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羣情激憤的魔族們個個暴怒出聲，怒火高漲，聲音大的彷彿要掀翻屋頂，煞氣騰騰，殺意凜然。
上首的長老們則個個斂目垂首，神色冰冷。
待四長老點將完成，一衆魔族各自離開大殿去點兵，原本滿滿當當的大殿頓時一片冷清。
而上首並排而坐的七個魔族長老之間的氣息越發冰冷，彷彿就要結冰。
“族中……必有叛徒！”
叛徒？
此言一出，在座七個魔族長老皆是神色一變，魔族威壓遍佈整個大殿。
“四長老此言何意！我魔族竟有叛徒！是誰！本長老斬了他！再誅其全族！”
脾氣最爲暴躁的七長老立時按捺不住，聲如洪鐘，隱有風雷相伴，怒火相隨。
卻見二長老眉眼微寒，一雙美眸斜睨，聲音黏膩如附骨之蛆，令人心生寒意，“憨貨，老四的意思，顯然是懷疑，我們之間……有叛徒！”
若是尋常叛徒，身爲明面上的魔族大軍執掌者，何須在他們面前故弄玄虛，藏頭露尾。
直接誅其全族，屍首懸於陣前，威懾大軍，豈不美哉？
況且，能夠知曉傳送法陣，入侵東陸之計的，除卻殷氏皇族，便是長老殿。
就連那些古老的魔族勢力，也只知道零星事宜，具體之計卻是不知。
殷氏皇族掌控整個魔族，西陸便是他們一族的根基，入侵東陸更是殷氏一力主張，魔族誰叛變，都不可能是殷氏皇族。
除此之外，便只能是長老殿。
因爲，長老殿中的長老，只有半數出自殷氏，剩下的半數，皆是變數！
恰如在座七個長老，便有三個長老，非殷氏皇族。
二長老話音落下，七長老的目光頓時投向在座的三個身影。
三長老禹方，五長老禾川，六長老千山絕。
此三者，皆非殷氏皇族。
三長老神情瘋癲，完全沉浸在陣法推演之中，白鬚抖動，完全不在意他們的談話，也無視了七長老虎視眈眈的眼神。
五長老一襲灰色僧袍，頭頂光滑，眉目平和尋常，聞言不驚不擾，雙手合十置於身前，眼眸微闔，只充耳不聞。
六長老身形高瘦，如一葉扁舟，揹負一柄以白布包裹的無鞘長劍，眉眼低垂，透着一股孤傲之氣。
察覺七長老目光，細目回望而去，凜然劍意寥落，殺機蘊含。
七長老頓時如爆炭點燃，肉身雷鳴炸響，眼中猩紅之色熾熱，身後自有魔影重重，戰意已蠢蠢欲動。
而挑起這一切的二長老笑意盈然，眉眼惑人，眼中卻滿是精光。
“夠了！”
四長老沉聲道，目光一一落在衆長老身上，最後停留在針鋒相對的六長老和七長老身上。
那目光猶如實質，含着淡淡的威壓，讓對峙的二者皆不情不願的移開了目光。
“凡入長老殿，皆已向魔神立下神魔誓，若有異心，早就天魔纏身，魔神降罰。”
“叛徒何人，大長老與我已有定奪，大敵當前，吾等何須互相猜忌？”
提及大長老，衆長老皆默然不語，面露敬仰。
便是行事最無序的二長老都安靜了下來，“大長老已經找到叛徒了？”
“自然，誰能逃得過長老殿的眼睛？”四長老淡然開口。
“是誰？”七長老急忙問詢，眼中兇光乍現。
殿中所有視線聚集，四長老不慌不忙的開口，“雪女一族。”
雪女一族，是西陸之上頗爲特殊的種族。
她們誕生於西陸北地蒼山雪海，世代居於北地雪海，與冰雪爲伴，族中皆爲女子。
且族人雖冷若冰霜，卻雪膚花貌，如冰玉雕砌，是以被不少別有用心的魔族掠奪，成爲階下囚。
雪女一族爲保全自身，直接投身殷氏皇族，世代爲其效力，後雪女一族便成了殷氏皇族的眷屬，代代伴於殷氏皇族之人身側。
闔族上下也因此，成爲北地雪海的一大強族。
殷氏皇族聖女殷紫蘿身側的雪奴，便是雪女一族當代少主。
“聖女身邊的雪奴？”
有長老已經反應過來，詫異的開口。
四長老點了點頭，“正是，西陸有一些陣法出了問題，這些陣法便是由聖女身邊的雪奴負責。”
“將其下獄之後，雪奴更是承認了，她們雪女一族早就對殷氏皇族，乃至整個魔族都心懷不滿，這才故意透露消息給人族。”
七長老也出身殷氏，聞言大怒，“雪女一族若非我殷氏慈悲，她們早就湮滅在北地雪海之中，何談如今的北地強族之尊！”
二長老卻閒閒的伸出纖細修長的十指打量，“雪女一族，說是魔族，實則是人族於北地雪海身隕之後，怨念，不甘和恨意交織而成的魔念，借冰雪而生的魔族。”
“這樣的種族，軀體再怎麼冰雪剔透，內裡也是惡意滿盈，醜陋不堪！”
四長老可有可無的看了二長老一眼，道，“雪女一族飽受魔念桎梏，終身修爲難突破上限，但聽聞佛門有一心法，可解魔念，有佛門弟子北行雪海，與雪女一族做了交易，這纔是雪女一族背叛的緣故。”
什麼不甘，什麼恨意，什麼恩怨，都抵不過通天大道的誘惑。
苦行僧似的五長老眼皮子微微掀起，聲音平和，“佛門確有心法可破魔念滋生。”
這話，也是爲這雪女一族背叛的緣由蓋棺定論，確有其事。
七長老冷哼一聲，怒氣未消卻不再開口。
殷氏皇族重用雪女一族，爲的也是雪女一族天資有限，哪怕再重用擡舉，也永遠不可能越過殷氏皇族，永遠只能是殷氏皇族手中的一顆棋子。
“雪奴叛變，聖女難逃其咎，現已自請爲魔族先鋒，出戰贖罪，三日後便可抵達東陸。”
按理來說，身爲皇族，自是穩坐中軍不涉險境。
譬如魔皇，便自始至終都待在伏魔都，哪怕前線再兇險也安全無虞。
身爲聖女的殷紫蘿原本也是如此，但如今她卻自請上戰場，東陸修士可不會忌憚她的身份，便有了隕落的風險。
魔皇本是不同意，只是雪奴叛變，聖女自請贖罪，族中長老及魔族衆皆感佩聖女之言，萬般無奈之下，魔皇只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