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道閃電,生生劃過天際。
天地通明,照亮了整個京州城,如若白晝。緊接着,一聲悶雷,咆哮而起,如同,震顫了整個中原大地,滿天烏雲,搖搖欲墜。
“轟……”
“幾位,止步吧。”
一襲道袍,黑夜之中飄揚而起,倒也看不真切,直待那道厲雷閃過之後,方纔看清其上的朵朵紅楓,血一般的殷紅。秦川巍然而立,生生阻住了前方數人的步伐,真元之氣,隱隱自丹田瀰漫而出。
“何人?!”
“秦……秦川?!”
猛然間,那幾人認出了秦川,一個個接連做着防備之態。卻也一時不明,傳言中與聖巫教狼狽爲奸的秦川,此時爲何插手北炎閣之事?
“你想如何?”
那爲首的北炎閣弟子,緊盯着秦川,冷冷問道。
“若想活命,便莫往南去,否則,便是逼我出手。”
秦川如此淡淡應道。
按理來說,鬼幽偷竊北炎閣的東西乃是鬼幽的不對,自己助鬼幽爲虐,便也成了自己的不對。不過,這世上又哪有許多道理,又哪有絕對的是非對錯。當初自己替月影誅殺徐之謙,最終卻又保全了徐之謙的性命。
誰能說得清,自己到底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呢?
當然,是非對錯,只能留待後人評價。
那北炎閣衆人,自不會思考孰是孰非,聽得秦川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個個怒意叢生。幾人能夠追得鬼幽如此狼狽不堪,自也不是無能之輩,此刻對上了傳聞中實力高深的秦川,也沒有過多的忌憚。
就算誅殺不了秦川,卻也絕不會讓秦川好過!
“大言不慚!”
一聲令下,四五個北炎閣弟子便分散而開,將秦川團團圍在了中央。而且,仍然派出一人,繼續朝着鬼幽離去的南面追蹤。
“呼……”
見狀,秦川似乎輕嘆了一聲。
突然,便是單手結印,此時天際恰好再度一道厲雷,電光四起,卻見秦川的身軀似如化爲塵土,狂風之中,一下灰飛煙滅。
“?”
北炎閣衆人大駭,卻皆是不明所以。
“轟……”
片刻之間,雷聲驟至,卻見那往南去的北炎閣弟子,一下往回飛出數尺,彷彿被一道凌冽的攻勢轟擊一般,猛然撞到另一名弟子懷中,嘴裡一抹熱血,流溢而出。正前方,秦川手持龍脊,面色冰冷。
狂風,再度拂過,塵土卷着落葉,漫天飛揚。
“我說了,往南者,死!”
……
“轟隆隆……”
方纔還是晴朗夜色,僅僅片刻之間,便是暴雨前夕。烏雲沉沉,雷電交加,整個京州城,徹底沉寂在雨夜之中。
風,已起。
雨,卻未下。
兩道身影,疾馳在夜色之中,從蘇府一路往西,此時已出城門之外。
突然,數道身影匆匆趕上,阻在了二人前方,而後又自城中緊追出數人,徹底將二人包圍了住。卻是奕劍閣那姓楊的執事,除此之外,其餘不少皆是奕劍閣弟子,林子萱,也在其列。
“二位,如此匆匆離去,所爲何事?”
楊執事冷聲問道,面色卻也依然透着深深的忌憚。此刻身前的二人,正是曾經攪得中原天翻地覆的秦川,和如今聖巫教的教主,阿羅葉。
“昨天夜裡,我奕劍閣一師兄喪命,是你做的麼?”
林子萱咬了咬脣,緊盯着秦川,如此問道。
她心底自是不願相信,可是如今京州城中,明面上會施魔道之術的,除了秦川別無他人。而且,那師兄恰好又是在執行監視秦川的任務。
如此,幾乎無從辯解。
然而,對方似乎也並不打算辯解。
“昨夜發生之事,今夜纔來興師問罪,我想,你們許是商量出對付我聖巫教的計策了吧……咯咯,如此也好,免得我夫妻二人的籌備,落了空。”
只聽阿羅葉輕笑一聲,不由讓人心中一驚。
“?”
霎時,林子萱面色一變,似乎察覺了什麼。而那楊執事猛然抽出雙手,結成印結,一股真元隨之運轉而出,緊接着一句驚訝之聲:
“幻術?!”
話音剛落,只見秦川與阿羅葉二人的身軀,皆是一陣奇妙的變幻,頃刻間,竟是化爲萬千彩蝶,飄飄而起,散入了空氣之中。原來,奕劍閣衆人從蘇家開始一路追蹤的,竟是兩道用以迷惑視覺的幻影……
不,是奕劍閣衆人,神不知鬼不覺,便已中了幻術!
隨即,楊執事咬了咬牙,散出一股真元傳至衆弟子身軀經脈,一時間,衆人皆是如夢初醒,也如方纔楊執事一般,看到那詭異的化蝶之象。
“我中原,便吃虧在不懂西疆之術。”
楊執事撫了撫長鬚,不由長嘆了一聲。
“還要繼續搜查麼?”
林子萱問道,不過話才問出,便也覺得問得多餘。那二人能用此術迷惑衆人擺脫了追蹤,此刻,想必也早已離開了京州城。
“轟隆……”
一聲悶雷,再度激昂而起。
這一回,伴隨着粒粒雨點,悄悄地,傾灑而下。
……
狂風。暴雨。
僅僅片刻之間,整個京州城,便徹底淪陷在風雨聲中。燈滅光熄,除了偶爾一道閃電,天地之間,已沒有一絲光明。
此刻,只有一處例外。
“呼……”
城中某處竹林,秦川深吸了一口氣,真元保無保留地外散而出,光芒大盛,將如洪流般傾瀉而下的雨水隔絕在外。不經意,朝着城外某處瞥了一眼。
阿羅葉,應該已經出城了吧。
出了蘇家,自己便與阿羅葉有了離去的打算。之前的心魔化身散去之時,正是自己的本體趕來對北炎閣弟子一擊,方纔造成了類似“移形換影”的假象。實際上,此刻與北炎閣衆弟子交戰的,是真正的自己。
當然,若非答應替鬼幽處理這幾條“尾巴”,自己早已同阿羅葉一起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不過,誰讓自己答應了呢?
“天閣的天守之陣,果然名不虛傳!”
昂起頭來,秦川對着周圍各立四方的北炎閣弟子道了一聲。
自己本打算一路邊逃邊打,將這幾人廢去,同時安全地撤離京州城。沒想到剩下這四人之時,對方竟是以一道天守之陣,將自己困在了這竹林之中。也怪,自己沒能下了殺心,將這幾人徹底擊殺斃命。
“你硬要出頭,卻怪不得誰!”
爲首那人叱道,卻不知秦川一直在留手。此刻惡狠狠地盯着秦川,與周圍幾個師兄弟對視了一眼,似乎,已經打算最後的一擊。
不過,秦川忽而冷哼了一聲:
“你們真以爲,憑這天守陣,便能殺得了我?”
“狂妄!”
頓時,北炎閣衆弟子厲喝一聲,卻見四人各自結印而起,彼此之間連出一條真元匯成的絲線,暗含着極其恐怖的殺氣。狂雷天嘯,似如引動了天罰之力,秦川所處的中央空間之中,竟是一瞬間躁動而起。
然而,秦川不緊不慢,心神凝入了血晶之中。
這天守陣,相傳乃是天閣先祖所創,有天威神罰之力,自己初一見得,也有一些驚訝。不過,天守四方,需以雷、炎、水、風四力維續,而天閣早已分爲了四閣,不復當初。此時這天守之陣,也早就羸弱不堪。
交鋒了半晌,秦川早已看出了其中的破綻。
“明王三重祭,天啓!”
剎那間,秦川瞬間提升了真元強度,同時手結道印,八卦卦爻分離而開,在自己身軀四周結成了九宮之陣,也將,那四人圈在了其中。
烈焰灼灼,如同焚心。
此刻秦川所立的天守陣內,已感受不到半分雨水溼潤,因這天守之效,只覺身軀一陣火熱,如同即將融化一般。只不過……
倏爾,秦川眉目一凝。
“乾坤無間,天地唯我!”
一句咒訣念出,霎時自秦川身軀之內,一股極度震顫心神的恐怖力量爆涌而出,不同於道法氣鎮山河的反震之效,而是更具殺意與威懾。緊接着,在九宮八卦之內,瞬間產生變化,竟是,分作四股集中的力量,忽馳而出。
隨後,極其巧妙地,原本無差別的反震之氣,化爲了四股,分別朝着凝結天守之陣的北炎閣四人,猛烈地轟擊過去。
“轟……”
“嘭!”
猛然間,北炎閣四人,一起被擊飛數丈,滾落泥地之中,再也無法起來。天守之陣,亦因此徹底消無,被秦川生生破解。
“呼……”
秦川輕舒了一聲。
天守陣的優勢,便在於四人合力對付自己一人,攻其哪方皆是徒勞。唯有,同時向四人發起猛烈的一擊,方能一舉破解此陣。正是察覺了這個破綻,秦川才能如此從容不迫。當然,也少不了閉關那三日的功勞。
這式無間咒,倒是比以前熟練了許多。
雨水,再度傾打在秦川的身軀之外,形成一層美妙的水霧。
看了那泥地之中尚有氣息留存的四人,秦川也並未打算下了殺手,只要,他們無法再追蹤鬼幽便可。自己,又並非嗜殺之徒,前世,也是這般。
“還是趕緊返回青冥山吧。”
嘆了一聲,秦川心中不祥的預感,又再度升起。
忽而,手中龍脊,似如感受到了什麼,發出一聲激烈的顫鳴。頃刻間,秦川再也顧不得許多,一式憑虛御風,迅速朝着城外離去。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