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衍這麼一說,這老者哈哈大笑起來,道:“好生狂妄的小輩,在這外海之上,我崇越真觀便是十八妖王也不敢是隨意招惹,還想會我門中俊傑?你先過了老夫這一關才說吧。”
他眼現精光,凝視着張衍,道:“我北宮浩與你都是玄光修士,今日讓我先來會一會你,看看溟滄派弟子到底有什麼不同。”
張衍聽了這話,他面上神色不動,然而祖竅中的的劍丸竟有一絲興奮之意傳來,隱隱作勢欲出,與往日大有不同。
北宮浩大笑一聲,擡手一揮,腳底升起一道藍色玄光將他卷在空中,這道玄光仿如疾水驚瀑,發出轟轟聲奔浪聲響,聲勢極爲不凡。
他居高臨下,張嘴一吐,噴出一道濛濛灰氣出來,頃刻間漫布山頭,再把手一揮,飛出一面小旗來,往頭上一祭,憑空化出一座一人高的旗門,他嘿嘿冷笑幾聲,往那旗門中一鑽,便隱去了身形。
這杆“遁身旗門”可在兩個時辰之內將他身形護在這件法寶之內,此旗門不壞,則他安然無恙。
他聲音從那旗門內傳出道:“小輩,今日便讓你看看我崇越真觀中這‘陰陽飛刀’的厲害。”
崇越真觀不似玄門十大派那般有數門上乘法門,門中只有一門極厲害的玄功,名爲“離元陰陽飛刀”。
此刀一旦練成,斬魂傷氣,切顱斷命,厲害之處幾乎不亞於飛劍,此觀敢與玄門十派較勁的底氣所在。
尤爲險惡的是,此刀乃是一團精氣所化,全憑心意而生,在周圍這片灰霧掩飾之下,更是令人防不勝防。
雖然北宮浩因爲道行所限,至今只煉成了五口飛刀,但即便如此,除化丹修士之外,他已是不懼任何同輩修士,甚至連法寶都不屑於多帶上一件。
張衍適才一直在尋找機會,不過這北宮浩顯然也是老於戰陣,這一連串動作做下來居然半點破綻不漏。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來一場堂堂之戰。
張衍倒也是聽說過這“離元陰陽飛刀”的厲害,傳聞此刀斬人於聲發之前,一刀下去,神魂皆喪,血肉盡消,今日倒是有機會見識一番了。
他正留神細察,不知這四周滾滾灰色雲霧中,正有一口黑刀無聲無息凝聚出來,在他身後吞吐不定。
此刀在灰霧中游走了幾圈之後,忽的一閃,如閃電般眨眼間就到了張衍身後,狠狠往他頸脖上斬下,刀鋒未至,一股陰寒之氣卻已經砭膚侵骨。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劍芒飛出,“嗤”的一聲斬在黑刀之上,兩者交擊,頓時將這刀芒斬成碎末,化作一團黑氣,這黑氣在原地轉了一圈,便往霧氣中去了。
張衍眼芒微微閃動,心中詫異,並非因爲這刀來得隱秘,而是這一道劍光出來後,以往不得他的意念催動,即便躍出護主後也一擊就回,不再動彈。
而如今卻沒有回來,反是在他身周遊走不定,將他隱隱護在其中,並時不時發出一聲鳴音,似在向那飛刀示威,更顯靈動活潑,想是那真識壯大後的結果。
旗門中的北宮浩“咦”了一聲,沉聲道:“小輩,你居然個劍修,倒是老夫小覷了你。”
他也是心驚,如是一般修士,他倒也是不懼,可這模樣看來,分明是練出了真識的劍修,根本不可能偷襲得手。
如是在兩個時辰內拿不下張衍,待旗門一收,再反擊過來時,他也是無處可逃。
雖說此刻坐陣旗門之內,他臉上也是多了幾分凝重來,本來他只想掃一下張衍面子,並不想將他如何,可如今他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脅,卻是真正動了殺念。
他心中一發狠,口中念動法咒,竟是全力催動飛刀之術,務必要將張衍斬殺當場。
得了他全神施爲,這一片灰濛濛的霧氣中,四把黑氣飛刀同時顯形,從四個方位上向張衍殺去。
張衍笑道:“如此豈能傷我?”
他清喝一聲,把劍丸震開,霎時間化出四枚劍丸來,毫不示弱向那四把飛刀斬去。
北宮浩見張衍竟然用上了分光化影這等法門,心中又是一驚,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這陰陽飛刀並非只是單純斬人之法,亦是藏有一套極爲了得的刀術,他百數年苦練下來,自信不懼任何同輩。
張衍此番正是要藉機磨練劍中真識,見這刀芒翻騰挪躍,竟然露出一套高明刀法來,也是見獵心喜,抖擻精神,馭使劍丸與其鬥在一處。
兩者刀來劍往,芒氣激射,碰撞聲練成一片,不過北宮浩在陰陽刀術浸淫日久,的確精妙非常,比較起來,比張衍的劍術還要勝出一籌。
若是純粹以四個劍丸較技,倒是張衍落在下風,不過他也有他的辦法,每當這飛刀找出了空隙之後,他也不管,又分出一道劍光將其斬碎,隨後仍用四道劍芒相鬥,卻是心中存了藉此人磨練劍技的打算。
就在這時,張衍腦海中響起山河童子的聲音,“老爺,那刀氣借氣化形,便是被擊碎了,也能藉由一滴葵水精氣重新凝聚出來,不妨我用山河雲笈圖將其吸了,看他能有多少精氣使出來。”
張衍一笑,用心神溝通山河童子,暗中道:“不急,這葵水精氣正是我欲尋之物,這老兒把自己藏身那旗門之內,顯是滑溜怕死的很,若是見我收了精氣,有了剋制他之法,多半不會與我再戰,待我慢慢尋找機會,將他從旗門中騙出,再收拾他不遲。”
說完,他悄悄分出一道劍影,飛到旗門之下埋伏。
兩人鬥了一時辰之後,北宮浩卻是心焦了起來,在那旗門中躲着,張衍縱然奈何不了他,他也同樣奈何不了張衍。
且他看得清楚,張衍還有一道劍芒引而不發,只在關鍵時刻放出護身,照眼下這局面看下去,若是等維繫旗門的兩個時辰一過,他身影便會暴露在張衍面前,到了那時,他更加沒有把握了。
可恨他平時只仗着飛刀欺人,從來不屑於用其他法寶,心中忖道:“若是我能再多練出一口飛刀,倒也可以從容殺了這小賊,如今看來,只有用出那口陽刀了。”
這離元陰陽飛刀有陰有陽,陰陽配合,方能顯出無窮奧妙來,若是到了高深處,更能幻化億萬陰陽天刀,可與分光萬千的飛劍一斗。
不過北宮浩鬥到現在,一直使用的都是陰刀纏鬥,陽刀隱而不用,等得就是讓張衍適應了陰刀之後,再出其不意突出殺人。
如今他見局勢陷入膠着,再不出手,等旗門時限一等怕是就沒有機會了。
因此他將陰刀又急催了幾次,找準了一個空隙殺出重圍,直奔張衍面門殺來。
如他所料,張衍果然將那道護身劍芒放出,迎上這口刀氣。
北宮浩等得就是這一刻,雙目一凝,法訣立時掐動,一道白光突然從那灰氣中飛出,往根本無所防備張衍斬去。
此刀用得是壬水精氣所煉,剛猛犀利,鋒銳難當,其速又塊,白光一閃之後,只聞“嚓”的一聲,便將張衍一鍘爲二,倒在地上,頓時血如泉噴涌。
北宮浩見狀不禁狂喜,哈哈一聲大笑,迫不及待從旗門中躍出,只是他剛剛走了一步,卻有一道光芒從地下飛出,面上不由一僵。
這一道寒芒從他脖子上飛過,他便身首分離倒在地上。
片刻後,自那無頭屍首上出來一道慌張的元靈,先是茫然四顧,再悚然一驚,忙縱身欲起,似乎就要逃遁。
張衍的身影卻從不遠處緩緩顯露出來,見了這元靈,笑着伸手一抓,便將這道元靈吸入手心,拿在手心裡戲謔道:“北宮道友往哪裡去?”
他適才真形法分出一個假身替死,若是北宮浩能凝神細觀,定然能看出破綻,怎奈他求勝心切,又不知道張衍早分了一道劍光埋伏在旗門下,只一步跨出便被斬殺當場。
北宮浩驚慌失措,苦苦哀求道:“道友請放過我元靈,任憑道友有什麼差遣,我都願意答應。”
張衍一笑,道:“哦?既如此,我觀這‘陰陽離元飛刀’倒是不錯,北宮道友可肯說出法門來?”
這功法便是他自己不練,也可以用來與他人交換法寶功法,既然這人元靈落在自己手中,還做乞憐狀,那麼他就是不妨開口一問。
北宮浩卻有些躊躇,他倒不是顧忌門中心法流傳出去,這法功法絕非旦夕之間所能練成,而且他只知道前三重功法,便是交給他人去練,還能強過崇越真觀去麼?
他擔憂的是,自己這一說出,張衍是否會真的饒過他?
張衍卻不急着催逼,只等他自己做出決斷,這時,山河童子在耳邊說道:“老爺,我已將那葵水精氣與那壬水精氣都收了,也不知北宮浩身上還有沒有。”
張衍微笑道:“慢來,老爺我卻還沒有收利息。”
他擡手一拋,將“九攝伏魔簡”祭了出來,此簡一出,似惡鯊聞到了血腥味,往那北宮浩屍身上一竄,幾個盤旋便將頭顱和屍身吸了個乾淨,隨後又飛入他的袖中。
北宮浩一見,嚇得元靈一陣顫動,他看得出來這分明是魔道手段,而魔道之中,便有數種拷問元靈之法,難怪張衍一點也不着急,思及此處,他哪裡還敢猶豫,連忙大叫道:“道友,慢些動手,我願說了,我願說了啊。”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