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翔開着丁逸的皇冠車載着許青駛向繁鉅街,在他們的頂頭,步入秋天的天空有着皎潔無比的蔚藍色,只有幾片薄紗似的輕雲平貼其上,就如一位穿上藍色泳衣的妙齡女郎,卻在頸間圍繞一段絕細絕輕的白紗巾。若是羅翔見了又會感嘆這份清爽是最後的絕唱,當環境徹底讓位於經濟發展,江城在全面污染中也不能免俗,哪裡還有此刻的潔淨。
羅翔只顧感慨96年的江城,感慨被他間接影響的同學們,滄海桑田說不上,歷史變遷是有那麼一點兒的。劉宏大學畢業沒有去某家公司,倒是康笑去職下海了。。。。。。
開車到繁鉅街也就是半個小時,路上羅翔考慮再三,只給白樺彙報了他到江城。不想白樺今天有MBA課程,只能中午下課後再見面。
去過燈具店的許青指揮羅翔開車到了繁鉅街,羅翔注意到沿途經過的燈具門市有不少,似乎漸漸成爲專業一條街了。不過,繁鉅街的位置並不算佳,雖然寶印區發展頗快,這條街還是屬於滯後地帶,而康笑的“宏康燈具門市”在街上位置更偏僻些。
偏僻不意味沒生意,羅翔和許青走進店裡的時候康笑正在接待三位顧客。突然瞧見他們來到,康笑開心的朝他們倆點頭,羅翔笑道:“你先做生意,我看看。”
店裡僱傭的幫工正要歡迎,.馬上領悟這是老闆娘的朋友,就搬來凳子請他們坐下,暗想矮個子的男人說話語氣很有官位,是什麼人呢?
羅翔想不到他的一舉一動浸染.了機關幹部的城府,謝過三十多歲的女工坐下來四處張望,估算“宏康燈具門市”有三十多平方米的面積,但門臉兒不大徑深深了些,不算好鋪面。他看看店裡的燈飾,雖然殊少買燈具的經歷也能看出店裡貨物隨大流而已,遠沒有到精緻和琳琅滿目的地步。
不過,康笑做生意是好手,一張.不語先笑的臉放在那裡,又會說話,那三位沒少逛其他店的顧客就動心了,和她開始討價還價。
羅翔笑了笑,許青拐他一下,眼盯那位女僱工小聲.說道:“劉小白臉在家裡沒權。”
“怎麼說的?”羅翔詫異許大個的判斷。劉宏在人前人.後總是自誇他是如何大男人主義,康笑又是逆來順受的巴結自己。
許青輕笑道:“這廝的志願就是僱一羣年輕美貌.的員工,幫他幹活還要暖被窩,他是出一份錢又解決嫖.娼。。。。。。你看現在,這位大姐符合他的願望?”
“撲。”羅翔噴了許.大個一臉的口水,正要說話笑罵,門外進來四個手拿一盞燈具的人,大聲嚷道:“老闆呢?出來,你看你賣的燈,才用一次就他嗎的壞了,你買假冒僞劣啊!”
沒說的,要掏錢買燈具的顧客打起退堂鼓,恨恨不已的康笑失去臉上的微笑,許青站了起來,羅翔搶先一步對康笑說道:“冷靜!”
康笑強帶了微笑去應付來勢洶洶的四個人,沒談幾句雙方火氣便更濃了,康笑一口咬定不是店裡的燈具。那些拿不出售貨單的人並不退縮,大叫道:“單子丟了,誰會想到你店裡的貨才用就壞。怎麼,賴賬啊,你做屁的生意,整個兒假冒僞劣!”
真正買貨物的顧客分不清真假離開了“宏康燈具門市”,康笑一張臉緊繃繃的,“你們存心搗亂!”
許青走到康笑身邊虎視眈眈他們,四個一看便不似良家的人一點兒不畏懼許青的大高個,一個四方臉冷笑道:“存心又怎麼樣?小娘們,爺們和你耗上了,我看你能賣一件出去?”
康笑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羅翔沒看她的臉色先去注視許青,瞧到許大個的左耳朵不停的動就知道這事要糟糕了。果然,許青說了一聲:“我看看。”他拿過那個雙頭玉蘭壁燈裝模作樣的看,中分頭的小夥子譏笑道:“你懂什麼,看能看好了?賠錢退貨!”
“是看不好。”許青很誠實的答道。他舉起了燈具,吼道:“我賠你嗎。”
四五斤重的壁燈居高臨下砸在中分頭的頭上,那傢伙哼都沒哼倒地不起,許青仗着人高馬大又是出其不意,手舞壁燈在半空中劃個圈,“哐當”砸在站在自己左側的四方臉臉上。
羅翔顧不得看四方臉濺出的血污,幾乎在中分頭倒地的同時用椅子敲向個子最高的藍背心。藍背心的反應很快,側身後退避開了當頭的一擊。可惜羅翔不是沒打過的架初哥,跟上去伸出椅子前戳,椅子的四隻腳釦住藍背心的腰,窩心腿趁機猛猛踢去,正中藍背心的褲襠。藍背心悶哼一聲本能的彎腰,羅翔放開椅子再兜頭一砸,一下兩下三四下,然後瞅了許青笑道:“搞定!”
“還有一個!”許青悶悶的說道。
羅翔“哦”了一聲,和許大個目視唯一的倖存者。那廝剃了一個光頭,已經摸出一把三角錐子想要撲過來,但羅翔和許青動作太快配合太好,他的同夥們一下子三個倒下一對半,逼得他進退兩難。
不止是光頭目瞪口呆,康笑和女僱工更加瞠目結舌,要不是知道他們的底細,康笑一準認定這兩人蔘加什麼準軍事集團了。
羅翔用椅子腳對準光頭,優哉遊哉的說道:“放下武器繳槍不殺!”
許青咧嘴一笑:“你丫短兵器我們長兵器,你打個屁!”
羅翔接着說道:“你手拿兇器,打死你只是正當防衛。”
許青的腳尖朝四方臉額頭踢去,那位回血能力相當不錯的傢伙又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光頭沒猶豫了,想想逃跑都來不及,他扔下三角錐子跪下來,“兩位大哥,小弟認栽,別打臉啊。。。。。。”
羅翔和許青同時衝上去,椅子和壁燈齊飛,皮鞋共皮鞋一色,光頭哼哼唧唧半天還是暈了。
“這纔是搞定。”許青意猶未盡的放下壁燈,對手指放在嘴裡的康笑說道:“弟妹,這燈我賠了。”
“那。。。。。。這,你們。。。。。。”康笑看看地上的四隻爬行動物,喃喃的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羅翔放好椅子想坐上去顯示大哥風範,奈何打壞了兩隻腳凳,一下子很沒面子的躺在地上。羅翔乾笑兩聲,主動說道:“我賠。。。。。。這個。”
康笑這才從震驚裡解放出來,捂嘴笑道:“你們啊。。。。。。哼,善後也得做了,不然,我怎麼做生意啊。”她跳過攤地下的幾個人,麻利的關了店門。幸好羅翔他倆羣毆的動作神速,外面幾乎沒聽見動靜就結束了。
“不太難辦。”許青笑道,“寶印區是羅少起家的地方。”
羅翔恨他一眼,掏出手機給華大偉打去,他的哥哥華大勇是寶印區公安分局位高權重的副局長,處理幾名惹事的混混都不用親自出面,華大偉找人便一切OK了。
不多時,繁鉅街片區的派出所所長親自帶隊來抓人,也請康笑一起去了所裡錄口供。一行人陣勢挺大,早驚動了左鄰右舍的商家,他們看到“宏康燈具門市”裡出來的有老闆娘,還有垂頭喪氣一臉灰色的四方臉們,表情都有些怪異。
要上警車的康笑故意在對面商店外停留了一會兒,朝一位探頭探腦的中年男人哼了幾聲,幫康笑守店的許青就對羅翔說道:“保準他有問題。”
果不其然,警車前腳開走那人後腳關門逃之夭夭,過不了半小時康笑和三名民警一同回來,沒抓到幕後黑手只好作罷。康笑抱怨道:“有兩次顧客沒看上他的貨而是在我這裡買了,他罵罵咧咧的罵大街,說要我好看,什麼狗東西嘛。”
羅翔和許青相視而笑,康笑似乎鍛煉出來了,絕非只是對方罵架她就偃旗息鼓的。羅翔也不追究,單說等會兒請所長吃飯,務必要抓到使壞的傢伙。
“這次多虧你們。”笑吟吟的康笑很是開心,半點兒沒對羅翔有成見的樣子。就在這時,聞訊趕來的劉宏到了,看到羅翔頓頓腳步,臉蛋擡起來哼了一聲。
“我叉。”羅翔直想上去給他一拳:老子才幫你老婆打架了的。許青怕兩人起糾葛急忙站在中間,康笑也是着急,顧不得說好的外人面前給男人臉面,叉腰喝道:“劉宏!”
劉宏本能的立馬矮了一半,看得羅翔和許青瞪大眼珠。出醜的劉宏更加不爽羅翔,一張臉紅裡透白的變幻顏色。
也幸好白樺從江城大學下了課過來,和康笑見面後沖淡自家男人之間的齷齪。羅翔見到風華絕代的白樺心氣全無,比較了各自老婆後覺得不能和劉帥哥一般見識。
他主動找到劉宏,“計價器單子沒做成是我不對。靠,老子今天幫笑笑打了一架算是彌補,你丫大人大量別擺臭臉色,小心老子揍你。”
羅翔的話糙理不糙,誠懇的友情叫許青心頭大許。
都是千軍萬馬殺進大學的天之驕子,又不是後面良莠不齊的擴招生,哪能不知道血紅雪白,更讓劉宏眼底閃過一抹溫情的感動,牛逼的哼了哼,“打架對你們倆算什麼,還得補償!”
康笑抿嘴一笑,“人家樺樺家的燈具買了我們的。”
“什麼?”羅翔知道郎清漪搬到新家了,瞪了劉宏叫道:“打折沒有?”
劉宏很臭屁的揚起頭,“做夢。”
羅翔哈哈一笑,罵道:“奸商!”
見他們重歸於好白樺和康笑都是暗地裡噓口氣,白樺的心中更是一片柔情。女人永遠是索取無止境的感性動物,男人有前途了還希望他善良,善良了又想他是牀上的猛男。。。。。。
許青朝康笑擠擠眼睛,“剛纔咱們怎麼樣?是不是很牛板?”
康笑忍不住點頭,驚訝的問道:“你和羅翔經常打架?”
許青大笑起來,“打架也不是經常,你想不想知道那樣的第一架打了誰?”
和羅翔分煙的劉宏聽到他的話,衝過來拽許大個,“你有完沒完,靠,咱們兩單挑!”
這下連店裡的女僱工都知道類似的打鬥有誰遭殃了。康笑打個冷戰,“宏宏可禁不起幾下。。。。。。難怪他頭腦簡單,是被你們打傻了。”
劉帥哥面子裡子全沒了,拉着羅翔和許青要單挑,許青對康笑笑道:“你家宏宏大二纔來我們寢室,臭屁一張臉自以爲是。。。。。。”
“我叉,決鬥!”劉宏悲憤莫名,撿起地上的椅子腳追了許青出去。
。。。。。。
中午,幾位老同學到附近飯店吃飯,也請了派出所的一幫警察,劉宏暗地裡以人格受損拒絕付賬,羅翔和許大個只好認命,按照大學裡的慣例,由他們倆各自掏腰包。
飯吃到一半華大偉一個人到了,羅翔估計金麗去找周運昌商量他才得以脫身。華大偉以劉宏鐵子的身份和民警們喝酒吹牛,所長和指導員都知道他的身份,拍胸脯給康笑下了保證,絕對饒不了那一幫傢伙和逃跑的店主。
羅翔和劉宏化解芥蒂的高興沒持續多久,湯鎮業從延崗打來電話,湯少的音調都變得怪異,“我的賬本不見了,顏勇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