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風鳴濤忍不住揉了揉眼，只見衆人前方不遠，隨聲音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人。
即便衆人緊緊盯着，都沒有看到這個人是怎麼出現的。
就好似他本來就在那裡。
那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着褐色玄服，背對衆人，看不清面目。
安奇生看着心裡又是一驚。
此時雷雲雖然漸漸散去，雨點不急卻也綿綿不絕，那人身上衣衫卻很乾，沒有半點溼了的地方。
潑水不進！
好似他身周有一層無形氣牆，雨點落下都會滑開，沾染不到其身體。
“穆龍城！他真的來了？！”
“這是什麼功夫？真是隱身術不成？”
“我眼花了不成？”
這穆龍城居然真的就在眼前！
金殿之前的一衆人全都爲之譁然，心神震動不已。
這哪裡是功夫，簡直是傳說中的神通了！
這穆龍城居然會隱身術？
“這並不是我們看不到他，他也沒有真的隱身，這只是一種幻覺，類似於催眠術？”
安奇生眸光閃爍。
之前他就曾感覺到四周有很不對勁的感覺，估計就是那時候，穆龍城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影響了他們的精神？
讓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安奇生心中對比着催眠學之中的一些東西，隱隱有所猜測。
但在他看來，這種能力比起隱身術還要可怕了。
如果穆龍城有讓他們看不到他的能力，那麼就有讓他們看不到其他東西的能力。
比如你眼中的一馬平川，很可能是現實裡的萬丈深淵。
“穆龍城......”
人的名，樹的影。
穆龍城天下第一的名頭幾乎是公認的，無論對其感官如何，面對他都不敢有絲毫大意。
一時間，金殿之前的十多人全都精神緊張起來，大氣不敢出，生怕打破兩位大宗師之間微妙的氣氛。
更有幾人轉身就走，遠遠退在太和殿邊緣觀看。
“你的精神，幾乎瞞過了我的感知。我以爲你不會來，結果你還是來了。”
絕塵道人立於金殿之前，眸光垂落，居高臨下的看着來人。
絕塵道人心中有些瞭然。
穆龍城的精神境界幾乎超越了見神不壞，見神不壞的趨吉避凶，覺險而避的感知都可能會被他矇蔽。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之前兩大神級高手一同上門，都落得一死一傷的慘淡下場。
“籠雞有食難展翅，野鶴無糧天地寬！
道兄你天資不會遜色於我，可惜，處於籠中太久，羽翼難以舒展，不得自在，終歸難探前路。”
穆龍城聲音平靜依舊，他說的很快，但很清晰，在風雨之中都凝聚不散：
“雷火鍊金殿，金殿是保護，也是束縛，沒有直面雷火的勇氣，如何有超凡脫俗的機會。”
“籠雞？”
絕塵道人長眉一挑，大笑起來：
“穆龍城啊穆龍城，你也曾在大玄獲利良多，功夫根基也是在大玄奠定，如今移居海外便貶其爲籠？”
“束縛就是束縛，無關於我曾經得到什麼，曾經在大玄所接受的一切，如今對我而言，都只是束縛。
仁義道德，規章制度，禮學教條......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別人強加，而非自己的東西。”
穆龍城負手而立，他的身材並不高大，立於綿綿細雨之中卻有山嶽矗立之巍峨：
“蓮生淤泥之中，丹成爐火之內，但到底，不是同類。”
絕塵道人啞然失笑，眼神中卻無笑意：“不是同類？難道你是神？”
“我不是神，也不認爲這世上有什麼神。”
對於絕塵道人話裡的嘲諷，穆龍城無喜無怒，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瀾：
“人類從猿人類、原始人類、智人類一步步進化而來，不會否認起源，也不會視爲同類，我不是神，卻也不是人了。”
“你倒是越發狂妄了！”
絕塵道人眉眼垂下，面上虯髯抖動，態度冷淡：
“老道懶得管你是神是人，哪怕你是隻狗，那也由你！你今日來武當，又想要做些什麼？”
“道兄不必想着激怒我了，說我是人也罷，是狗也好，對我而言的侮辱程度是等同的，我並不會爲此生氣。”
穆龍城微微搖頭，眸光淡漠深邃：
“我來大玄，有且只有四個目的，張三丰的手書，達摩的遺物，王重陽留下的註釋，古長豐的心意拳譜。”
“哦？果然和長生說的一樣，你是爲了這個而來。”
絕塵道人擡起頭來，帶着一絲驚異：
“不過我很好奇，以你此時的功夫，已經不會遜色於那幾位先賢了，幾件遺物而已，對你又有什麼用處？”
“相傳千年前，張三丰於武當開派立道，金殿鑄成之日，託銅像登山而來，將其置於金殿之中.......”
穆龍城看了一眼金殿之內若隱若現的真武銅像，認真說道：
“我大抵是差之一線的。”
“真武銅像足有十噸重了，誰能託其登山？”
不遠處聽到兩人談話的風鳴濤有些忍不住了。
他天生神力，練了象形拳之後更是力氣大漲，一拳之力早已破了千斤，但拳力有千斤，與舉起千斤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根本不敢想象能舉十噸銅像登山是種什麼樣的恐怖。
不由的拉着安奇生低聲道：
“功夫如果能練到這個地步，那豈非是驚天動地了？”
“我不知道。”
安奇生搖搖頭。
他有心不信，但卻也不覺得穆龍城是信口開河之人。
但若其所說是真......
那可就，很恐怖了。
不止是安奇生兩人，羿飛白，梅良辛等人也全都驚疑不定，低聲議論起來。
“傳言而已，你也信。”
絕塵道人目光有些怪異：
“韓龍華說你瘋了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的確是瘋了。居然要與未必真實的傳言去比......”
“不與傳言比，我又能與什麼比？”
穆龍城輕輕一嘆：
“道兄，我與你說這麼多，是因爲你曾在我功夫未成之時指點過我，如今我得見前路，便來渡你，而非與你爲敵。”
“渡我？”
絕塵道人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跨步，如山位移，氣勢雄渾：
“老道便看看你到底有多大進步，敢來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