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有幾斤幾兩再清楚不過。
只要能想辦法解決她背後的加林,那安吉拉自然也就再無足爲懼了。
女管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肯定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我是迪奧多西大人生前最信任的人,確保他的遺命得以執行是我的職責。”
“別再拿我的父親來做擋箭牌了,他對菲格羅拉家族忠心耿耿,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如果今天他還活着,你根本沒法站在這裡。”拉法爾道。
“我不是叛徒。”加林頓了頓,接着道,“我也被伊爾坎德給欺騙了。”
“你當然會這麼說。”
“我還留着跟伊爾坎德大人的通信,在信裡他請求我幫他在迪奧多西大人耳邊美言,讓他這次能夠領兵出征。”
加林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還是說,你們覺得我連伊爾坎德大人的筆跡也能模仿?”
哈爾曼抓起信,先飛快的掃了一遍裡面大致的內容,又着重看了眼字跡。
接着將那封信交給了拉法爾,等後者看完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顯然都沒想到女管家還有這一手。
這樣一來,不止澄清了她與伊爾坎德的背叛無關,而且也從側面證明了迪奧多西在那時還活着,遺書是有效的。
這一手很是漂亮。
加林表面平靜,但實則也暗鬆了口氣。
這封信的的確確是伊爾坎德寫的,但當時伊爾坎德寫這封信只是和她約好的,爲了給迪奧多西還活着再增添一些證明。
女管家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它還能被用來爲她洗脫清白。
哈爾曼和拉法爾知道,很難再在伊爾坎德的事情上作文章了,本來發生在龍脊山脈中的事情就是伊曼紐爾家族的一樁醜聞,總是掛在嘴邊也不怎麼好。
加林的目光掃過大廳內的一衆貴族,接着道,“諸位願意來黑石城做客,是伊曼紐爾家族的榮幸,我也相信諸位都是公平,正直的好人。
“所以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可以邀請諸位一同監督接下來的談判,確保伊曼紐爾家族能夠公正,自主的決定新家主。”
女管家特意在公正和自主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結果很快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對,索托家族的家主康德拉男爵道。
“我們當然無意干涉伊曼紐爾家族的內部事務,但是……我同時也聽說這裡有陰謀發生。
“在陰謀沒被調查清楚前,就貿然決定下家主的人選顯然也有失公允。
“我們這次來這裡,就是爲了確保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加林皺眉,“您說的是什麼陰謀?”
“關於迪奧多西大人的死亡,有着諸多疑點,就像伱之前所說一位如此睿智又堅強的人,居然會死在一塊兒雞骨頭上,這實在欠缺說服力。”
“迪奧多西大人並不是死在那塊兒雞骨頭上,或者說那塊兒雞骨頭只是個引子,真正致命的是那頭惡龍在他的身上留下的傷。”
女管家解釋道,“迪奧多西大人的半面身子都被可怕的龍炎給灼燒到了,即便他意志堅強,依舊無法擺脫傷口帶來的痛苦。
“他的皮膚都被燒爛了,長滿了膿瘡,散發着……惡臭這也是他爲什麼不願意外出見人的原因。
“迪奧多西大人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他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的虛弱,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
“我想要看看父親的屍體。”哈爾曼道。
加林遲疑了片刻,點頭道,“可以,等談判結束後我帶你去。”
“不,我現在就要見。”哈爾曼堅定道。
拉法爾也道,“你說父親他生前不願意見我們,那死後我們總可以去見他了吧。”
“如果你們堅持的話可以和我一起上樓。”
“就在這裡吧。”哈爾曼道“讓大家也一起看看。”
“你們真的打算這麼褻瀆你們的父親嗎?”
“真相是最好的尊重,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打算埋葬的人是不是我們的父親。”拉法爾冷笑。
女管家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讓步了,“那我就讓人將屍體擡下來。”
大概過去了有一刻鐘的時間,一具用絲綢包裹着的屍體被擡到了大廳中央。
包括伊蕾婭在內,所有人都好奇的圍了上去,哈爾曼伸手,揭開了上面的綢布。
隨後端詳着下面的屍體,那人的身體看起來很是消瘦,臉頰都凹陷了下去,一看就是經常被病痛折磨。
而且就像加林所說,他的一半身子是潰爛的,剩下的一半依舊保持着完好。
哈爾曼和拉法爾已經有一年多沒見到自己的父親了,因此他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辨認眼前的屍體。
首先在身高上,死者和迪奧多西的確很接近,但是體型小了一些,不過被病痛折磨了這麼久,這也是可以解釋的通的事情。
至於長相,乍看之下有些不太一樣,但是仔細再看的話,好像又能和記憶裡對上。
這還是因爲迪奧多西纏綿病榻太久,他的身上發生一些小變化並不能證明什麼。
因此哈爾曼和拉法爾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看向死者的頭頂。
——耳朵,也是伊曼紐爾家族成員最大的特徵。
屍體頭頂的那對兒耳朵一隻已經焦黑,另一隻的毛色也很是黯淡,但依舊能看出曾經的顏色。
那是一隻黃棕色的三角小耳朵,跟哈爾曼和拉法爾頭上的一樣。
而且兩人也看得出那隻耳朵的毛色很純正。
哈爾曼和拉法爾在這一刻全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難不成眼前這具屍體真的是他們的父親迪奧多西的,那個名爲加林的女管家並沒有說謊?
但兩人很快就將這念頭從腦海裡驅散走了,因爲這已經不重要了,不管加林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們都不會允許安吉拉成爲伊曼紐爾家族的家主。
拉法爾最先開口道,“這不是父親。”
哈爾曼也道,“身型差的有點多。”
“如果你們不能確定的話,不妨請家族的長輩再來辨認下。”加林提議道。
拉法爾卻搖頭,“不用了,就算這是父親,也沒法證明那封遺書是他留下的。”
“這沒有道理。”
“有的,既然你和我們之間的爭議無法達成共識,那就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來解決了。”哈爾曼輕輕吐出了兩個字,“——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