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家心裡的安全感一點點增強,只要到了天亮,就不怕了。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在京城攻打錦衣衛指揮使的府邸,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朝廷的威嚴不可侮,朝廷的實力更是不容小覷。尤其是在天子腳下挑戰皇權,即便年是民衆也不允許,人民羣衆就是汪洋大海,犯罪分子肯定無處藏身。
然而天不從人願,正在後半夜丑時三刻,慕容嫣然正靜坐療傷,忽然睜開眼睛:“公子說對了,外面果然有人監控,這座府邸已經被高人盯死了。”說畢就要下牀。
況且急忙道:“前輩莫急,他們或許只是監控吧,現在是敵是友還難說,另外就算是敵人,也先讓他們嚐嚐我外面地獄陣的厲害。”
慕容嫣然笑了,笑況且孩子氣,他弄出來的陣仗的確是有點嚇人,但也就是嚇人而已,到了她這個級數上,別說鬼氣森森,就是羣魔亂舞也不會被嚇到。
不過況且說不知外面的人是敵是友,她倒是贊同,心裡暗想:或許是上面的人發現了這事,派人來接替她保護公子?不管怎樣,先按兵不動,傷勢恢復一分就好一分,出手時威力就能大一點,帶着況且突圍的可能性也就大一點。
雖說只是一點,但在生死之交,那一點可能就是生死線。
此時在府邸外,臨近四周四個屋頂上都有人站立,看着況且府邸內不停升起的陰森氣息,也是大惑不解。
“裡面怎麼回事,陰氣如此之重,好像一個埋了無數冤魂的亂葬崗似的。”一個人傳聲道。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施展法術。難道有天師教的人在裡面?”另一個人也是不解道。
“不是,這不是天師教的法門,他們那些法術我熟悉。”第三個人驚道。
這些人的聲音都是通過互相之間的傳音,嘴上並不發出任何聲音,類似於腹語術,卻又不是腹語,是用深厚的功力把聲音集成一束傳到特定的人耳中。只有他們想傳音的人才能聽到,別人就是近在眼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
“公子安危不知,我等還是應該進去查看一下。”一個人提出建議。
“不行,我們奉命來此,只是護衛周邊安全,沒有進入公子府邸的許可。”另一人說道。
“現在情況有變,裡面鬼氣森森,公子可能有危險,咱們應該隨機應變,不該受制於許可。”上一個人說道。
“那好,你先進去看看,再查看一下慕容大姐的情況。我們三人繼續監視周圍,裡面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我們。”
幾人商議一下,同意讓一個人進入府邸。
此人從房頂上一躍而起,如大鳥般輕輕飄落在況且府邸高高的圍牆內,然後又一個起落,已經橫穿過房頂,到了二門內,然後同樣的一個起落,就來到內宅。
在外面他還不覺着什麼,進了內宅,他居然一下子耳目失聰,連特異的感覺都失靈了。
“天師教哪位朋友在此,請出來相見。”他低喝一聲。
況且等人躲在屋子裡,周鼎成守在門外,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天師教的人?有天師教的人在附近嗎?”況且愣怔了。
“他是誤會了,以爲外面的陣仗是天師教的法術。”慕容嫣然笑了。
她沒想到況且弄出的鬼氣森森,居然能唬住一位高手,不過這也就是一會兒的事,唬不住有真功夫的人。
“外面是哪位朋友。”慕容嫣然也低喝一聲。
“是慕容大姐啊,你沒事就好,我們是奉命來保護周圍安全的。”那人在陰森鬼氣中也就是失神一會,此時已經排除了干擾,不過這種陰森鬼氣還是讓他覺得毛骨悚然,好像有東西往他身體裡鑽。
“你是何人,奉了何人命令?”慕容嫣然又喝道。
“慕容大姐,你知道規矩的,這些都不能說。公子無恙吧?”那人冷冷道。
“我好着呢。”況且說着就想走出去。
“別出去。”
蕭妮兒一把想拉住他,卻沒能成功,她也想跟出去,卻被那個叫九孃的小姑娘拉住了。
“先看看再說,他出去不會有事的,我隨時可以把他拉進來。”九娘道。
周鼎成見況且出來,立刻捧刀站立在況且身邊,真好像關公身邊的周昌,可惜況且身上卻找不出一丁點關聖的氣勢。
“是公子嗎?”那人仔細查看況且,卻發現根本看不清,周圍這些詭異的氣息似乎把況且籠罩在內,阻截他的窺探。
“我家人是這麼稱呼我,外面也有人稱呼我少爺,還有不少人稱呼我大人的。怎麼了?”況且調侃道。
他語氣冷淡,一是因爲現在敵我不明,雖然這個人說是奉命來保護他的,但慕容嫣然有可能是被內部人擊傷,危險仍然存在。二是他討厭這人裝逼的勁頭,張口規矩,閉口規矩的,什麼特麼鳥規矩啊。
那人大怒,況且這話分明把他置於僕役的地位了,可是他又忍住了:“公子無恙就好,我想進去察看一下慕容大姐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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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冷冷道:“你怎麼知道慕容前輩受傷了?不會是跟你有關係吧?”
“公子說話請有分寸些,不要血口噴人,我可是好意來保護您的。”那人氣的怒不可遏,卻還是壓着自己不敢發作。
“不必了,好走,不送。”況且向外指了指。
他在屋裡時,慕容嫣然說她感覺不到來人的武功高低和來歷,甚至對外面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了,況且猜想不會是來人武功真的能高到這分上,那就應該是他的地獄圖釋放出的氣息造成的阻隔。如此猜想,來人應該不知道慕容嫣然受傷纔對,知道慕容嫣然受傷的只有對她下手的那三個兇手。
況且若不是武功不濟,也就不廢話了,上前先拿下再說。可是,此人絲毫沒有驚動外宅一百多護衛,竟然悄無聲息地侵入到了內宅,這就不是他那兩下子能抵抗的住的,除非他發射兵符。然而在沒有確定對方是兇手的前提下,他不能這樣做。
況且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手腕上的兩道兵符,這可是千機老人給他留下的,他估計世上的高手沒有人能躲得過去,估計小李飛刀看了也會臉紅、羞愧。
“這位朋友,如果不道明身份來歷,就請退出吧。”慕容嫣然在屋裡也說道。
“這……”來人一跺腳,又飛身而起,在夜色裡,只看到一個影子掠空而去,隨後就不見了。
“身手好厲害啊。”況且不由咂舌。
“是好厲害,我都快站不住了,得靠着牆才能站住。”周鼎成面色如土道。
他剛纔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着就要趴到在地上,還好他後面就是牆壁,靠着牆這才能站住。他見況且卻一點事沒有,估摸着那人是隻針對他發出了功力,沒有針對況且。不過,也不盡然,況且身上有些謎團他也搞不清。
況且也是渾身冷汗,他不敢設想如果對方是敵人,猛地衝過來會是什麼場面,或許只有發射兵符,可是兵符一發就是奪命,那就開了殺戒。
很長時間來,況且都在內心做着道德拷問,如果真的有一天,真的到了生死關頭,是不惜開殺戒保命,還是寧願捨棄生命也不打破戒律。
他倒不是想做道德偉人,也沒有聖母情懷,實在是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治病救人,決不能傷害衆生,否則他的整個世界觀都將崩塌。人那樣活着實在沒什麼意義啊。
“師父,是不是這個人傷了您?”九娘問道。
“不是,我雖然感應不到什麼,可是在他掠出去的時候,我能感知到那麼一瞬間,他的身手可能在我之上,如果圍攻的事有他參與,我未必能逃出來。”慕容嫣然神色凝重,她現在無法確定來人究竟是敵是友,更無法確定來的是一個人還是多人。對方開始時,既然說了我們二字,應該就是多人了。
“你找個屋子呆着吧,喝點酒暖暖身子,你在門外傻凍着也是沒用。”況且對周鼎成道。
周鼎成連連點頭,他被剛纔那人不知怎麼發出的氣勢給震懾住了,此時膽氣不足,明顯需要烈酒來提振膽氣。
另外他在外面凍了大半夜,的確快凍僵了,手腳已經有點麻木。
“小周,你自己好好呆着就行,我不用你在外面站崗。”慕容嫣然也發話了。
周鼎成沒有在內宅找房間,而是飛快地走出內宅,來到外宅,卻驚訝地發現,那些陰森鬼氣只是停留在內宅,沒有越過內宅一步。
他來到外宅自己的房間,打開一罈子酒,捧着酒罈子猛灌起來。
況且戴上矇眼布條,推開門走了進去,這一套他已經純熟了。
“前輩,這人還在外面,而且他們一共有四個人在附近。”況且道。
“你能聽到?”
慕容嫣然有些驚訝,她知道況且耳力超級靈敏,卻沒想到他能穿透外面陰森氣息的阻隔,連她都做不到這一點。
轉念一想,她明白了,這些陰森鬼氣是況且自己畫的畫釋放出來的,對況且可能沒有任何影響。
“我能聽到,他們在用一種特別的法術傳聲,不過被我從中間阻截了。”況且得意道。
“這個你也能做到?”慕容嫣然真的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