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務組在航司地勤人員的協助下使用吊機把兩個垂尾吊起來一些,露出了其中的裡面的連接裝置和管路。
李戰插不上手的情況下仔細觀察着他們操作,趁此機會對飛機的內部結構部署做一個更深入的瞭解。他思考的問題是,是否可以從設計上來消除威脅,把機械故障扼殺在苗頭當中。飛機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機械故障的,設計人員要做的工作是確保飛機出故障的機率降到最低。
把垂尾裡的槓桿裝置拆出來之後衆人大吃一驚,就連李戰這樣的半桶水也看出問情況的嚴重性來。整個槓桿裝置都變形了,好幾個節點扭成了麻花,而外表沒有什麼異常的垂尾內部的線路已經是一團亂麻。
易小易感到腦殼疼,敲了敲太陽穴說,“李大嘴,這垂尾沒救了,兩個都沒救了。”
牛耀揚檢查了連接端,道,“機身裡沒有問題,就是垂尾這一塊壞了。”
“整個換吧,沒有維修價值了。”易小易不難做出肯定的結論。
李戰小心地說,“不再搶救一下?整個外部結構還是完好的,換裡面的部件行不行?”
易小易說,“當然可以,但是那會比直接換垂尾要貴很多,我建議直接換新垂尾,能節省不少錢。”
“那就換新的。”一聽這話李戰沒有絲毫猶豫了。
“好,我給廠裡報告,讓他們儘快發貨。”易小易連忙的去了,他知道李大隊長時間緊張,所以他也是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費的。
一旁和唐國正低聲交談的莫永安看到了整個過程,有些不解地問,“老唐,換垂尾這種大事小李一句話就能決定了?”
他倒不是覺得李戰沒資格,而是這麼做並不符合後勤保障的相關程序。別說區區一名正營級飛行員,就算是部隊機關首長也不是說換就換的。可是剛剛他親眼看見李戰和廠家技術組的年輕組長三言兩語就決定了可能價值上百萬的維修決定。
唐國正說,“這飛機是廠家的,主要用於實戰試飛工作。廠家對李組長很信任啊,哦,小李是試飛組的組長,就這架飛機來說,是生是死小李有絕對的決定權。”
“哦,廠家的啊。”莫永安頓時明白了,不是部隊裝備序列裡的飛機那就好說多了,至於廠家爲什麼這麼信任李戰,他自認爲他是能夠想到其中的緣由的。
李戰是試飛組長,飛機能不能順利交付部隊使用試飛組長有很大的話語權。在驗收過程中,如果試飛組長明確表示飛機還不是很完善,那麼廠家就要一直一直的改……
當然,故意爲之的情況是不會出現的,不過李戰畢竟名聲在外,威名赫赫能“止兒啼”,以至於廠家突然發現這樣的飛行員簡直是天賜的寶貝——所有的故障問題都會在他的試飛中暴露出來,這對廠家來說可不是最好的人選呢嗎!
左發供油線路的維修工作已經開始,不過要等廠家送航發檢測儀器過來對左發進行全面的檢測,確保完全沒有問題後才能重新裝回去。
尾舵是因爲結冰引起的故障,結冰是如何引起的,結冰又是如何造成尾舵卡住進而影響到整個關聯結構的,這些需要張崇明的技術分析組、廠家技術組、機務保障組三方聯合進行深入的調查,最後要形成報告上交空司。
而且有可能空司會派事故調查組下來。
這些事情卻不是李戰能插手的了,他的任務是等戰機修復完成後開回中南場站繼續進行實戰試飛工作。
看着衆人忙碌不停而自己終於無用武之地後,李戰一邊摘下白色的勞保手套一邊感慨着說,“今天是大年初三?還是初四?”
“初二,大年初一咱們去了忘我礁,初二凌晨夜航和捕鳥籠部隊搞空地對抗,凌晨出發的,這會兒還是初二。”陳飛說。
李戰有些恍惚,“感覺過了好多天一樣。”
“因爲你太專注了。”陳飛笑着說。
李戰四周看了看,“沒有年味,可能和環境有關。兩天時間咱們飛了有十幾個小時了吧?”
“在天上的時間應該有十三四個小時了。”陳飛笑着說,“萬把塊拉桿費到手,很滿意吧?”
李戰一怔,繼而皺眉嚴肅道,“能不提拉桿費嗎?你知道現在外面的人怎麼說我們嗎?”
“哦?怎麼說?”陳飛聳了聳肩,“憑本事賺錢天經地義,再說了,難道開軍機的就一定要清貧才符合他們的心理定位嗎?憑什麼?”
李戰反而意外了,“咦,你好像受了刺激?”
“也不算什麼刺激。”
兩人看着大家圍着1616號殲-16忙碌着,陳飛頗多感慨,道,“昨天,就是我們從忘我礁回到中南場站後,我親戚打電話找我借錢,算族兄吧。要借十幾萬,要建房子錢不夠。我剛買了房子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就解釋了幾句,表示三兩萬塊錢可以有,你猜他怎麼說?”
李戰微微點頭,說,“他一定說哎呀你是飛行員啊開飛機的啊十幾萬怎麼可能沒有呢你一年賺一百多萬借個十幾萬給我而已又不是不還你呵呵我可是你族兄啊沒有我你小時候就被隔壁家的狼狗咬掉***了……”
陳飛都笑瘋了,豎起大拇指讚道,“簡直一模一樣。”
“你欠你族兄一個***,趕緊還給人家。”李戰嘿嘿笑道。
“我還個幾把!”陳飛笑罵。
李戰慢慢收起笑臉,正色道,“我同樣不能理解,爲什麼當兵的談錢會被羣起而攻之?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有了一些結論。”
“什麼結論?”陳飛認真的問。
李戰突然咧嘴笑道,“我扛槍保家衛國管他外面流言蜚語!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談什麼奉獻?”
陳飛肅然起敬。
都是幹油了的兵,非常的能夠理解李戰這樣一句話蘊含着的決然和豁達。
陳飛遇到的人情世故李戰同樣避免不了,李戰較爲慶幸的是他有一個做事很有分寸很有原則的老爸,親朋好友的電話從來沒有打到李戰這裡,全讓李健國同志給搞掂了。李戰對錢沒概念,陳飛同樣是如此的。確切地說當兵當到現在這個時候基本上都從來沒有想過工資待遇這一塊,尤其是一線作戰部隊的官兵。
對戰鬥飛行員來說,講句難聽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光榮了,要錢幹什麼。
“不說這些了,大過年的說點開心的。”李戰擺擺手停止了軍外的話題,家裡的三長兩短對他們來說比飛高難度科目還要難,他想了想,說道,“除夕到現在大家都沒怎麼好好過年,你說咱們現在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是不是找點大家都可以參與的節目活動什麼,等晚上了搞一搞也算是歡度春節了。”
陳飛說,“同意,不過能搞什麼呢?這邊是機場,那片是工地。”
忽然的李戰轉身大步走出去站在維修機庫門口那裡四處眺望,好大一片工地啊,東邊的飛行區也是好大一片啊。
慢慢的,李戰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咱們玩點不一樣的。”
PS:服役時有兩個時候最開心的,第一個是吃飯的時候,第二個是發工資的時候(202塊,後來漲到302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