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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縷劍光忽的衝樓礁斬去,樓礁極瞬之間也只來得及將刑鞭橫護在身前,然而刑鞭與他身上的法衣、護身玄甲都叫劍光轟得粉碎,散在空中。
樓礁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整個人剩條褲衩趴在麻石鋪就的廣場上,絕不好看。
樓礁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受這次的羞辱,但他絕不敢動彈半分。
那縷劍光就停在他的頭頂之上,只要他有半點異動,必會毫不留情的斬來。
葛異聽到陳尋的話,駭然擡頭看去,就見天際雲氣散去,懸立半空之上的少女,不是老祖嫡傳女弟蘇棠,又是何人?
今天在廣場看入門大典熱鬧的衆人,都是受到大刺激,哪怕想到還有這樣的場面可看?
蘇棠作爲數百年來,第一個在十二歲就是闖過五層天梯,第一個在十四歲就晉入還胎境的少女強者,作爲蘇家老祖兩百年來唯一收入門下的女弟子,在滄瀾城裡的聲望,甚至超過蘇家活了有幾百年的老祖。
這時候看見蘇棠竟然顯身入門大典,廣場上的人羣,就像沸騰的熱水,當即就有無數聲音歡呼起來:
“蘇棠、蘇棠……”
特別是那些玄衣、紫衣弟子,看向蘇棠的眼光更是狂熱。
蘇棠不理會廣場上狂呼的人羣以及山巔之上站立的蘇全等人,從天際似徐還疾的降落,玉足站在一根華表石柱之上,整個人就像天女降凡,清豔的臉容有着說不出的脫凡出俗,眸光流轉,隨手釋出數縷劍光,就將陳尋、宗崖等人身上的法術束縛盡數斬落。
“蘇棠,你胡鬧什麼?”
蘇全一張老臉氣成豬肝色,都說蘇棠跟老十三親近,但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在這時候跑出來打他的臉攪?
“陳尋是我的朋友,四叔你如此對待我的朋友,怎麼反過來問我胡鬧什麼?”蘇棠紅脣微啓,靈音似絲縷,卻又清晰無比,叫衆人都聽見。
衆人腦袋裡“嗡”的一響,那個吊在華表石柱上的蠻族小子,竟然是蘇棠的朋友?
蘇全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蘇棠要替這小子求情,萬事可以私下裡說,但突然闖出來,當着十數萬人的面前,將樓礁打得全身精光、只剩片縷,以後滄瀾城誰還將他這個“四爺”當根蔥?
蘇棠心寒似鐵,怎麼都沒有想到四叔竟然心胸狹窄到要當場鞭殺陳尋,被她阻止後竟然不反省,還怒目相向怨她的不是,她俏臉無情的質問:
“四叔、四叔祖,我倒要問問你們,你們有何理由,要將陳尋從滄瀾學宮驅逐出去?”
蘇棠話裡帶着殺氣,叫她整個人彷彿一柄出鞘的神劍,凜然立在廣場之上。
葛異等人心頭震駭,都不敢言語什麼,也不知道事情會鬧到什麼程度才能收場。
青衫老者滿臉尷尬,面紅耳赤,叫蘇棠當面質疑,竟是無語以對。
區區真陽境的築基修者,在他們眼裡只是螻蟻。
他們自有足夠的理由,將這小子丟給蘇全處置;哪怕將這少年跟那數十個北山子弟都當場斬殺,也是爲豎蘇氏的威風。
至於蘇全與其弟蘇青峰之間的明爭暗鬥,實際也是宿武尉府在內耗,大家騎岸觀火還來不及,哪裡會出面勸阻?
如果這少年是蘇棠的朋友,就完全不一樣的。
蘇棠的朋友,早年被烏蟒所救、收留,想報答烏蟒的恩情,沿途護送烏蟒子弟參加試煉,沿途受鬼奚部的惡意阻殺,聯合北山諸部子弟與鬼奚部抗衡,最終生擒鬼奚部的宗子,敲訛鬼奚部七件符器、三枚九元養竅丹,這完全沒有半點過分的地方啊?
誰叫鬼奚部不開眼,得罪了蘇棠的朋友呢?沒有殺上門討債都算是客氣的。
而蘇全竟然想鞭殺她的朋友,蘇棠如此震怒,似乎也完全沒有什麼不合道理的地方。
青衫老者尷尬的清咳一聲,束聲成線,傳到蘇棠耳畔:“可能是有些誤會!”
“什麼誤會?”蘇棠不理會青衫老者勸和的苦衷,當衆質問出來。
她掐着時間知道陳尋今日會正式加入滄瀾學宮,特地出山過來,藏在雲層之中想看陳尋在入門大典上的表現,未曾想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實在想象不出,要是她今天不是心血來潮,陳尋會給四叔他們折騰成什麼樣子。
蘇棠心肺都快氣炸了,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剛纔她就會將樓礁、蘇陵等人當場擊殺,此時卻又哪裡肯息事寧人?
“蘇棠,你與陳尋是如何認識的?”蘇全想岔開話題,問道。
“怎麼,四叔,你以爲蘇棠是故意來找你麻煩?”蘇棠秀眉怒蹙,質問道。
蘇全給蘇棠的質問噎住。
他哪裡想到平日性情溫順的蘇棠,竟會爲這麼個不相關的少年,硬要讓他與蘇房龍長老等一干人都下不了臺?
青衫老者見蘇棠真是動了真怒,心裡都琢磨不透這少年跟蘇棠到底是什麼關係,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只能先將這事平息下去,說道:“此事處置,宿武尉府確有不當。蘇棠,你想怎麼辦?”
蘇棠也是氣惱當頭,當四叔祖驟然變臉要壓制四叔給她出氣之時,又不知道要如何做纔好,轉頭看向陳尋:
“四叔對你不公,你想如何處置?”
“陳尋,宿武尉府對你不公,你要學宮如何處置此事?”青衫老者朗聲問陳尋。
陳尋苦笑,衆人此時忌憚蘇棠,說到底是忌憚蘇棠背後的老祖,但蘇家老祖絕對不是一個善茬。
蘇氏經營滄瀾的種種作爲跟作風,可以說是蘇家老祖意志的直接體現。
事情真要鬧到蘇家老祖跟前,對他們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只是這些道理,蘇棠都未必能想透。
陳尋整整衣衫,衝着山巔,振聲說道:“陳尋有違律令,今日被驅逐學宮,甘願領罰,絕不敢有半點怨言!”
青衫老者暗暗點頭,這少年總算還是識些擡舉,說道:“你雖然對學宮有所不敬,但也是年少無知,不是不可寬囿……”
發生今日這事,陳尋哪裡還敢在蘇全手下修行?
就算蘇全不公然殺了他,只要在修行的功法動些手腳,就能折騰得他半身不遂。
陳尋忙說道:“多謝上尊寬囿陳尋,但發生今日這事,陳尋也無臉留在學宮。”
“弟子古劍鋒,也無臉留在學宮!”古劍鋒絕意與陳尋共進退,南溪、宗凌二子也都毅然站出來,當即要求也退出學宮。
陳尋心知古劍鋒他們此時再留在宿武尉府,絕對是弊大於利,但他們能如此凜然決絕的退出滄瀾學宮,也是叫陳尋心頭熱血涌動。
千蘭此時正痛苦掙扎,陳尋猜想她應該是想跟他們一起退出滄瀾學宮,但已經給青衫老者等人暗中束縛住手腳,動彈不得。
陳尋知道蘇氏絕對不會讓身具荒古血脈的優質弟子流落在外,當即衝青衫老者行禮道:“陳尋離開之前,有一事求上尊。”
“你說。”青衫老者說道。
“陳尋等人資質平平,沒有資格進學宮修行,是我們福緣有限,但千蘭資質都遠在我等之上,宿武尉府或無資格成就她,懇請上尊將她收入門下……”陳尋說道,他們今日算是將蘇全得罪乾淨,也就不能讓千蘭落到蘇全的手裡。
蘇全氣得快要吐血,未曾想他堂堂的宿武尉府副尉,竟然要受這小子的奚落!
“千蘭修行極具潛質,我等也有意將她收入學宮內院重點培養,只是我的功法未必適合千蘭,但你們放心,學宮必會給千蘭找到一位名師悉心傳授……”青衫老者說道。
身具荒古血脈的弟子,在滄瀾、在各大世族、宗門從來都是最稀缺的資源。誰都不會將這樣的弟子拒之門外的;就算畢生無望突破,將來要有弟子能晉入天元境,在滄瀾的地位也絕不一樣。
不過,青衫老者也不想落人口實,此時就藉機將千蘭收入門下。
他只是模凌兩可的告訴陳尋,不會將千蘭留在宿武尉府就是,但也絕不會放千蘭離開滄瀾學宮。
陳尋點點頭,能有這樣的結果最好,朝千蘭點點頭,要她聽從青衫老者的安排,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陳尋又問葛異:“我等還有些私人物品留在別院,我們能去取回嗎?”
“這個自然可以。”葛異說道,他還真是想不透,陳尋怎麼會跟蘇棠認識。
青衫老者也希望此事能很快解決掉,折騰出這麼多的波折,已經是讓他們相當頭痛了,看向蘇全,想最後再確認一下他的意見。
蘇棠如此強勢的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出頭,蘇全也是無奈。
老祖座前僅有蘇棠、武陽兩徒。
要是在蘇棠的影響下,老祖都支持青峰,下一任的宿武尉府主之位,他絕無資格跟青峰爭。
“阿尋,宿武尉府不要你,我收你爲徒!”蘇棠說道。
蘇棠這話一出,山巔、山腳,又是跌落一片眼鏡!
青衫老者也是苦笑,蘇棠真要收這少年爲徒,除了老祖,其他人還真不能阻攔。
蘇全那張老臉微微扭曲,直覺臉給抽得微微作痛,他將這少年逐出去,而少年又直接拜入老祖一脈門下,他以後在滄瀾城裡,不就成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