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一切掩映在黑夜之中,巴布扎與五十名邊軍將士在縣衙北側的一個衚衕裡集合,心中確實緊張得很,這般時候還不見那徐三有東京,這萬一要是徐三起了變故,到時候他這五十軍可就危險了,時間越久心中就越是按耐不住,畢竟隨時都有可能暴露,真要是被王毅發現了,想要打開城門就要難上加難,幸好就在未時時分終於傳來暗號,一陣鳥的爭鳴聲,如果不注意的話還真是的分不出真假,巴布扎一揮手:“兄弟們,走,都準備好了——”
衆人也不應聲,只是匆匆的朝一側而去,不多時,就和從衙門裡溜出來徐三匯合到一起,徐三領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多人,雙方見面,徐三卻只是朝巴布扎一抱拳:“巴布扎將軍,徐三已經做好了一切,相信將軍也不會忘記自己所言,王毅一定要交給我,還有如果百姓蒙難的話,可別說徐三言而無信,到時候還是要反的。”
巴布扎點了點頭,倒也並不在意,應了一聲,便已經應承下來,這徐三也就一咬牙,衆人已經悄然朝東門走去,不多時,就看到東門在望,徐三卻不立即過去,而是先派兄弟四下探查一下,同時與守護東門的弟兄取得聯繫,在確定了沒有任何異常之後,這才領着衆人到了東門口,隨即悄然打開了東門,而此時外面的阿突骨力已經得到了巴布扎得消息,悄然領着大軍接近居庸城。
夜色很黑,戰馬都很小心,眼見着到了一百多步,卻不想忽然間城上有人喊了起來:“不好了,城下有人——”
一石激起千重浪,一瞬間居庸城被驚醒了,登時間人聲嘈雜,這邊阿突骨力眼見城中已經發現了自己,哪還敢遲疑,只是一聲大吼:“兒郎們,隨我殺進去——”
只是如此一喊,卻又流露出來烏桓賊的習慣,畢竟漢人和烏桓人習慣不同,稱謂也不同,漢軍喜歡喊兄弟或者弟兄們,這兒郎只是部落首領纔會這麼喊的,這話一出口,阿突骨力並沒有察覺,但是如此一來,卻驚動了正在城門處守衛的徐三,徐三雖然和王毅有仇,但是再大的仇恨也不會因此而將居庸城棄之不顧,如果是邊軍,畢竟同是大漢一脈,徐三到沒有心理負擔,相信是邊軍的話,百姓們也能的道妥善的安置,只是如果是烏桓賊的話,那麼帶來的就只有殺戮。
心中一驚,徐三來不及多想,眼中閃過一道殺機,猛地衝向城門,卻是厲聲喝道:“關上城門,咱們上當了,這他媽的是烏桓賊——”
聲音一起,巴布扎就知道要遭,這種時候要是起了誤會的話,哪有時間解釋,而且相信剛纔那麼一鬧騰,王毅所部也就有了準備,或許邊軍他們不會拼死抵抗,但是一旦換做烏桓賊,卻會拼死抵抗的,到時候平白多了許多傷亡,可有怎麼給將軍解釋,不說心中暗罵不已,卻不敢遲疑,趕忙朝徐三追去:“徐大哥,你聽我說,我們絕對是邊軍,是程將軍收服的烏桓部落,我們——”
“狗賊,休想騙我,待我先殺了你們,再來殺盡城外的烏桓狗賊,看槍——”徐三一臉的憤怒,整張臉都變了顏色,暗恨自己輕信了郭生,竟然差點被烏桓賊殺進程來,幸好是自己的兄弟守城門,此時到底是關上了城門,勉強還算是來得及,不過上了這個而當,徐三差點給氣炸了心肺。
一槍刺來,巴布扎也不敢大意,只是橫槍挑開,也是又氣又急,聲音都變得嘶啞起來:“徐大哥,虎符你也看過了,那還能造的了假,既然你聽過程將軍之名,如何不知將軍帳下還有半數都是烏桓兵,我若是有半分欺瞞徐大哥之處,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只可惜徐三此時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根本不聽巴布扎的解釋,不但徐三動手,就連城中的郡兵也結成大陣,朝邊軍壓來,邊軍也結成陣做出抵禦的樣子,一時間雙方就要殺將在一起,一旦動了刀兵,只怕就真的亂了,誰也休想管得了,不殺出個你死我活也不能解決,這一刻巴布扎心中只恨阿突骨力,恨不得掐死他算了,好不容易準備好了一切,卻偏偏被阿突骨力一嗓子給搞砸了。
只是不知此時城外的阿突骨力也是傻了眼,剛纔看見城門洞開,心中興奮得很,轉眼間到了關鍵時刻,城門竟然又關上了,隱約聽到裡面的聲音,竟然是自己一句話出了問題,這個自責就不用說了,只是眼前的困境,馬突骨力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自然也是又急又怒,伸手重重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張破嘴,只怕以後卻是記住了。
如果真的因爲此而喪失了機會,又讓巴布扎殞命在裡面的話,阿突骨力知道自己可要倒黴了,就算是程東殺了自己,自己都是無話可說,只是明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卻一時間沒有解決的辦法,想解釋也不能當面,而且說得再多隻怕也沒有用,只是看着面前丈高的城門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怎麼辦?一瞬間阿突骨力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忽然靈光一閃,猛地一咬牙高喝了一聲:“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
隱約的記得程東說過的,每一次喊這句話,邊軍將士士氣都會大振,或許這句話就代表着邊軍,也算是阿突骨力福至心靈,只是當日程東對阿突骨力衆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底下還有一番話,大部分阿突骨力已經不記得了,不過卻記得最後一句:“戰旗所指,當令四方臣服,兵鋒之處,振我大漢國威——”
不管有用沒用,這已經是阿突骨力唯一的辦法了,話音落下,身後將士們纔算是反應過來,這些話是程東常喊的,一時間上千人扯着嗓子喊了起來:“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殺——”
也虧得程東常常喊出這具口號,將士們纔會下意識的喊出來,不過阿突骨力畢竟不是程東,即便是將士們反應過來,卻也是有快有慢,卻並不那麼整齊,不過饒是如此,這聲音也是響徹居庸城內外。
見徐三和巴布扎要打起來,郭生傻傻的看着也不知究竟該不該管,難道真的上了巴布扎的當不成,還是徐三發現了端詳,自己卻不曾看出來,心中正胡思亂想着,卻聽見外面有人喊了起來,那一聲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讓郭生身子一震,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忽然間郭生就覺得絕不會錯,只有邊軍才能喊出這種氣勢來,烏桓人絕不會有這種氣勢,這或許只是郭生的直覺,但是就是這直覺,讓郭生會然跳了出來,木棍一架,將徐三的長槍擋開,喝了一聲:“別打了,這是邊軍的聲音,徐大哥,我相信他們是邊軍,這聲音是出自骨子裡的,絕不會是烏桓人的。”
徐三一愣,一時間遲疑起來,聽着外面的聲音,心中也有些震動,那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卻是如此的激動人心,絕不是做作能喊出來的氣勢,雖然有些摻差不齊,但是聲音如此激昂,烏桓人的確是喊不出這種氣勢,便是大漢的軍隊之中,也只有邊軍含在喊這種號子,難道——
“徐大哥,你瞭解我,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的,大哥不應該遲疑下去,打開城門,不然一切都晚了。”郭生也有些焦急,隱約的聽到不遠處已經傳來了喊叫聲,那是王毅所部正在趕過來,要是等城門被控制住的話,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眼見徐三遲疑,巴布扎總算是找到了機會,心中一動,只是嘶聲道:“徐大哥,程將軍的事情我可以隨口道來,你來分辨真假,可能大家都不知道,程將軍加入邊軍也不過半年多的時間,當日只是一個小兵卒子,後來還收那趙當的排擠,程將軍年前去長安,卻曾經和呂布鬥過,還像董卓的孫女提過親,這一切即便是邊軍之中也沒有太多的人知道,你相信我,還有——”
這一切大都被封鎖了消息,程東的出身自然不好提起,再說長安之事也被李邵下過嚴令,十不準提起來的,只是此時巴布扎情急,卻是失口說了出來,這徐三自然沒有聽到過,不過看着巴布扎那張焦急的臉,心中忽然一閃念,竟然咬了咬牙:“開門——”
隨着徐三的聲音想起來,不知所措的郡兵就立刻打開了城門,此時王毅也率領幽州軍趕了過來,也不過還有幾十步,但是就是這幾十步卻如一道天塹,生生決斷了王毅守城的打算,眼見阿突骨力已經率軍衝了進來,往自己殺過來,王毅心中一陣冰涼,猛地嘆息了一聲:“快撤——”
話音落下,當先調轉馬頭朝西門衝去,只盼着能夠逃出居庸城,已經徹底沒有了戰意,只是如此追過去,究竟能不能逃脫,王毅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敵軍殺進城中,徐三造反,自己哪還有活路,只是逃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