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交易?”見旁邊有人插話,張白打眼看去,見是周峻。
其人出身大族,是大名鼎鼎、風流英俊的周瑜周公瑾的侄子。其父早亡,得周瑜收留,待公瑾亦亡故後,便沒了依靠。家族裡索性把他千里迢迢送來崑崙山,希望他憑自己打拼,爲家族爭出一片新天地。
“哦,就是那手錶嘛!”張白答道。
“你怎麼把它賣了,不是說好歸我的?”周峻急道。
“你擔什麼心?你的我準備了。告訴你,給魯長老的那一隻,是包了一層黃金的金錶,他們羅馬興這個,太貴太俗。給周兄的那隻就不同了,錶盤爲瑤玉所制,指針乃神樹三桑無枝樹樹皮精工打磨而成,其質樸而無華,其形鶚視而鷹揚,多麼風雅出衆。這樣的表,給周兄才合適啊!”
那周峻一聽,頗爲滿意,立時點頭微笑不語。旁邊衆人盡歡,又一路詩書,餓着肚子游逛遊逛。
此時的華夏,三國初具,用公元紀年的話,就是公元222年。
這羣書生,都是華夏各世家的子弟,而且大多數是家族中不太重要的旁枝,或者家中直系親屬亡故無託之人。要不,這崑崙山與中原山隔萬里,大族子弟誰捨得讓孩子自小飄零。若是普通人家更是,別說求仙,崑崙山如此遙遠,怕路費都不夠。
這撥士族旁枝,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平時見人都是一副高攀不起的清流模樣。自己肚子裡明白,學個幾年仙,早晚還得回中原,出將入相纔是世家正途。他們一邊求仙,一邊讀詩書,天賦異稟者固然受人追捧,然而漢代沒有科舉,仕途皆仰仗衆人評議,所以家世品性,文采口碑更是重要。
簡單來說,就是要多結交朋友,於是剛纔張白嘆息自己昇仙的天賦不佳,陳佐便已記在心裡。
衆人遊覽對詩,興致正濃,一路至東王公府外圍。這裡位於崑崙山峭壁之上,東王公府是依山峰而建,宮殿建在山峰南坡,房舍建在東坡,東荒山峰頂終日風霜凜冽,吹去了雨霧,日精月華籠罩四周。宮舍腳下數十丈,便是雲海,山峰壁立,雲海濤漲。哪怕不是仙,這裡一站也有欲飄然仙去之感。
一行人遠觀雲海,各自對詩作樂。張白也站在崖邊,默默無聲,思有所感。
陳佐見狀,便來到張白身邊,手撫張白肩背,說到:“張賢弟不必憂思,你看天下之大,求仙也好,致仕也罷,都是爲了芸芸衆生。你年紀幼小,即便求仙無路,將來豈不能輔佐社稷,一樣功成名就。”
張白點點頭,感激道:“陳兄多有照拂,吾怎能不知,方纔只是念及家鄉和兄長,雲隔萬里,一時觸動。”
“令尊爲魏公所殺,我知道。吾族雖有陳侍中效力曹氏,但亦爲漢臣。你我將來或能輔佐漢室中興,亦未可知。”陳佐這意思,是想拉攏張白這小孩,爲其所用。
張白心想,這個陳佐陳玄吉,倒是和他叔叔陳羣不同,竟是個有野心的。當即抱拳作揖道:“陳大哥不必多慮,先府君之事,與大哥並無關係。”他改稱陳佐大哥,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卻符合他十二歲小孩身份,又顯得親近了許多。
“只是曹氏一統北方,手下文臣武將多如星河,小弟不才又因先府君之事,必受忌憚。家兄張溫出仕孫家,吾欲從之,又恐孫氏氣量狹小,寄人籬下,無緣功業。”
陳佐笑道:“賢弟何須憂心將來之事,你我學藝崑崙,難道還比不過凡夫俗子?曹魏雖漢臣,實爲漢賊,今天子受挾,吾欲輔佐陛下,中興漢室。賢弟年幼有才,數年之後必當時得令,正好與我一同下山,共圖大業如何?”
張白一臉激動,當即深躬到地,“蒙大哥慧眼,給小弟一條仕途,弟願死力相助,鞠躬盡瘁。”
鞠躬盡瘁?這四字用得好,看着這個十二歲孩子,陳佐心中不禁驚訝其文才。他原本只是想在自己下山時,帶走個忠心聽話,又不會恃才自傲的仙界後輩。如今一看,更覺今日所爲正確無比。
這一來兩人變成了同盟,關係更爲密切,於是興高采烈,勾肩搭背地繼續遊玩。
其實張白是個明白人,陳佐那點心思,他懂得很,他可不是真的十二歲小孩。
實際上,他是三十二歲的張志。
自從被魔都的蘑菇雲炸到這裡的大草地上,他不得不一切從頭開始,創業嘛,又不是第一次。可是穿越啊,真是太出乎意料了,這類故事小說看得多了,小說裡豬腳們帶着光環、金手指、系統、異能、還有技能法寶,有些傢伙甚至可以隨時穿過來穿過去,來去自如。
可到了自己這裡,怎麼啥都沒有啊?而且在崑崙山仙境,別人修仙像火箭,一日千里,自己修行卻像個王八,不動如山。
豬腳光環呢?不過只有一樣,就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到了三國時代。
前世關於這個時代的各種書籍、遊戲,多如過江之鯽,自己又喜歡看三國志,對歷史真實瞭解不少,基本上能預估到天下大勢,說不定能渾水摸魚。
與古代人的人際交往上,自己廣告專業學過點文學,之前又在廣告界做了很久的文案寫作,古文詩詞不在話下。雖沒有驚世才華,平日交往沒問題。真要到了考較詩詞的時候,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一起上,總能混得過去。
況且也沒什麼人考他,因爲剛穿過來的時候,他只有八歲。
當時在草地上跋涉的時候,衣服雖破爛,可他走了一會兒就不覺得冷了,因爲人變小,衣服寬大了不少,他把衣服紮緊一點便不漏風。
他在草地上走了好一會,漸漸意識到原主大腦裡的記憶。有個不錯的事,他成了江南士族大家張氏的嫡系子弟,名叫張白。他是家中幼子,因長兄張溫才名遠播,所以輪不到他繼承家業,於是被家族派來崑崙山修行的。眼看快要到地方,自己卻和僕人張地走散了,幾天後凍餓致死。
奇怪的是,怎麼自己已經穿越過來成了別人,自己的衣服卻還在。他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身體縮小了,很像柯南嘛!難道是探案故事?好在稀裡糊塗走對了路,居然半道重遇張地,這老家丁抱着他大哭,總算是皆大歡喜,又回到了修仙故事的劇情。
不然的話,以柯南的尿性,在三國時代的崑崙山仙境,自己身邊每天都要死一個人,早晚給人當成災星,非炮烙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