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巖在二樓,被一個男人從背後拍了一把,還被戲謔的批了一句,雖然沒有看到背後的人,但聽聲音,宋巖就知道他是誰。
身後的人比宋巖稍微矮些,身材黑瘦黑瘦,一張刀條臉上未老先衰的有了皺紋,幾根頭髮支棱着,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衣服,更顯得潦倒滄桑。
宋巖一見到他,就在對方的胸脯上給了一拳,笑道,“林強,你回來了。”
被叫做林強的男人,也笑了,同樣回擊了宋巖一拳,說:“不回來,你難道想讓哥們渴死在那鬼地方。”
宋巖哈哈樂着,拉着林強到了樓下,坐到報社大樓後邊的一個涼亭裡坐下,扔給林強一根菸,問,“林強,你在那過得怎麼樣?”
“好個屁,一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好嗎?你看我愁得白頭髮都有了。”林強狠狠抽了口煙,把頭一低,讓宋巖看他的腦袋。
宋巖一看,可不,林強的腦袋上多了一縷白髮,顯然生活得很不堪。
林強是宋巖在報社最好的哥們,兩人一同進的報社,一同在採編部當記者,林強的業務能力在採編部也是骨幹,可惜林強的性子有點直,說話總是口無遮攔,看到誰不順眼的事就要放幾炮,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丁福和白美麗,白美麗和李社長的苟且之事,報社私下裡雖有傳言,但是誰也不敢明面上說,就是林強平時會夾槍帶棒的嘮叨幾句。
有一次,因爲工作上的事情,林強和丁福在辦公室裡吵了起來,林強一激動,就把丁福帶綠帽子的事情喊出了口,還把李社長也帶了出來。據說,李社長當時在辦公室就氣得拍了桌子。過了不久,市裡發下來一個扶貧的名額,社裡民主推選,就把林強選上了,但誰都知道是李社長和丁福在背後做了手腳。林強直接被髮配到了遠郊,一個靠天吃飯的貧困村,一年難道回城幾趟。
林強走的時候,還很豪氣,大有到老區幹革命的氣勢,現在一看,革命沒幹成,人也萎靡了。
宋巖看到林強頭上的白髮,心裡也很酸楚,同情道,“林強,看來你在那過得挺慘啊。”
“慘,慘透了。”林強重重嘆了口氣說:“那個鬼地方,除了石頭就是土,連洗澡都奢侈,關鍵是哥們要在那一待三年,三年以後,哥們再回報社就只能燒鍋爐了,我媳婦也意見老大了,說再不回來,就要和我離婚,只怕我再回報社,老婆都是別人的了,不怕你笑話,上次我回家,就發現了男人的菸頭。”
林強唉聲嘆氣的樣子和當年敢說敢做的情景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宋巖都無法相信坐在他對面的就是昔日的林強。
“那你這次回來,有事嗎?”宋巖輕聲問道。
“有啊,一來報點賬,二來,哥們專門有事求你。”林強直起腰,看着宋巖。
“求我?”宋巖有些迷惑,自己的能力好像不能幫林強回到報社。
“對,宋巖,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哥們。”林強有些激動地說。
“林強,你說吧,有啥事我能幫你的,我一定盡力幫忙。”看到林強很激動,宋巖也重重回應。
“好,有你這句話,哥們就放心了,宋巖,新來的王社長和你是大學同學,對吧?”林強往前湊了一步說。
“你怎麼知道?”宋巖沒想到自己和王剛的關係這麼快就被透漏了,連林強都能知道。
“報社就是幹新聞的,什麼消息能遮得住,這事大家都知道了。”林強不屑的看了宋巖一眼。
“對。”宋巖只好一笑,點點頭。
“宋巖,既然你和王社長是大學同學,以後你在報社可就有靠了,採編室的主任一直空缺,鐵定就是你的了。”林強流露出豔羨。
宋巖搖搖頭,對林強的話不置可否。
“宋巖,你當採編室主任哥們一點意見都沒有,憑哪方面,也應該是你的,他丁福算個屁。哥們就是想讓你和王社長說說,把我從那鬼地方儘快調回來,以後哥們就跟着你幹,你指東我絕不往西。”林強眼巴巴地看着宋巖,等着宋巖表態、
宋巖皺皺眉,心想,再硬的漢子也經不起摧殘,以前快言快語的林強,今天不僅人變得萎靡了,說話了也沒有骨頭,說出這麼哀求的話,自己哪還有理由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