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又給我舀了一碗,杜辰淵擱了筷子,陰晴不定的看着我。
我心情還相當不好,他憑什麼陰晴不定?
我想把湯推開,最好拂到桌子底下去,弄得越響越好。但手碰到碗沿的灼燙,腦子又清醒了幾分。我是一隻提線木偶!
頭低下去,湯匙舀了一勺送到嘴裡,明明感覺不到任何的味道,卻要擡起頭衝一臉期待的宋姐露個笑臉。
宋姐笑道:“那先生夫人請慢用。”
宋姐離開之後,我恢復到原來的模樣,機械的把湯喝完,把碗裡的飯吃完。
席間異常安靜,杜辰淵很有教養,吃飯喝湯都不會發出一絲聲響,而我,本就味同嚼蠟,也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月色慢慢的侵入黑夜,我把桌面上的碗筷收拾了,端進廚房。
碗上有油,忘了戴塑膠手套,碗啪的一聲碎在地上。
杜辰淵正要上樓,站在樓梯上,雙眸一緊,喊了聲宋姐,宋姐聞聲出來,看見碎了一地的碗筷,忙着查看我的手有沒有弄傷。杜辰淵卻道:“不會做家務就碰都不要碰,帝一不差錢,你要喜歡,明天買一車瓷碗讓你摔!”
往常的這個時候,我必定要跳起來和他理論,然而現在,沒有必要!
客房裡一切如舊,兩年前剛住進來的那夜,杜辰淵還十分鄙夷的說:“言寸心,你個鄉土妹,睡對面間去!”
還當我想要和他睡一間麼?如果不是爲了陸希蒙,我會和他結婚?
希蒙出國,不知歸期,但我爸年齡大了,我媽走的時候,還一直拉着他的手說,一定要找一個人給我幸福。我不想自己的幸福被無端端的交給一個陌生人,而杜辰淵正巧因爲外婆催婚,所以,我們湊在了一起。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他還有另一重目的。
一夜輾轉反側,天亮邊才睡過去,隱約有人走進房間替我關了空調,將我露在外面的手放到被子裡。彼時正在做夢,夢見希蒙在國外被人追殺,情不自禁的就叫出了聲。
手腕上傳來疼意,我仍陷在夢境裡,希蒙跑得很快,穿過菜場,把冰鮮魚翻倒在地,後面的人滑了一片。希蒙利落的拍手,朝我帥氣的一笑。奔過來,牽起我的手腕朝明亮的地方奔跑!
風從我們的頰旁吹過,很舒服,很愜意,儘管後有追兵,但希蒙緊牽住了我的手,不再像兩年前一樣輕易的鬆開,這就足夠了。
我側首看他,嘴角揚着笑。這樣的自己,不再是那個愛說粗話的女子,而是溫婉恬靜的模樣,如果有人拍照,一定可以看見我臉上傳遞出來的柔和與溫馨。
手被陡然鬆開,剛剛那股狠勁也消散了,希蒙鬆開我,面朝大海,雙手打開,呼吸着海風。我很想問問他這些年在國外過得好不好,卻又似乎能感知到這是夢境,不敢輕易開口。
這一場夢讓我睡得很沉,直到時針逼向九點才悠然醒轉。我向來沒有調鬧鐘的習慣,是以此刻手忙腳亂的跳下牀,邊走向浴室邊把順溜的長髮一把挽起。
自小洋樓到公司,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我跳着接過宋姐遞過來的早餐,朝大馬路衝去。對,昨天各位看官看到的那個軟弱的淋了雨的只能任人宰割的女人不是我,今天這個活蹦亂跳的女人才是我!
性格的轉變,來自於那場夢吧,關於希蒙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