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會議廳內，穿着正裝的男女分別坐在長桌的兩側。
坐在正中央位置的，東南邊是黃成，西北邊是姚豔。
根據職務的高低或者重要性不同，屬下以兩人爲核心而坐。
經過數週的接觸、談判，到最終簽約，時間不算長，但箇中曲折，宛如度過漫長的歲月。
商業運作便是如此，涉及到利益，往往錙銖必較。
儘管黃成和姚豔私下裡的關係不錯，但他們都是職業經理人，絕對不會因爲私人感情影響工作。
黃成和姚豔在這段時間，甚至在談判過程中指着彼此的鼻子爭執。
但轉眼之間，又可以相安無事地坐下來，冷靜洽談細節。
高手交鋒，兩人並不覺得厭煩，反而有種享受的感覺。
商業談判，旗鼓相當纔有意思，若是一面倒，那未免太索然無味。
黃成發現自己慢慢地開始欣賞姚豔，雖然外面傳言姚豔是現在公司某個大佬的女情人，但她絕對不是花瓶，而是有實力的女強人。
黃成曾經私下寫過一篇自傳，在各大新華書店賣得不錯，屬於草根逆襲成功一類。
姚豔也翻過這本暢銷書，裡面雖然有很多誇張虛構的成分，但總體而言，還是能夠看出黃成的性格特點，溫潤睿智，極注重細節處理。
跟黃成私下相處可以變成很好的朋友，若是商業合作的話，也不會怕將來因爲利益被背叛。
最終結果不錯，黃成達到目的，成功地說服姚豔加入。至於姚豔也拿到自己可以讓上級滿意的利益分成。雙方將攜手完成位於漢州的城中村改造項目。
“姚總，合同已經按照你的意思修改第五遍，如果繼續修改下去，我們這邊法務部門的同事，恐怕要有一批人被逼的，主動辭職了。”黃成再次瀏覽雙方的合作合同，確認無誤，開起了玩笑。
姚豔微微挑眉，鎮定自若，“黃總，合同出現這麼多版本和修改意見，可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既然你已經確定沒有修改的地方，那麼就按照這個版本來簽名吧。”
黃成拿起了鋼筆，微笑道：“同意！”
黃成先簽署了一份合同，姚豔則跟着簽署了一份。
雙方交換文件後再簽署名字，如此往復六輪，共簽署了六份合同，每方將保存兩份，還有兩份將在公證處以及政府部門備案。
當確定合同簽署完畢，黃成和姚豔走到長桌的正中間。工作人員將摺疊在角落裡的猛虎屏風展開，作爲合影的背景牆。
黃成和姚豔對這種場合很熟悉，雖然很公式化，但會流露出自然表情，兩人面對鏡頭微笑，照相機鏡頭閃爍，連續拍攝了好幾張，攝像師才比劃了個OK的手勢。
兩家企業合作，就此正式敲定。
前後差不多花費三四個月時間，黃成如釋重負。
這次項目對黃成在黃家穩住腳步，有極爲重要的作用。
黃家現在已經擺脫家族管理模式，全部交給職業經理人負責日常資產運營。
而職業經理人當中也是山頭林立，黃成站得雖高，但也得步步謹慎。
並肩朝門口走去。
黃成低聲說道：“我們在酒店二樓的餐廳準備了便餐，還請你和貴公司的員工移步。”
姚豔收斂了方纔凌厲的氣場，面帶笑容，“黃總，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暖貼心。也應該由我方來安排吃飯纔對。”
黃成知道姚豔暗示，上次邀請她還有其餘幾人，前往喬智的食堂用餐一事。
那件事黃成至今想來，還真是離奇。
原本以爲安排極爲糟糕，沒想到陰差陽錯，柳暗花明，逢凶化吉。
姚豔在那件事過後，對黃成的印象極好，並主動推進雙方合作，比原計劃縮短兩週時間簽署合同。
姚豔所在的企業，在舊城改造領域擁有絕對領導力，能與她進行合作，意味着這個項目將沒有後顧之憂。
而且，黃成在推動整個項目上，並非完全委託，而是希望在合作過程中加入己方一部分人。
姚豔也能猜出黃成的想法。
想通過這批人接觸舊城改造項目的操作流程，爲後期能獨立完成類似項目做好沉澱和積累工作。
姚豔倒也不會擔心教會了老虎餓死貓的情況發生，畢竟自己所在的公司是靠着多年的沉澱、口碑，做到現在的規模。
業有專攻，黃成想要偷師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來到餐廳，衆人按照職務分成了三桌。
姚豔與黃成自然坐主席，並肩而坐。
服務員開始走菜，五星級酒店的菜餚，甭管口味如何，但從外觀來看，絕對用了心思。
姚豔嚐了一口糖醋魚涼菜，沒有任何表情。
黃成瞧出姚豔的心思，“怎麼？味道不行？”
姚豔笑道：“味道很不錯，但我一直在健身，需要控制飲食。”
黃成也不點破，心道之前去喬智的食堂用餐，也沒見你刻意控制啊。
姚豔見黃成嘴角露出玩味笑容，露出尷尬之色，“我也不瞞你了。自從去過窮盡職業技術學院的第二食堂之後，我覺得吃什麼都味同嚼蠟。我甚至還去醫院做了檢查，是否得了厭食症。”
黃成驚訝道：“還有這麼一回事？後來怎麼弄的？”
姚豔微微一笑，“我到食堂找到喬智，喬智給我支了個招。讓我餓個三天，結果我餓了一天就熬不住，點了一份外賣，吃得特別香甜。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得的不是厭食症，而是挑食症。”
“挑食症？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個病。”黃成被逗樂了。
“現在除了食堂的菜之外，我現在吃其他食物，都沒有什麼胃口，都以填飽肚子爲主。”姚豔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黃成感覺自己剛纔有些失態，別人都那麼痛苦，自己還當樂子來聽。
他一臉嚴肅，自責道：“那我豈不是害了你？”
姚豔連忙搖頭，“跟我的執拗的性格有關。否則，到食堂吃飯的人那麼多，爲何偏偏就我一個得了這個怪病？”
黃成頷首道：“這麼想，是有道理。”
姚豔輕鬆道：“我後來想明白了。我這個挑食症比較特殊，挑食堂的口味，並不是不吃很多菜。我的挑食症，就跟談戀愛一樣，對某個人一見鍾情之後，對其他人就不會再有感覺。”
姚豔倒也不是其他家的菜便不吃了，只是覺得吃了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類似戀物症的怪癖，只是她迷戀的對象，比較特別。
黃成讚歎道：“你打的比方挺有意思。小喬的食堂，每天菜式都在不斷地翻新，你過去天天都可以品嚐不一樣的菜式。但我覺得，世界那麼大，世界上的美食那麼多，你得想方設法，去嘗試接受其他的美食。”
姚豔淡淡一笑，“道理我能明白，但腦子就是拐不過那個彎。爲此我還諮詢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也沒轍。”
黃成仔細想了想，“我每個月都要去他家喝農夫山泉雞湯，否則會特別念想。我好像也有點挑食症的趨勢了。”
姚豔舉起裝着檸檬水的玻璃杯，“咱們碰一杯，爲相同的愛好。”
“嗯，以水代酒。”黃成笑道。
姚豔剛纔所說的那一番話，半真半假。
誰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得了什麼挑食症狀，但有件事是肯定的。
她是想想借助剛纔的故事，間接地感謝喬智。
紅花四寶全羊燴之後，還發生了後續故事。
姚豔主動找到喬智，希望能用紅花四寶全羊宴，給她的親人，緩解一下凍瘡。
喬智沒有拒絕，安排沈賢專門爲姚豔的家人，做了一桌秋冬養生宴。
姚豔帶着自己媽媽、外婆、姨娘等人，吃完那頓飯之後，不僅食慾得到了滿足，而且家族傳女不傳男的凍瘡有了明顯的好轉。
以前對所謂的食療保持懷疑態度，但從徐鶴翔及姚豔兩人的親身經歷來看，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要不咱們找個時間，去食堂再次聚一聚？”姚豔笑着說道。
“得過幾天才行。喬老闆最近在雲海參加廚王爭霸賽。我也沒辦法找他開後門啊！”黃成算是終於弄明白姚豔是什麼目的，敢情打算“騙”自己一頓飯。
姚豔的臉皮也薄，雖然有喬智的聯繫方式，但也總不能麻煩喬智開綠色通道。
於是，她就想到了黃成？
黃成與喬智的關係很好，他如果主動要求，喬智肯定不會拒絕。
“在雲海？”
姚豔失落地嘆了口氣。
對食堂的菜念念不忘是一碼事，她總覺得喬智幫了自己很大的忙，如果不找個機會當面感謝他，總覺得很愧疚。
到了黃成、姚豔的社會地位層次，人情債要遠比金錢債難還。
黃成早已將喬智當成忘年交來看待。
他不僅幫自己解決了兄妹之間多年的心結，而且還幫助自己完成與姚豔的合作。
喬智不僅是朋友，還是福星或者說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