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想上廁所……”曹俊的面色憋的通紅。
其實，最近這段時間，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一定地步，連坐起來都需要別人的幫忙；再加上插了肺管，他連大小便都是在牀上完成的。可是，現在有女醫生在場，他不想讓自己那麼丟臉。
“咕嚕，咕嚕……”曹俊乾癟的肚子，發出了一陣一陣的轟鳴。這股便意來的太快了，他根本連一分鐘都等不及，他掙扎着想要起來，想要去廁所解決問題。
“你躺着，別亂動！爺爺給你拿便盆！”曹老先生看出了孫子的窘迫，立馬拉開了病牀邊的布簾，然後，熟練的從牀底拿出了便盆，脫下了曹俊的病號褲子，把便盆墊到了他的身底下。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是這麼照顧孫子的。
早就做的異常熟練了！
有了布簾的遮擋，再加上曹俊實在是憋不住了，他根本顧不上自己會不會丟臉了，只痛快的把體內的污穢釋放了出來。那種釋放的感覺，真的是痛快淋漓，就彷彿所有的病竈，都被排出了體外。
不過，大概是曹俊病了太久，體內積攢了太多的毒素，反正，那是一種常人無法忍受的惡臭，就好像腐爛了很久的屍體，臭的讓人反胃，臭的讓人忍不住後退。
“嘔……”李穎噁心的不輕，乾脆退到了病房的門外。
曹老爺子去開了窗戶，又忙着收拾便盆。給孫子擦拭身上的污穢，用溫熱的毛巾幫他擦洗身體。李穎都已經被臭的退出了病房，可是，曹老爺子就好像沒有聞到一樣，擦洗的那麼認真，毫無怨言。
親情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它能讓人忽略很多東西。不是刻意的在忍受，而是無意識的忽略。就好像那樣的惡臭，就好像那些污穢！曹老爺子看不見，他能看見的只有自己的孫子。
大約過了五分鐘。等李穎再次進去的時侯。曹俊已經精神奕奕。
曹老先生拿了粥，正在一口一口的喂他吃。
“才拉完了就吃，還真是有胃口！”李宇峰皺着眉頭，忍不住抱怨了一聲。他以爲治病救人很簡單。誰想到還要在這裡聞臭味？！看這小子的模樣。應該恢復的不錯。否則也不會食慾大振！
“再穩定24小時，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可以把管子拆下來了。明天上午去做複檢。這期間不需要吃藥，也不需要打吊瓶。另外，晚上吃點清淡的，雖然胃口很好，但也不宜多吃。”李穎裝模作樣的叮囑着，看上去還挺像個醫生的。
“曹俊？你感覺怎麼樣？”趙醫生滿臉的震驚。
他醫治過那麼多的癌症患者，還從來沒看到哪個晚期病人有這麼好的食慾！而且，那無菌瓶子裡的膿液，還有那裡面星星點點的碎塊，他懷疑那就是肺部上的腫瘤塊，混在膿液裡流了出來！
他知道這種分析不合理，但卻忍不住的就這麼去想！
如果可以，他真想馬上給曹俊拍個片子，看看他的腫瘤到底怎麼樣了！
他治療癌症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一種藥，見效的時間能這麼快，對付癌症的效果能這麼好！這簡直就是奇蹟，醫學上的奇蹟！
“小俊，你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曹老先生滿眼慈愛的追問，他生怕李穎拿出的藥會有什麼副作用。或者，他更害怕的是，現在的好轉會不會是在透支小俊所剩不多的生命。
“我很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我覺得自己現在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你們要是肯讓我下地，我馬上去跑個一千米都沒有問題！”曹俊興奮的揮舞着兩條胳膊，恨不得證明給所有人看。
“就是，胸口還有點癢……”小俊說着，右手握成拳頭，輕輕的揉了揉胸口，“還是挺癢的，不過比剛纔好多了。就像是，傷口癒合的那種癢。偶爾有點想咳嗽，不過，不是特別難受。”
曹俊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裡全是恢復健康的喜色。
不知道爲什麼，在喝完了那瓶藥之後，他就是覺得自己一定能夠痊癒！有那麼一霎那，他甚至覺得，自己或許從來就沒生過病。只要拔掉身上的這些儀器，他就能活蹦亂跳的回到操場，找自己的好哥們打一場籃球，在球場上肆意的揮汗如雨。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閃過，他知道這不現實。
“小俊，我看你現在精神很不錯，我先簡單的給你檢查一下吧。”趙醫生還是沒忍住，拿出了掛在胸前的聽診器，開始傾聽小俊的呼吸音。因爲是肺部病變，他的呼吸音應該很混濁，但是，現在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病竈的影響。
另外，又簡單的測了血壓，也完全符合正常。
正常，這對一個癌症晚期的患者來說，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李醫生，你是怎麼辦到的？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這是奇蹟，這簡直是醫學上的奇蹟！你攻克了一個醫學界的難題！你拯救了無數面臨絕望的患者！你……你能不能收我爲徒，我想和你學習醫術！”趙醫生的態度很鄭重，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情緒激動的像個小孩子。
他是被李穎的手段給震撼住了！
一個躺在牀上等死，整日昏迷不醒的重病患者，竟然在幾分鐘之內變得精神奕奕，變得食慾大增！最關鍵的是，他原本渾濁的呼吸音，竟然變得清透了起來！那是病竈消除的標誌！
連重感冒咳嗽的病人，都沒有那麼清透的呼吸音！
就算沒有做過ct，他也能夠確認，患者的病情絕對有很大的好轉！
然而，他就是想不明白，李醫生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國家神秘的研究所，也不應該有這麼先進的醫術！這簡直就是妙手回春，這簡直就是生死人、肉白骨，能夠起死回生的醫術！
“趙醫生，既然這個病人已經好了，那我們就去看下一個患者吧！時間就是生命，不要耽誤救人的時間。”李穎轉過頭，淡淡的吩咐着。
趙醫生的眼裡，閃過了一抹失落，不過，很快又點了點頭——其實想想也是，對方是國家研究機構的天才，怎麼會收他這麼一個大齡的老徒弟？！只是，他真的很想學一學，也好多救些人。每天看着那麼多病患在死亡線上掙扎，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有回天之力！
不需要多了，只要一點就好！
一點就好！
“小俊，你先休息一會兒，爺爺去送送幾位醫生。”曹老先生放下了手裡的粥碗，追着李穎等人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剛一關上，曹老頭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衝着李穎道：“謝謝您，謝謝您對我孫子的救命之恩！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了。我也很久沒看到，他像今天這麼開心了。”
曹老頭“嘭嘭”的磕頭。
除了用力的磕頭以外，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激！
他原本都已經徹底絕望了，他以爲自己又要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卻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竟然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他感激李穎，這種感激簡單而直接，發自肺腑的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大爺，你快起來吧！你孫子會沒事的，他會好起來的！等明天的體檢結果出來，你也就該放心了！我們是醫生，救人是我們的職責！”李穎單手把曹老先生給攙了起來，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當初，她四處求醫，給祥祥治病的時候，也曾經給醫生下跪過。那時候，她也是面臨着絕望，希望有人能治好她的孩子。
她能理解老大爺此刻的心情，不過，卻仍舊心中酸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