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底,在班長與小玲的注視中,路水查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鑰匙,熟練的塞進角落的門鎖裡,然後微微扭動。
“喀啦。”
隨着一聲腐鏽的聲響,一個鏽跡斑斑的鎖頭被打開。
這裡是一樓的樓梯下面,很偏僻,陰沉沉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居然還有一個小房間。
隨着門口的打開,一層厚厚的灰塵隨之飄落,空氣瞬間渾濁起來,早有預料的路水查稍稍退後一步,可憐兩名女生捱了個正着,被嗆住不斷咳嗽。
把兩人幽怨的目光無視掉,路水查指着裡面散落一地的各種農具說道:
“你們兩個隨便選吧。”
“什麼?”
驚愕一下,班長將剛剛的不滿壓下,眼角微微顫抖,看着小房間裡七雜八雜的農具,自從自己來江市唸書後,除了回家,自己就很少見到這些東西了。
拍了拍頭頂的灰塵,走進去隨手拿起牆角的鏟子,揮舞一下這一米多長的農具,灰僕僕的,一些老舊的蜘蛛網沾在上面,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看着手掌上一層灰塵,眼神微微厭惡,班長不解的問着:
“鏟子啊?你叫我們用這些幹嘛?”
“我不建議你使用這個,長柄是有好處,可是殺傷力太小了,太重,還不如自己做一把長矛。”
一邊說着,路水查隨手奪過班長手中的鏟子,遞過一把砍柴斧,對還沒反應過來的班長說着:
“拿着,對於新手來說,這個玩意最適合你了。”
“等等,什麼情況。”
看着手中不翼而飛的鏟子,剛剛反應過來的班長大驚:
“他剛纔的動作完全沒有看清!”
微低着頭,以路水查看不見的角度,班長臉色低沉,強作鎮定的接過遞來的砍柴斧,看着滿臉隨意的路水查,身體竟然恐懼得一陣陣顫慄。
這個殺人瘋子的實力提升了!絕對提升了!而且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原本有跡可尋的動作根本看不清,明明是簡單隨意的動作卻‘合情合理’的奪走你的東西,心中唯一的依仗(危機感)根本跟不上,就像慢半拍似的,彷彿是敵人抹了喉嚨自己纔剛剛反應過來一樣!
唯一的依靠忽然消失,再加上這種隨時可能喪命的恐懼感,靠此堅持到現在的班長怎麼可能處之泰然。
“這個怪物在這段時間裡究竟幹了什麼!”
低頭不語,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莫名的無助讓自己腿軟,總不能讓別人時時刻刻那種刀子架在脖子上。
一股名爲慌亂的情緒感染着心頭,急躁之下,班長臉色漸漸紅。
“吶吶!我能不能用這個!”
小玲輕靈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班長的猜想,並且將路水查的注意力徹底的轉移了過去。
這名富家女很少有機會接觸農具,沒有在意髒乎乎的環境,反而十分歡快的走進去,自顧自的在一堆倒下的農具中翻出一把‘鐮刀’。
古怪的是,明明前段有一個鉤狀的鋒口,可是卻不像鐮刀那樣長長一截,打造卻合理的結構整體上也沒有損壞的地方,顯然不是損壞或者造錯,只是十分少見的農具。
不知道爲什麼,當小玲拿起這把‘農具’的時候,班長就感覺到原本站立的路水查微微往後靠了半步,雙腳繃緊十分緊張。
只見路水查僵硬的堆出一個微笑,攤了攤手,細聲說着:
“那個…那個東西不適合你……”
“爲什麼啊?”
不滿的抱怨一聲,小玲隨手揮舞一下這把短柄的農具,最終還是將其遞給路水查。
“這種東西不是適合女生使用。”
隨口說着,接過這把農具後,路水查僵硬臉上的得到幾分緩和。
這把的確是農具,而且在南方十分常見,可是曾經某些影視作品對其描寫得太‘恐怖’了,本以爲那僅僅是莫須有的幻想,可是經歷過末世後,路水查才真正明白這把農具的殺傷力。
看見小玲不解的神色,路水查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鏟柄: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罷,有這把農具在上面比劃一下,然後猛然砍在鏟柄上,隨着低沉的一聲‘噗’,這把農具的鋒刃堪堪砍到一半。
費勁的拔出鑲進去的鋒刃,路水查再拿起一把砍柴斧,將鏟柄丟在地上,拎起斧頭,乾脆利落的一刀兩斷。
乾笑着,路水查撿起地上的兩截鏟柄:
“哈…你看這玩意看起來很厲害而已,還不如斧頭呢,你用來也砍不動人啊。”
“這樣啊。”
有些不甘的小玲看了看自己細胳膊,剛剛那個農具用起來挺順手的,可惜自己玩不轉。
只好放棄拿回來的念頭,繼續在一堆東西里尋找適合自己的武器。
“武器?哎,等等,砍什麼人啊?”
驚愕着,小玲一下子跳到路水查面前,從下往上,仰望着眼睛卻直瞪路水查問道。
“蛤?你們才反應過來啊?”
拍了拍面前的小學妹,調笑着,路水查熟悉的在小房間裡拿出一個工具箱然後在裡翻出一堆維修工具。
掏出鑰匙將旁邊的摩托車的車廂打開,檢查油量,忙碌着,路水查望了望門外,微笑道:
“當然是砍喪屍囉。”
還提心吊膽的班長聽到這句話後,連忙拋棄剛剛的念頭,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微笑的少年。
“砍什麼喪屍?這裡不待,你打算出去幹什麼。”
“把‘你’字去掉,是我們。”
回答着,路水查繼續擺弄着這輛摩托車檢查的機能,半路出問題可是要人命的。
在工具箱裡找出一小瓶汽油,一邊給車子加油一邊說道:
“你們不是抱怨伙食嗎?下一家我已經準備好了,這次可以衝出江市,保證安全,食物充足,而且他們肯定會接收我們的。”
“什麼啊?你究竟打算去那裡?”
剛剛在雜物堆裡翻出一把小電鋸的小玲驚訝的看着路水查。
“我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
正在將一輛摺疊自行車折起來,縮小面積後就綁着摩托車上,路水查看着震驚的兩人,心中疑惑。
對於早已經習慣逃亡的路水查而言,更換居住地已經是家常便飯,導致更換居住地的原因太多了,食物不夠就走、武器不夠就走、太危險就走,哪怕是大型的生存者營地也常常更換住處,有什麼可奇怪的?
事實證明,一些末世裡的常識很難被改掉。
“這本來就很奇怪啊!你怎麼也不打一聲招呼!”
班長怒瞪着路水查,要不是怕被喪屍發現,她真希望掐着他喉嚨大喊大叫。
沒安逸多久,這個傢伙突然告訴自己馬上要重新進入那種危險致命的環境,突破那些怪物羣,然後像是推銷一樣說有一個更優秀的地方等着自己,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馬上接受吧!
“蛤?奇怪嗎?環境差就換一個唄?有什麼可考慮的?讓我吃鹹菜還不如去砍喪屍,打個什麼招呼?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有什麼意義?更何況……你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撇了一眼兩人,路水查繼續準備離開的裝備。
在路水查眼裡,這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情了,區區兩個跑腿的傢伙怎麼阻止得了,蹭吃蹭喝就夠了,乖乖閉嘴然後幹活,按照末世後女性的地位,自己這已經是優待中的優待,還有什麼可考慮的。
感覺到路水查看待自己的目光像是看傻逼一般,班長忽然沉默住了,自己和這個瘋子的腦回路差距還是太大了。
沒錯,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欠他一條命還沒還,更何況這個殺人瘋子怎麼能用正常思維去考慮,最近安逸的生活的確太麻痹自己了,靠着區區一起鍛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成爲信賴的夥伴,說到底自己太弱了,弱到連自己都無法保護……
“也對哦,換一個地方也什麼。”
語氣平常的說着違心話,再次擡起頭的班長眼中清明瞭許多,可是也陰暗了許多。
悄然將小玲護在身後,班長不會說明一切,這名小女生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她只能默默的守護着,在自己無法抗拒控制之前,順從是唯一的辦法。
“銳姐?”
剛想退後幾步的小玲忽然被班長拉住,難以置信的看着班長說話。
明明住得好好的,爲什麼要離開?安逸的待在這裡有什麼不好,爲什麼要出去出生入死,爲了一點點食物?太可笑了吧?鹹菜配米飯有什麼不好?
至今沒有明白自己處境的小玲無法理解班長爲什麼會同意這個荒誕的理由,看着兩人微笑着的對話心中莫名的驚慌起來。
剛剛像掙扎的小玲被班長死死拽住,抓得很緊,小玲嬌嫩的手腕漸漸開始疼痛起來,這還是班長第一次這麼粗暴的對待自己。
“好吧,你們也別在那卿卿我我了,給你們半個小時去收拾東西,今天就要離開,帶些必須品,衣物記得帶多一些,到那裡可沒有女生用的玩意……”
再次開口的路水查打斷了兩名女生的對話,刻意的加重了‘必須品’三個字。
不要忘了,身爲女性,各種貼身衣物和每個月的女性用品是少不了的,在喪屍成羣的城市裡,帶着血腥味亂跑無異於作死。
“知道了,變態。”
強作姿態的班長‘啐’了一句,儘可能的表現得像個正常女生。
迎合完後,心中陰沉着,拽起小玲快步走回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