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歌一下子愣住了，有些語無倫次，“爲、爲什麼？”
“人總要和自己握不住的東西說再見的。”
顧盼煙語氣如常，像是隨口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你要我怎麼接受現在的你呢，王歌。之前是陳言希，現在是黎織夢，以後指不定還會再冒出來幾個，你腦子還有毛病，我拿你也沒什麼辦法——你甚至連一個承諾都沒法給我。
“縱使這裡面有你的病的原因，我也能感受得到你的愛，但——”
頓了頓，顧盼煙繼續道，“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你，我接受不了。”
“可我……”
王歌剛開口說兩個字，卻被顧盼煙打斷：“我的性格確實不怎麼樣，脾氣不好，時常敷衍伱，偶爾也會故意折磨你，很少對你表達情感，總是罵你，還會打你，關於這個我向你道歉。”
她繼續道，“可在感情上，我和我媽早已斷絕了關係，把我爸從海沙接回來之後我也沒去看過他幾次，我爺爺更是早已去世，這方面我唯獨對得起的就是你。”
她看着王歌，輕聲說：“我對你從未虛情假意，你不該這樣對我。”
她語氣很冷靜，聽得出來，這並非一時衝動所做出的決定。
下定決心去結束一段長時間的親密關係需要很大的勇氣。
而顧盼煙從不缺少勇氣。
“我……”
王歌張了張嘴，很想爲自己辯解什麼，但顧盼煙的這番話已經把他本就充滿愧疚的內心給完全擊垮了。
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最後卻只說了一句：“我不是腦子有病，我是精神有病。”
他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反駁這個，可能是除了這個其他沒什麼可以反駁的，也可能是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能矮個子裡挑個高的。
因爲他很清楚，生氣和失望是不一樣的。
生氣只需要哄一鬨，但失望是你做什麼都是多餘的。
甚至連你這個人都是多餘的。
顧盼煙沒理他，自顧自地穿衣服。
而王歌怔了會，一下子攤倒在了牀頭，不說話，也沒什麼動作，眼神渙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這是即將要發病的前兆。
“怎麼了？”
顧盼煙穿好衣服，看他這樣，疑惑道。
“後悔，很後悔，總之就是非常後悔。”
“嗯？”
顧盼煙挑了挑眉，“後悔什麼？”
王歌脫口而出：“後悔不該讓你穿褲子！”
顧盼煙：？
“早知道你提上褲子就不認人，我剛剛就該把你的褲子給扔出去！”
王歌指着窗戶，大聲道。
這傢伙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顧盼煙沒回應，而是饒有興趣地問，“生氣麼？難過麼？”
“非常生氣！”
王歌強調了一句，又無力地垂下了頭，“同樣也非常難過。”
“是該讓你也體驗體驗了。”
顧盼煙紮好頭髮，回頭瞥了他一眼，“不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受。”
說完，她隨手甩了下衣袖，便徑直走出了房間。
背影瀟灑，沒有絲毫留戀。
連聲再見都沒有說。
這讓王歌忽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書裡的一句話：
那些真正要走的人，吝嗇的連說句再見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他看着重新被關上的房門，鼻頭一酸，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幾分鐘後，房門再次被打開。
只不過這次進來的是陳言希。
“希希……”王歌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下意識想和希希訴訴苦，但又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僵。
希希好像還生着氣呢，而且剛剛自己還和煙寶在她的牀上做那種事……
嘶……完蛋。
看着陳言希一步步朝他走來，他一下子緊張起來，正襟危坐，嚥了下唾沫，像做錯事的小孩子，“希希，我——”
他剛開口，還沒說幾個字，就見陳言希慢慢俯下身，輕輕抱住了他。
“好了，我都知道了。”
她摸了摸王歌的頭，嗓音輕柔，“我知道你也很難過，沒事的，我不會離開你的。”
“希希……”
王歌的聲音充滿了感動。
陳言希想了想，大概是覺得不夠嚴謹，又補充道，“暫時不會。”
“……啊？”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
陳言希的語氣就像在哄小孩子，“不可以再花心了，知道嗎？”
“嗯。”
他很乖巧地應道，“知道了。”
“那就先起牀吃早餐吧。”
陳言希說。
“可是我好難過。”
王歌抱着她不撒手，
“不用難過，顧盼煙是在嚇唬你呢。”
陳言希很有耐心道，“她就是嘴硬而已，等過兩天你再去找她，她肯定會給你一個複合的機會的。”
“真的？”
王歌聞言，頓時驚喜起來。
大概是潛意識裡覺得希希不會騙他，所以他絲毫不懷疑陳言希話語的真實性。
“當然。”
陳言希微微笑了下，“現在可以吃牀吃飯了麼？”
“嗯嗯。”
王歌連連點頭，“愛你，希希。”
陳言希搖頭失笑，再次感慨，“要是你平時也這麼乖就好了。”
……
大概是得益於陳言希這種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對待方式，剛吃完早餐，他就恢復正常了。
恢復正常也沒什麼用，課還是得去上的。
“吃飽了，我先回學校了啊希希。”
王歌朝坐在窗臺邊看書的陳言希喊了一聲。
“嗯。”
陳言希應了一聲。
走在回學校的路上，王歌在心裡思索着怎麼能把顧盼煙哄回來。
他當然不會就這麼放棄，但顧盼煙的這次離開似乎並不是像希希說的只是嚇唬下他而已……
希希那是說的話到底只是單純的哄騙自己，還是她真的這麼認爲呢？
如果她是真的這麼認爲，那她爲什麼會這麼認爲呢？
她的依據是什麼？
難道是煙寶提前和她說過什麼？還是隻是單純的憑藉她對煙寶的瞭解所推測出來的？
那也不對啊，要說我和她誰更瞭解煙寶，那肯定是我啊。
也不一定，她比我聰明，而且我當局者迷，她旁觀者清……
等等——
王歌忽然想起了什麼。
沒記錯的話，煙寶當時說的是，‘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