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珍不着痕跡的動作古默臣看在眼裡,她的心思他自然是瞭然的。然他不動聲色地謙虛地笑笑,“伯母說笑了,您保養得當,和我小時候記憶中的您並沒有不同。說起來我回來這麼多天還沒有去拜訪蕭伯父,改日一定前去拜見。”
兩句話說得李鳳珍眉開眼笑,古默臣看出來有李鳳珍在,有什麼話也沒辦法和林若說了,於是寒暄了幾句,正巧歐陽薇然正在滿場找他,他和林若點了點頭就走了。
正好蕭寒霖也過來了,他一身黑色西裝,比起古默臣的白色燕尾服各有千秋,高大挺拔的身材像一副衣架子,西裝筆挺的俊逸模樣不知道讓多少女人芳心暗許。
他就這麼如同王子一般向林若走來,毫不誇張地說,林若甚至覺得他的周身散發着刺眼的光芒,讓平凡的她不敢應聲上前,生怕這只是一個夢,輕輕一戳就碎了。
趁着林若發呆的功夫,蕭寒霖已經走到了林若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若若,走吧,去和新人打個招呼。”
“嗯,好。”林若回過神來,朝着他笑了笑,調整了狀態,施施然向古默臣和歐陽薇然走過去。
“小豬,寒霖。”古默臣手拿着香檳,看見蕭寒霖樓着林若走過來,不但不避諱,反而親熱地稱呼林若,這個親暱的稱呼讓蕭寒霖放在她腰間的大手一緊。
顯然在場林若和歐陽薇然都因爲這聲“小豬”面色有些尷尬,反而兩個大男人遊刃有餘地客套着,古默臣和蕭寒霖說了幾句場面話,轉頭神色擔憂地看着林若,“小豬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古默臣比蕭寒霖更瞭解自己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這一點林若從來不懷疑。
“看來默臣哥精力真是旺盛,要招呼今日這麼多親朋好友不說,還要爲別人的妻子操心,果然是厲害啊。”蕭寒霖本來就是個一點就炸毛的性子,此時更是忍不住諷刺古默臣。
“小豬是我的親人,我關心她很正常,我要是不關心她我纔是忘恩負義。而且你沒看她臉色不好麼?你還拉着她到處跑什麼!”像是長輩訓斥小輩一樣,古默臣絲毫不客氣。
倒是一旁的歐陽薇然一直聽着兩個男人脣槍舌戰,雖然臉上仍舊笑得和煦,但她心裡實際已經有些不快了。
兩個如此優秀的男人,竟然會因爲一個女人這樣不顧身份,說得再直白一點就是爭風吃醋,而且還是在自己的訂婚典禮上,歐陽薇然指甲掐進了手裡,她盯着林若,笑容背後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颳了的陰狠。
見林若有些跟尷尬地望着自己,她心裡冷哼道,林若啊林若,你憑什麼?似乎絲毫記不得究竟誰纔是那個背叛朋友的人。
當然,即使心裡再不樂意,表面功夫都不能落下,更何況她歐陽薇然就是一直以溫柔乖巧的形象示人的,若是突然在人前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那不是把她精心維持多年的好名聲給毀掉了麼。
“若若,謝謝你能來參加我和默臣的訂婚宴,我從心裡高興。真的謝謝你。”歐陽薇然上前一步拉住
林若的手,泫然欲泣,“我以爲,我以爲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林若得體地笑了笑,不着痕跡地抽回了手,“怎麼會呢,你們兩個人都是曾經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當然要來。祝福你們永遠幸福。”
林若這話說得得體而疏離。她特意把“曾經”兩個字加重了語氣,就是要告訴他們,雖然我來了,但不代表我們還是朋友。充其量也就是曾經是朋友。
聽了這話的歐陽薇然和古默臣臉色都有些難看,倒是蕭寒霖瞭然地笑笑,甚至親暱地摸了摸林若的頭髮,眼中滿是讚賞和自豪。
而林若自從她認清了歐陽薇然的真面目,就再也不願意和她有過多的交集,眼不見心不煩。於是禮貌客氣地和古默臣他們打了招呼林若就拽着蕭寒霖走開了。
雖然宴會廳裡古默臣和歐陽薇然請的都是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人,但林若委實除了安木渤一個也不認識。
於是在無比鬱悶的宴席上,當她看見安木渤的時候,和蕭寒霖打了個招呼就跑了過去,安木渤看來早就看到了她只是礙於蕭寒霖在場,不知道方不方便叫她,正當他躊躇的時候,看到她笑得極爲燦爛的向自己小跑過來。
他一路上一直擔心林若會因爲今天的宴席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但是沒事了,他小心臟上的大石頭才緩緩落地,彷彿被林若感染了,他也粲然一笑,邊笑邊迎了上來,“哎呦喂,我的祖宗誒,您可是身懷六甲啊,你家蕭寒霖就允許你這麼蹦來跳去地抽風?”
果然,林若忘記自己是個孕婦這回事兒了,偷偷瞥了眼蕭寒霖,果真見他帶着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林若吐了吐舌頭,討好地敬了個禮。
“我還以爲你今天不會來呢。”安木渤和林若找了個旮旯坐下來,小聲地聊起了天。
“幹嘛不來?歐陽薇然既然給我送了請柬,那我不來不是顯得我小家子氣麼?”林若看着宴會廳來來往往的人,其中一個清潔工好像不小心踩到了那個女賓的鞋子,竟然被那個女賓要求舔乾淨!
遠處看看那個女賓的背影也算不錯,正好奇是誰,便看見了那個女賓的側臉,呵,林若冷笑,是林可馨呢。
看着如此飛揚跋扈的林可馨,有時候林若會不明白,她這樣一個愚蠢狠辣的母親怎麼會教出那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而且當初蕭寒霖是哪隻眼睛瞎掉了爲什麼會看上她?
安木渤也被那邊的吵鬧吸引去了注意力,看來他是見怪不怪了,不屑地瞥了一眼林可馨,轉而繼續剛纔的話題,“你真的放下了?”他有些不相信林若會完完全全像表面那麼釋然,畢竟當年古默臣之於她,就像水之於魚一樣。
“當一個人自以爲刻骨銘心的回憶別人卻早已經忘記了的時候,你說那個人如何能夠再舔着臉去糾纏?”
林若輕輕地說着,安木渤試圖在她的眼中找尋不捨和悲涼,卻一絲一毫都沒有。
正當二人說話的時候,那邊的儀式已經開始了。林若坐在黑暗的角落裡,看着那一對新人喜笑顏開的接受
着衆人的祝福,此時此刻,她卻並無太多的感想。
其實她一直以爲他是喜歡的,就算是今天,林若都認爲當年古默臣是喜歡過她的。
還記得以前晚上林若經常會死拖活拽地把古默臣叫去和自己吃夜宵,她每次吃魷魚都愛和洋蔥炒在一起,而且還逼着古默臣吃。
起先他死活不吃,林若只以爲他是王子病犯了,就和他說,你不吃就是不愛我,於是自那以後他從來都是吃的。直到有一天,她從他朋友那知道他不吃洋蔥,每次吃洋蔥過後都會過敏。
直到那個時候,以前還會懷疑古默臣心思的林若徹底地確定了,古默臣心裡是有自己的。原來,不是愛吃,而是愛屋及烏,只要和愛的人有關,便什麼都亂了。
有的時候林若甚至覺得,古默臣他們不像是戀愛一年的情侶,更像是極其瞭解對方的老夫老妻。只是,當她看着那個就算是在今天這樣的人生重大日子上,深沉的連一絲情緒都不肯表露的古默臣,她還是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
古默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真的愛過那個叫林若的女孩子麼?
當那個女孩子在向你笑得時候,你眼裡的那個人是她麼?
當那個女孩子在說愛你的時候,你心裡的那個人是她麼?還是,另有其人?
林若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只適合留在心底裡,或許這個疑問一輩子也得不到解答。既然這樣,那也沒必要追究了。
宴會馬上開始,林若和安木渤告別後就徑直向蕭寒霖走去,然他的目光卻定在一處,久久沒有移動。林若順着目光看去,只看到一個一閃而逝的背影,憑着感覺,林若猜測應該是女人。
“寒霖?”林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這纔看到自己,“在看什麼?”
“噢,好像是個熟人,不過應該是看錯了。”蕭寒霖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走吧,宴會開始了。”
午宴過後,向來千杯不醉的古默臣也有了少許醉意,而蕭寒霖因爲林若一直在一邊看着,滴酒未沾。同樣討厭這樣的應酬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的心意倒是不謀而合,蕭寒霖和爸媽打了聲招呼,就領着小妻子跑了。
然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卻都落在了一雙眸子裡。
當蕭寒霖和林若出去的時候,古默臣已經等在了外面,白色燕尾服外套已經被他脫了,白色的襯衣隨意地捲起透出一股落拓不羈。
“呵,新郎官真是悠閒啊。”蕭寒霖忍不住擠兌到,畢竟自己媳婦兒有人惦記着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
古默臣自動忽略蕭寒霖,只是盯着林若的眼睛。“明晚你有時間麼?我有樣東西想要交給你。是你今年生日的生日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交給你。”
雖然不知道古默臣當着蕭寒霖的面約自己是何用意,但林若態度明確。“不好意思,古先生,明晚寒霖和我要回婆婆家,沒有時間。”林若很自然地把手挎在蕭寒霖的胳膊上,自然地彷彿已經把這個動作做了無數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