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講完了這段長篇故事,雲玥差點起來給他股掌叫好。這貨實在是有單田芳的潛力,故事說得娓娓動聽高潮迭起。沒見左軍校尉睡得涎水都流下來了,草原上的將領就是這樣,他們不在乎什麼戰略。只要頭人指到哪裡,他們的馬蹄便會踏過去。
戰爭不是兒戲,更不需要故事。就在雲玥聽昌平君講故事的時候,李信與恆齒已經開始打量這副比較完整的巴蜀地圖。巴蜀的長江大河還有縱橫交錯的山脈,在這張地圖上被清清楚楚的標註出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完整的地圖,順着江河山脈的走向,他們很輕易的便標註出江州(重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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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態勢是這樣的,從軍報上來看。成都還在我們手裡,江州被圍攻的很猛烈。這裡是蜀國故地,居民也多是蜀人。對大秦的接納程度遠遜於成都地區,他們都懷着復辟蜀國的想法。這一次,固然有大秦賦稅過苛的原因。同樣也有殘存蜀國貴戚在裡面煽風點火,根據這幾天陸續傳過來的軍報。
麒零,雕獅便是此次叛亂的主謀,他們都是原蜀國的貴戚。其中雕獅的祖上,還是蜀國的大將軍。在蜀國武人之中,很有威望。而且,這次叛亂還得到了陰陽家的支持。王齕將軍,便是被陰陽家的兇徒用飛鏢打中前胸而傷。”昌文君顯然比老哥做了更多的準備工作,至少這幾天的軍報他都看在眼裡,而且做了認真的分析。
雲玥一點都不懷疑昌文君的分析,楚人一向與巴蜀關係密切。他們身爲楚國公子,自然能夠知道楚國知道的消息。叛亂髮生距今已經近二十天,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從壽春弄來巴蜀的資料。
“現今成都在我們手裡,也就是說成都城內的府庫沒有損失。我軍只要打到成都城下,糧草軍械便沒有任何問題。當年張儀主持修造成都城的時候,可是儀制咸陽。成都周邊連年豐收,府庫裡面的糧食夠咱們七萬大軍吃上一兩年的。
而且,咱們在成都周邊的態勢非常好。蜀人正在全力圍攻江州,而巴人顯然沒有參加叛亂的意思。金牛道,劍閣,還有暇萌關也在我軍手中。此次入蜀,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困難。
只是……只是如何能將蜀人一網打盡,不讓他們作鳥獸是個難題。巴蜀多山,若是這些蜀人藏進山裡,與我軍對峙那便麻煩了。蜀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裡,熟悉地形地勢。我軍勞師遠征,軍卒都是關中各郡縣抽調來,還有義渠草原上的騎兵。這些人都不可能長期駐守在巴蜀之地,一旦形成這樣的局勢。那雲侯就等着改封蜀侯吧!”
恆齒的腦袋比較靈活,一語道破了雲玥擔心的事情。
雲玥不怕正面作戰,就是害怕打游擊。平涼現在情形不明,急需自己回去主持大局。可偏偏自己還得率兵進蜀,若是打成了恆齒說的那種樣子。恐怕真的會如他所說,朝廷極有可能改封他爲蜀侯。反正那裡需要有個人駐守,不如就讓雲玥去。蜀道艱難,呂不韋至少也能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是啊!爲今之計,就是如何能夠將絕大多數蜀人圍而殲之。”雲玥看着地圖有些撓頭的道。
後世的重慶號稱山城,地形崎嶇不平。若是讓自己去這地方,雲玥覺得還不如待在平涼來得好。至少,身爲北方人的雲玥還是喜歡北方乾燥的氣候。對於溼氣很重的霧都,還是敬謝不敏。
“呃……!”李信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李信校尉,有話只管直說。本侯說了,今天暢所欲言。此次入巴蜀鎮壓叛亂,本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然今天也不會召集諸位將軍會議,說實話這一次本侯也是趕鴨子上架。
蒙驁將軍在魏國前線,麃公在東三郡。韓趙魏已然結成一體共抗大秦,王齕將軍又戰死。大秦之精兵良將都在東線戰場,實在是抽不出人手入巴蜀平亂。渭水一役,平涼也是損失慘重。你們看,本侯不得已已經調來了四千餘羌兵助陣。無兵無將,此次入蜀全賴各位同心協力。
雲玥已經貴爲列侯,封地百里食邑八千戶。軍功對於雲玥已經可有可無,雲玥也沒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心思。此次平叛巴蜀的軍功,諸位將軍大可放心。”
秦人作戰勇猛,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爲軍功封爵制。士卒需要軍功來提高自己的地位,而將軍校尉這一級別的軍官就要根據軍功賞田畝。華夏人自古以來都是土裡刨食的民族,他們很喜歡在在土地上種東西。然後看着秧苗茁壯成長,然後結出累累果實。
然而這一切的載體,土地便成爲了新的爭奪對象。實際上,對土地的爭奪便是對資源對生存空間的爭奪。在這一點上,雲玥與後世的元首非常相似。我的奮鬥雖然是禁書,但云玥還是偷偷看過中文譯本。不得不承認,元首的主張應該是正確的。(僅僅是雲玥個人觀點,不代表作者立場!)
李信一聽之下眼睛一亮,與恆齒對視一眼。昌平君昌文君他們有自己的封地,不會在乎這點軍功。義渠草原上的傢伙們,更注重在戰鬥中的搶掠。雲玥這位主帥又不爭奪,那軍功肯定便是二人的囊中之物。
十數萬巴蜀亂民,這算起首級來得多少軍功田。土地就是生存空間,難怪恆齒與李信都激動得眼睛發亮。
“末將的想法比較大膽,如今十數萬蜀人正在圍攻江州。而巴蜀其他地方的叛亂似乎並不嚴重,也就是說叛亂的主戰場是在江州。一旦江州失守,他們便會以江州爲根據地。
如果我軍主動撤出江州,叛軍必然會集結在江州周圍。然後,我們便……”恆齒做了一個合圍的手勢。
廳堂裡鴉雀無聲,這想法太過大膽。大膽到沒人敢說話的地步,江州乃是巴蜀重鎮。雖然成都是巴蜀首府,但江州的地位從來都是跟成都並駕齊驅的。
將一個人口近二十萬的大邑留給叛軍,這個罪名誰也擔待不起。而且叛軍的行爲很難預料,誰知道他們進城之後會不會大肆屠殺。若是釀成慘案,這個責任誰來背。就算是有大佬保着,也會被那些御史們噴成篩子。
雲玥腦袋算是夠大,做事也夠狠辣。但一想起放棄江州,還是躊躇不語。這黑鍋實在是不敢背,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二十幾萬條性命,雲玥會活生生自責而死。
“這條方略是否過於大膽,萬一江州陷落那江州二十餘萬百姓可怎麼辦?”昌平君躊躇着說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能不能將百姓們都撤出來!”李信還是不放棄自己的想法。
“二十幾萬人,如果能撤早就撤出來了。”恆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若是能夠撤走。老王齕也不會將老命搭在江州,以區區四萬之兵對抗十餘萬叛軍的圍攻。還要時不時的防備那些陰陽家的武林高手突襲,雲玥想想都覺得頭疼。
“不若咱們從外面包圍叛軍,聯絡江州守軍裡應外合,此計可行?”昌文君到底年青,說出來之後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雲玥所轄不過六七萬老弱士卒,巴蜀之地原有駐軍也都被叛軍零星的進攻拖住。六七萬人想包圍十幾萬人,存粹是癡人說夢而已。以雲玥的兵力,能夠正面對敵堂堂正正打過叛軍,那就算是勝利。
廳堂之中陷入了沉默,沒人再說話。只有不時爆開的松木,發出幾下“噼啪”聲。一屋子的大秦將帥,居然拿不住一個好的辦法出來。
“既然諸位都沒有好的辦法,那就回去準備吧。後天,大王要親自爲吾等祭旗出征。”雲玥見到再這樣枯坐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能一揮手讓大家各自回家。有這時間大眼瞪小眼,還不如回到軍營之中,多多與各級軍官熟悉一下。麃公和蒙驁兩個老傢伙,雖然將李信與恆齒放了回來,但除了貼身侍衛,一個兵都沒讓他們帶回咸陽。
雲玥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想如何能夠幹掉這些該死的蜀國叛軍。一想到這個季節,巴蜀之地那溼冷溼冷的氣候雲玥便覺得頭疼。南方的天氣就是討厭,溫度其實也不算是特別低。可溼度太他孃的大,溼氣加寒氣順着袍子往裡面鑽,人整天都是冷的。
這種氣候還特別願意讓人患風溼病,關節炎。即便後世辣椒橫行的年代,巴蜀之地仍然有許多風溼病關節炎患者。好多老人上了年歲之後,連走路都成了奢望。每到陰天下雨痛楚難當,簡直有尋死的衝動。
一雙柔夷拂上了雲玥的太陽穴,輕輕的揉捏起來。“想什麼呢?”
雲玥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愕然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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