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攪亂了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之後,就跑了麼?蘇然的心裡忽然又生出了一些怨氣,冷笑着說道:“哼,走得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
蘇睿沉默了幾秒,想說點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蘇然一個人悶悶地窩在沙發裡,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一天,以及今後無數的歲月。
心,總是那樣空蕩蕩的。雖然她現在看起來什麼都好,可是她總覺得,似乎缺了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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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的美好和快樂,都像是陽光之下的泡沫一樣,看起來流光溢彩,可實際上卻脆弱無比,用手指輕輕一戳,就什麼都不剩了。
甚至,不用觸碰到什麼東西,飄得久了,它自己也會破的。
蘇然的心裡,特別沒有安全感。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應該怎麼走,這樣的不確定,讓她格外恐慌。
手機鈴聲又響了,蘇然看也不看就接起來,直接“喂”了一句。她猜,一定還是她爸打過來的,估計是剛纔有什麼事情忘了說吧。
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葉北辰有些冰冷的聲音:“你鬧夠了麼?”
蘇然的呼吸頓時一滯,心口處開始微微的疼。這句話,好熟悉啊……曾經的傷痛,又一次涌上心頭,蘇然甚至可以看得到傷口中流出來的新鮮血液。
原來,他幾乎一天一夜不聯繫她,是因爲覺得她在鬧,而且還在非常高冷地等着她回去乖乖認錯。
呵呵……爲什麼?憑什麼!
蘇然沉下臉來,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覺得我是在鬧是吧?那好,你就一直這麼覺得吧!”
說完,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對於這種誤解,她已經不想要再去解釋了。
葉北辰沒有再打過來,或許在他的心裡,蘇然剛剛掛電話的行爲,也屬於“胡鬧”的範疇吧。
蘇然想要關機,可是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沒有關。但她把葉北辰的號碼拉黑了。
就這樣吧,她已經不想再抱什麼希望了。就算他打來了又怎麼樣呢?那個高冷而已善變的男人,她弄不明白,也沒有心思和精力去明白了。
好好當景軒的女朋友吧,別再去想無關的人了。蘇然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甚至可以用“無聊”來形容。景軒每天都要上班,蘇然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看電視,上網,偶爾實在覺得沒意思了,就出門去小區裡散散步。
週末的時候,景軒會陪她出去玩,吃好吃的,有時候也逛商場,不過通常都是隻逛不買,因爲蘇然不太想花他的錢。
葉北辰沒有再打過電話給她,穆槿也沒有,蘇然就像是徹底跟過去的生活割裂了一樣,生命當中只剩下了景軒。
蘇睿每隔三四天會給她打一次電話,聊個幾分鐘,問問她過得如何,吃得如何,然後也就只能掛了,因爲實在沒有更多的話題。
這樣的日子,說輕鬆也輕鬆,說鬱悶其實也真的鬱悶。如此過了半個多月,蘇然終於受不了了。
於是在某個週末的清晨,她終於主動提議道:“景軒,我們很久沒有再去做義工了吧?今天要不要一起過去?”
“好啊。”景軒立刻答應下來。他這段時間事情多,也很久沒去了,不知道醫院裡的那些孩子們,是不是又換了新的一批……
做新生兒臨終關懷這件事情,最大的傷感之處,莫過於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本應該鮮活而充滿希望的小生命,日復一日地沉浸在病痛之中,掙扎着,掙扎着……最後,卻還是免不了一個死亡的結局。
目送生命離開,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目送嬰兒離開,那種巨大的悲慟,常常會給志願者門帶來很大的心理影響。所以,那些志願者們,很少有人可以長年累月地堅持下去。
像蘇然和景軒這樣,做了兩年多的,其實已經算是少數中的少數了。除了瑪麗修女以外,沒有人比他們做得時間更久了。
投入到工作中的蘇然,整個人都煥發出了無限的活力。景軒一直在給她打下手,陪着她一起忙忙碌碌,看着這個小女人臉上展現出來的光彩,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把她丟在家裡,對她而言,實在是一種溫水煮青蛙一般的傷害。
她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僅僅每天呆在家裡,看電視等他下班。
“蘇然,你想過每天來這邊當義工麼?”景軒忽然開口問她。
蘇然停下手中的事情,想了想之後,忽然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算了吧。每天都來的話,我怕我心裡承受不住。”
畢竟,這裡每天都有可能會有孩子死去。甚至,有的時候還不止一個。這樣的悲痛,需要時間來慢慢消化,每週一兩天,已經是蘇然可以承受的極限了。
景軒想想也是,便不再提這一茬,而是換了個問題:“我最近缺一個助理,你有興趣麼?”
他想要給她找點事做,讓她可以不用每天悶在家裡。
蘇然眼睛亮了亮,脫口而出:“好……”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她給咽回去了。她的眸子也在這個時候黯淡下來,悶悶地說了句:“還是算了吧。”
因爲她忽然想起來,以景軒和葉北辰的關係,做他的助理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見到葉北辰了。
她不想見到那個傢伙。
再說了,她也不想讓葉北辰知道,她現在跟景軒在一起的事情。
景軒以爲她是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信心,纔會這樣先答應又拒絕的,剛想要開口勸她,卻被蘇然給搶了先。
“景軒,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把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告訴別人?”蘇然的聲音低了幾度,“尤其是你的那些朋友們。”
景軒怔了一下,說道:“可是我之前就已經在朋友圈裡說過的,你知道的,那個時候……”
蘇然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假裝交往、他散佈消息的那次。她不
想聽他提起過多關於那次事件的話題,於是趕忙打斷了他:“那次不算,我說的是以後。”
景軒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心裡頭有些小小的失落,因爲他覺得,這是蘇然不願意融入他生活的訊號。喜歡一個人,就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象,自己今後可以跟她一起擁有怎樣的未來,希望把自己的朋友全都介紹給她,也希望可以跟她一起分享所有的快樂……
可是,蘇然卻表示拒絕。
這怎麼能不讓景軒難受呢?他爲她做了那麼多,滿心以爲自己已經勝利在望,可是哪成想,不但沒有成功,反而還退不了。
換了誰,誰能不鬱悶?
可景軒終究還是選擇了尊重蘇然的意願,嘆息着點頭道:“那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蘇然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略有些歉意地衝着景軒笑道:“景軒,謝謝你。”
景軒嘴角的笑容更加苦澀了:“你我之間,不必說這個。”
他不喜歡她對他那樣見外。
午休的時候,瑪麗修女特意過來問蘇然:“蘇,你好一段時間沒來了,爲什麼?”
“事情有點多,所以沒時間過來。”蘇然歉意地解釋道。
瑪麗修女點點頭,又問道:“明天,有個慈善晚會,你和景要不要一起過來?”
蘇然有點興趣,便仔細問了問,這才知道,就在前幾天,有一個非常慷慨的好心人,給這家醫院捐了一大筆善款,而且還答應要舉辦一個專門的慈善晚會,以籌集更多的捐款。
“太好了!咱們的資金終於可以不那麼緊張了!”蘇然很替瑪麗修女高興。她在這裡當了這麼久的義工,知道瑪麗修女爲了維持這家醫院的運轉,付出了多少,以及多麼艱難。
像這種臨終關懷性質的醫院,幾乎都是完全不盈利的,各種開支都是依靠社會上的好心人捐款來維持的,所以絕大部分時候,都處於捉襟見肘的狀態。而瑪麗修女剛剛透露的那筆捐款數額,足夠他們維持運轉五六年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蘇然激動地說:“我一定要見一見那個好心人,替孩子們好好地謝謝他!”
“還有我,我也要去。”景軒同樣笑着說。
瑪麗修女非常開心地告訴了他們,明天的慈善晚會的舉辦地點,以及開始的時間。
蘇然和景軒一致表示,肯定會出席的。
知道了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之後,蘇然下午的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整個人都像是上足了發條的機器,片刻不停地運轉着,而且還不覺得累。
景軒也跟着她一起忙,雖然辛苦,但是覺得無比充實。今天這一整天,比過去半個多月加起來都更有存在感。
果然,一起做有意義的事情,纔是最能讓人感到開心的。
傍晚回去的路上,蘇然還在一個勁兒地猜測,那個超級大手筆的神秘好心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可是猜了半天,她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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