着自已,他已是無法回頭,只得帶軍繼續向前衝着。只是在衝擊的過程之中,他有意的放慢了速度,留在了後面。
上一次馬紮木將軍可就是被火槍打死的,有了這個經驗,他可不會輕易的上當。
高爾的預感很準。就在韃靼鐵騎來到僱傭軍陣前一里之地的時候,新兵師有騎兵再一次退到了兩旁,露出了後面舉着火槍的六營戰士,隨後槍聲密集一般的響起,一名又一名衝鋒在前的韃靼騎兵被擊中落馬,一場血腥味在雙方還沒有接觸的時候,便已經瀰漫和充斥在空氣之中,這一幕也大大減緩了正在衝擊的韃靼騎兵的速度。
“殺!”輕騎團團長馬雄山再一次高聲喊着,一團兩千輕騎是傾巢而出,直向着已經被火槍打的膽寒的韃靼軍迎了上來。
“撤!”眼看着相同的一幕再度出現,已經在後軍的高爾連忙出聲大喊着,隨後迅速勒馬轉身,帶着大軍狼狽而撤。此戰,損失騎兵約六百餘,殺敵爲零。
答魯城的城樓之上,忽孛兒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然後一臉憤怒的一句話都沒有說,便是轉身離去。他不能去怪高爾,人家是聽了自己的命令出城的。只是同樣的地方連摔了兩跤,這個滋味實在不好受,就像是吞了一個蒼蠅般,讓他怒火中燒。
佔了了一個死城,卻把自己給禁錮在了這裡,忽孛兒怒氣無法發泄,這便給其格將軍下達了命令,讓他帶人出東門宣城而去,他要繼續的攻下去,你僱傭軍不是想切斷自己的補給嗎?那好,我不從你這裡走了行不行,我向北明腹地而去。
連日來的攻城,北明軍損失慘重,其格手中的步兵也死傷殆盡。原本的一萬步兵,此刻只剩下了兩千餘人,憑着他們是無法攻下宣府這樣的堅城,得了命令的他只好向忽孛兒訴說了原委。隨後就擁有了一萬騎兵的指揮權,這便信心滿滿的離城而去。
但是其格並不知道,宣府之中,石萬山已經擺好了架式,憑着城高堅固,在加上與守宣府之軍匯合,手上多了一萬多生力軍,他是信心滿滿,絕對不會讓韃靼軍在度從手中佔到便宜了。
答魯城中重新安靜了下來。知道奈何不了僱傭軍,忽孛兒乾脆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只待其格將軍那裡傳來好消息,那時他只需留下一部分人守住答魯城便是。僱傭軍就將被堵在外面,他便可以帶着大軍肆意的在北明腹地爲所欲爲了。
城樓下的僱傭軍一如即往的平靜着,戰士們按時起牀,按時出操,就像是在自家的城下一樣自由。而他們也就是在等,等待着六少爺一聲攻城的命令下達。
始城中,楊晨東遲遲沒有下達攻城命令,他也在等,等着宣府的石萬山與韃靼大軍的兩敗俱傷,那個時候就將他大舉出兵的時候了。而在等待之中,漠北蒙古部落也終於傳來了好消息,範玉海終不在等待,已經開始露出了魔鬼的獠牙,以要與託婭成親爲藉口興替代蘇德可汗之事。
漠北蒙古大營,正在飲馬河以西百里之地。
此時已是春末夏初,草原之上再不得之前的白雪茫茫和荒涼,變得綠意盎然。只是做爲漠北蒙古之花的託婭郡主,現在的心情卻不如氣候一般的美好,相反她臉色極爲的難看,內心心事重重。
自從父汗受傷從迤都城歸來之後,便一直臥病在牀,天天呆在一個蒙古包大的帳之中,極少見客。
即便是她這個女兒,也僅僅是見過有限的三次面而已,且其中兩次見到的都是昏睡不醒的蘇德可汗,僅有一次是醒來的,笑着對她說了一句話,那就是已經爲她覓得了一個如意夫君,那便是名將範玉海。
範玉海的年紀雖然只有三十多,但也較之託婭大了許多,尤其是平常沉默不語,總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之意,更讓活潑之感,讓託婭十分的不舒服。她弄不明白,爲何父汗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她們可是說好了,夫君一定要她同意纔會去嫁的。
只是可惜,蘇德並沒有給她什麼開口說話的機會,待說完了正事之後,以一句本汗累了,要休息爲由,硬生生的讓託婭離開。
自出得了大帳之後,託婭的臉上就在也沒有笑過,面對一個全然不瞭解的男人,卻是要做自己的夫君,還是一生一世,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可是父命難違,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有心想要和別人商量一下,卻纔發現,她熟悉的人都已經不在可汗主帳之旁了。
查木巴拉在大軍撤去時,留下斷後被僱傭軍所殺、將軍那日鬆正奉命在訓練着部落中那些年輕的後生,以期擁有再戰之力、與她關係最好的寶音將軍奉命去部落之中徵召新兵,補充上一戰中損實的兵力,一時間身邊竟然無一個可用之人,無一個可說話之人,這一刻的託婭是感覺到那般的無助與孤獨。
託婭還未出生的時候,蘇德就已經是一方大勢力的首腦了,隨後擁有着黃金家族血脈的他便自稱了可汗。也就是說,她從生下來那一刻起便是身份高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很少有什麼不順之事。若是說唯一一次被人拒絕,也就是那一次人溪水旁見到了白龍馬,想要買下被拒絕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