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從夢境中驚醒,渾身顫抖,一顆冷汗正沿着太陽穴滴落在枕頭上。
我掀開被子,讓冷空氣清醒自己的身體,仿似這樣能更快擺脫夢中的情景。
幾分鐘前的夢中,我正將一名身穿藍色制服的男子壓倒在高速公路上,遠方曠野上空的雲層一片陰霾。
我用水果刀切割他的頭顱,一切都毫無原因,夢境就從此進行着,他已經無力反抗,在水果刀的切割下,他的脖頸像洋蔥內部構造一般,白嫩而又有層次感,沒有看見絲毫血跡。
我緊緊的握住刀柄,恐懼的念頭在我心中揮之不去,在夢中的我便被這種念頭所控制,因爲我清楚的記得某部釋夢書中曾說過:殺人不見血,災難來臨之兆。
我的性格向來不肯輕易接受現實,故而雖然醒來,仍躺在牀上無神的仰望着天花板:思考剛纔的夢中、他被我切割的脖頸內部,是否曾出現過血跡,哪怕一絲也好。
他是誰?或者說夢境中的他影射向現實中的誰已不再重要,關鍵在於是否存在血跡的問題。夢見殺人見血,發財富貴之兆,夢見殺人不見血,災難臨頭之兆。兩者相差甚巨。
大約三四分鐘後,我死心了。不得不接受夢境的至始至終,從未見過一滴鮮血,甚至沒有見過一絲血跡。
災難就要來臨。我想,該如何面對啊?我立刻將規律的生活回想了一遍,無非是乘車——上班——下班,其餘是吃飯和娛樂的時間。
乘車最危險了,車禍可是見怪不怪的事情,雖然時間不長,但一想到把整車人的生命都託付到司機手上,心裡就覺得不太踏實。
算了,走路去上班最安全,還有下樓梯時要注意,樓梯這種地方,有時候摔下去皮都不會擦傷一塊,但是輕易就摔死的例子也不少。
分析了幾種常見的意外後,決定出門之前,我又用手機查詢了一遍:夢見殺人不見血!
答案依舊未變。
我打開房門。因爲心中有所擔憂,所以動作很慢。目光掃過走廊上的一切,和平常沒什麼兩樣。我把陽臺上的所有的花盆都搬了下來,因爲它們的下方就是每個人都必須經過的正門。
同時心裡默唸:千萬小心,不可大意。
上班路途中,我一直走在人行道最裡側,看着站臺上剛離開的公交車,不禁爲滿載的乘客們捏了把汗,我也不敢靠近路邊的電線杆,以防被砸中或觸碰到跌落下來電線。平時經常光顧的早餐鋪也沒有踏足,最近新聞報道出來的中毒事件可不少。
我走的極慢,不斷預測周邊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故。
當我走到廣場的三叉路口時,看見剛從站臺離開的公交車正停在綠燈下,心中不免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在這段長達三四分鐘的時間裡,公交車僅僅駛過四五百米?
我急忙走過去看,只見車裡焦急的乘客都在向汽車的正前方張望,有一個上班族可能快遲到了,把頭探出窗外喊道,“往邊上靠,沒看見快擦到車尾了嘛”。
前面的汽車貼着駕校標誌,車身斜靠着又暫時導不過方向,在衆人的催促下亂了手腳,拼命的急按喇叭,想讓其他車子讓出更大的空間。我看見駕駛座上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長髮女子,緊張的抓着方向盤。“還好我沒在車上”。我心想,“要不然哪還有你現在着急的功夫,早把你連人帶車撞到翻到路邊了,整個公交車上的人也得陪着我受傷,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目前看來一切都很安穩,我發現路上可預測的危險並不多,至少直到現在還沒出現過意外,甚至連一隻對我帶有敵意的狗都不曾出現過。在即將經過白河橋前我這麼想到。
“這可不是個好地方”。我站在橋頭。橋邊有鑄有堅固的石欄杆,鋼筋混泥土搭建的橋面看上去也無懈可擊,可是這條長達一百米左右的大橋讓我總覺得不妙,站在橋頭的我就已經感覺到了橋上所隱藏的危機。
橋下江水濤濤,泛動無數白沫。接近二十根左右的粗壯橋樑,插江直立,支撐着整個沉重碩大的橋面。
不行,太危險了。我最終還是決定繞道。
我沿着江邊走向縣城高速公路,大約多花了半個鐘頭,安全地抵達了上班地點。
一路走來真不容易,我對着公司大樓舒了口氣。
“在公司裡應該安全的多吧。”
公司的大廈挺拔高聳。陰霾的天空中,沉厚的雲層縫隙間瀉下若干道金色的光線,正照射在大樓天藍色的窗戶上面。
我走向公司大門,正準備推開旋轉玻璃門的一刻,我察覺到一件奇怪的事。剛纔好像看見一隻老貓?又不太確定在哪裡看見了一隻貓。
我回頭一看,一直全身黃毛的老貓果然正臥在剛纔經過的臺階上。它雙眼中的瞳孔非同一般的細小而漆黑。真奇怪,這隻貓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以前可是從來沒見過,還有,我聽說貓的眼睛能夠看見將死之人。這隻貓爲什麼一直盯着我!
這可不是好兆頭,難道它是在向我傳達某種信息?
我擡頭望了望高聳的公司大樓,沉思了起來。其他人也一定看見了這隻從沒出現過的老貓,但是都不以爲意,可能他們大多數人在這方面比較遲鈍,而老貓也一直盯着我,才讓我不能不注意到它。
不好,肯定只有我才能察覺到這隻貓的靈覺。這棟大樓有危險,也許當我踏進大門或者電梯的那一刻,整棟大樓都會坍塌下來,或者是其他我現在還不能預想到的災難,總之,我不能走進公司大樓。
老貓斜臥着,一動不動的盯着我,不詳的感覺也愈加強烈,夢中的情景也閃電般出現在腦海,我拿着水果刀,切割向他的脖頸。
“殺人不見血,重災之兆。”
我轉身離開公司,想要儘快遠離這棟危險的大樓,眼中充滿惶恐。正好撞在走上前來的董事長身上。
“你怎麼回事?”董事長擦了擦衣服,擡頭對我說。
“呀.....我不幹...辭職”
我大聲吼出最後兩個字,便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二區,把帶有公司標誌的領帶生硬的扯下來甩進路邊垃圾桶。
“還好,只要能夠避免災難,丟掉工作也無妨啊,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我一邊急乎乎地逃跑一邊慶幸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