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巔之上,一位絕美佳人臨風而立,山風吹來撩起她的衣袂,顯得有一分悽美的味道。
周雅冷眸直視對面突兀暴起的虯山巨脈,雖然她也聽到了那隆隆悶響,但血魔古洞的暴虐之力卻並沒有衝擊到她的心靈。
因爲,心,本就死了,又哪來的靈?
突然,她好似心有所感一般,偏身朝着東面深深一禮,恭敬說道:“師叔。”
在她一禮之後,那原本空空蕩蕩的暗夜之下,突然多出了一個白衣婦人。
她看了一眼周雅,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似是對周雅能如此快就發現她而驚歎一般。
但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因爲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況且周雅這種變化,是有益無害的,所以她沒必要什麼都追根究底。
她看向血魔古洞所在的方位,可在周雅等人眼裡一片平靜,不管血魔古洞再怎麼異常,但山體表面,卻是保持了安靜了。
可此時,她的眼眸之中,好似透過了表面看到了本質一般,竟赫然浮現了一汪血湖!
而此刻,她眼眸中的血湖,並不平靜,波瀾四起,波濤萬丈,而血湖最中心的方位,更是高高隆起,好似要凝成某種形狀一般,威壓滔天。
“看來有人尋到了地之門,血魔要出世了。”洛河谷的結丹高人目光恢復正常,幽幽一嘆說道。
周雅沉寂,但心中卻是若有所思,天地玄黃,天滄遺蹟四大寶藏,其中天玄黃早已現世,可地之門,卻遲遲都不曾出現在世人眼中。
這一次,是因爲地之門被開啓所引發的異動嗎?
可,傳說四門不是神聖而祥和的嗎,怎麼會與如此邪異的血魔古洞扯上關係?
不過她心中疑惑雖多,但卻並沒有問出,只是靜立在一側,聽着她師叔的指示就行了。
洛河谷此次被派來天滄秘境的,也是一位結丹中期的強者,名爲秦瑤,她回首看到周雅突然變得如此冷淡的性子,不由得苦笑了,冷漠是好,可以一心修道,但太過冷漠,卻也是不行的啊。
她沉吟半分,覺得有些東西應該要解釋清楚,而以周雅如今的地位以及實力,也確實可以知道一些隱秘了。
她說道:“小雅,你可知道,我洛河谷的由來嗎?”
這個問題每個弟子從進入洛河谷的第一天,就必須要銘記的,所以並不難回答,周雅畢恭畢敬的答道:“相傳我洛河谷創派祖師本是白河邊一漁女,後因緣際會踏入仙道,成就洛神之名,而我洛河谷,也因此就在白河旁定居下來了。”
“是啊,但你可知,祖師爺到底是得到了什麼機緣,才踏入仙道的嗎?”秦瑤看着周雅,略帶一分考校之意的問道。
周雅雙眸微閃,這個問題她以前不是沒想到,可無論她怎麼想,都絕想不通,到底是有什麼機緣,可以讓一個本是平凡之人的凡俗女子,可以一躍成就至高無上的宗門祖師。
甚至,在洛神所在的那個年代,雖然天滄老人消失不見,天滄六國以往的本土高手又全都寂滅一空,但要想稱尊做祖,開創宗門,卻必須,嘚是元嬰之上的修爲!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周雅搖頭,目露詢問的看向秦瑤,沒有自作聰明的多加揣測。
但卻不想,她這般的耿直,更是讓秦瑤欣賞。
身爲洛河谷少見的異性強者,秦瑤顯然是對周雅有着一分愛憐的,此刻也不再賣關子,輕輕一嘆直接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機緣,不過是遇到了一個元嬰之上的殘存靈體而已,而後拜師尊習術法,縱橫六國風流千古……”
周雅渾身一震,雖然秦瑤說的簡單,但這等機遇饒是此時的她,都難以保持冷靜啊。
遇到一個元嬰之上的殘存靈體?
還拜了師尊?
難怪洛神當年能一朝悟道,無敵於一世啊!
有如此機緣在手,誰不能笑傲古今?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電光,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直直看向秦瑤,突然說道:“那個靈體,是否就是地之戰將?”
故老相傳,天滄老人手下有四大元嬰之上的戰將,分別以天地玄黃命名,而這接引他歸來的四道門戶,也是由那天地玄黃所分別鎮守。
可能很多人第一次聽到地之戰將的時候會以爲這肯定是一個肌肉虯起的男人,但實則,大地,自古便是母親的象徵……所以地之戰將,只是一輕柔女子!
周雅的呼吸突兀有一絲急促了,而要知道她可是已經心死了的人啊,可即便如此,還是對秦瑤所爆出來的如此大秘,給震驚了。
但似乎是覺得這點程度的震驚還不夠,秦瑤眼中波光流轉,對着周雅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若是有黃金盛世的說法的話,那麼三萬年前的天滄六國,就屬於這片大地的黃金年代了……天驕輩出強者崛起,不說元嬰境界了,就算是現今六國已成傳說的元嬰之上,也是有着十數位之多啊。”
“不過天滄老人,卻並非屬於我們這片土地上誕生的生靈,他從遙遠的天外走來,在三萬年前的這塊土地上開宗立派。而既然要開宗,那就必然會牽扯到勢力以及資源的分配關係,所以他與本土修士的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的。”
“而天滄老人也足夠強悍,不僅一人獨抗衆多元嬰之上的強者,還憑藉他超絕的個人魅力,收服了四個強大的本土存在,成爲了他的追隨者,這便是天地玄黃四戰將的由來。”
“彼時,這塊大陸還不叫天滄六國,而是被稱爲滄海魔域,統治這片土地最強大的人,爲滄海魔主……最後一戰尤爲慘烈,在目前已知的各種史料看來,似乎天滄老人是代表着正義的一方,而滄海魔主,卻是嗜殺成狂之人……但天下卻沒有格外的對與錯,所謂的正義與邪惡,也只是相對立的而已。”
秦瑤幽幽一嘆,目望遠方怔怔出神,這段歷史,就連她也是在不久之前被選爲派往進入天滄遺蹟之時,才知道的,否則,即便是以她的結丹修爲,都遠遠不夠資格來了解這些隱秘。
“雖然天滄老人以寡搏衆,但卻終究是技高一籌,設下大陣與滄海魔域所有元嬰之上的存在,都同歸於盡。而天地玄黃四門,就是那座大陣的四個陣門,分別被四大戰將所看守。”
“其中天玄黃三門,雖然也經歷了一場激烈廝殺,但卻最終沒有超過天滄老人的預料,所以最後留給世人的就只剩下厚重瑰寶了。”
“不過,這地之門,卻是在天滄老人受創過度坐化之後,突生異變……”
“具體的變故隔了三萬年,並沒有很詳細的記載,只是我洛河谷自創派祖師以來,就一直遵守着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那就是,一定不能讓地之門現世,否則六國,必將成血土!”
秦瑤看着周雅,凝重說道。
周雅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隨後又重重的呼了出來,由此,纔算恢復平靜。
她看着秦瑤,發現她並沒有再接着講下去的意思,而事實上,秦瑤也只知道這麼多。
“至於這血魔古洞,是天滄遺蹟第三次開啓,大約在一萬五千年前的時候,那一代進入此地的洛河谷弟子,憑藉洛神遺留下的一枚玉佩,所發現的,應該是與地之門有着某種關聯。但不管是什麼關聯,我們都只需要守着這裡就行了,永遠只要謹記,洛神教誨就足以!”
“可是,現在呢?”周雅看向秦瑤,平靜說道。
秦瑤嘆息,神色間不禁閃過一絲悵然,可眼神之間,卻是滿滿的堅決:“我剛剛通過秘法,聯繫了宗主與太上長老,她們說決不允許古洞異變,所以,或許,我們必須要進去一探究竟了!”
周雅沉默,手中突兀浮現一柄三尺長劍,她緩緩擦拭着劍身,眼眸無喜無悲。
進去,或不進去?是生,是死?
或許她關心的並不是那些……
不久之後原本分散在血魔古洞周邊的三百洛河谷弟子,被召集起來,秦瑤沒有隱瞞這次事態的嚴重性,直接了當的點明,此次血魔古洞之行,九死一生,她們可以自行選擇去與不去。
洛河谷雖然教風親和,弟子之間親如姐妹情同一家,甚至比之雪仙宮弟子之間的感情都還更甚。
但終歸人心百態,在生死存亡面前,不少人都畏縮了,當即就有不下半數人,朝着秦瑤與周雅恭敬一禮,離開了隊伍。
離開的人很沉默,剩下的人更加沉默,秦瑤冷看離去之人的背影,雖然她不會說什麼,但卻終究是有些遺憾的。
最後,她與周雅帶着僅剩的一百五十餘人,踏着凝重的步伐朝着血魔古洞的入口處走去。
尚未臨近,就看見黑暗中一雙雙充滿着暴虐與瘋狂的光線朝她們掃視而來,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們所修的功法與這血魔古洞本身敵對一般,即便已經踏入了血魔古洞所在的區域,她們都並未感覺到什麼異樣。
一劍斬出,漫天血肉飛舞,秦瑤與周雅在血雨紛飛中,朝着前方散發着妖異紅光的山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