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清晨,起牀鈴沒響,陳煜桌子上的電話鈴卻是急促的響了起來,“叮鈴鈴”個不停,好像誰死了老孃似的。
“喂?”
陳煜眯着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他還能繼續睡。
“陳煜,我是鐵路,趕緊將你撲克牌的人集合起來,C市發生大地震,我們得立馬組織部隊前往救援。”
清晨,本應是迎接朝陽的時刻,但陳煜卻是迎接到了一個讓人發懵的消息。
大地震?幾級的地震纔算大地震呢??
來不及思考這個,聽到鐵路的話後,陳煜再沒有一絲的睡意,拿起衣服褲子像被狗攆似的就往外衝。
很快,警報聲響起,撲克牌的所有人都集合到了宿舍樓下。
“剛剛接到消息,C市發生大地震,上級命令我們立即組織部隊前往救援,時間緊迫,現在所有人員去倉庫拿上設備,帶上乾糧,隨時準備奔赴C市。”
陳煜沉着臉站在衆人面前,口中簡要的說了一下事情的概況,聲音顯得有些低層。
“吳哲。”
“到。”
“下面的事情你負責安排,我要去大隊部一趟,你這邊準備好後隨時待命,等我的電話,明白嗎。”
“是,保證完成任務。”
救災,本有專門的救援部隊的負責,但現在既然電話都打到他這兒來了,那無疑就是說明了這次地震造成的損失不一般,救援部隊那邊的人不夠了。
眼下的時刻,救援的人早一刻到,受災地區的人就早一分看見希望,所有人都在搶時間,陳煜自然也不可能拖後腿。
.......
昨夜,那小孩的老爸剛剛推門走出去,大地突然就是一個顫抖,老輩所說的地龍翻身就發生在了他的眼前。
沒有任何的預兆,突然就是一陣地動山搖,也或許有徵兆,只是人們都忙着幹活,沒有去注意。
小村莊的後面就是一座大山,地震是忽如其來,一來就是山崩地裂,沒有什麼驚雷閃電的提醒,大地自己就是轟隆隆的裂開了一條條猙獰的裂縫,屋後的大山也是一瞬間就變得搖搖欲墜了起來。
大人還沒反應的過來,木質的房屋就是轟隆一聲解體,坍塌而下,後山的泥巴石頭大樹也好似成了精一般直朝山底的房屋滑落而來。
拿着手電筒出來的人叫曾山,如今已是四十出頭,村裡的人都叫山哥,屋內的那個兒子是他家的老二,老大已經是一個大學生。
因爲家裡供出了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所以平時曾山走到哪裡都是臉帶笑容,精神頭倍棒,但現在,此刻的曾山臉上卻是精神萎靡,笑容不再。
此刻他的表情,說不出是驚恐,是擔憂,還是其他的什麼。
曾山家的院外有塊地坪,平時都是用來曬玉米,曬穀子的,但現在,卻是成了曾山保命的地方。
幾秒鐘不到,曾家的房子就是變成了一片廢墟,曾山的老婆孩子連話都話都沒來的及說一句,就已經是被掩埋在了房子的廢墟之下。
然而,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此刻雖是夜晚,但天空上卻是沾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顏色,蝙蝠、蜻蜓、麻雀、斑鳩等等等,只要是長着翅膀的東西,此刻都是一窩蜂的飛了出來,豬狗牛羊,此刻也是恨不得自己也能長出一雙上天的翅膀。
地依舊動着,山依舊搖着,但曾山已經沒心思去管這些了,此刻就是天塌下來,他也沒心思去理會了。
目光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廢墟,曾山不知該作何反應,牛羊此刻尚且知道大聲叫喚,但曾山卻是忘了。
他的房子沒了,他的老婆孩子似乎也沒了。
張了張嘴巴,卻是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
曾山癱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山上落下來的石頭不少都從他旁邊滾了下去,但卻是偏偏不傷他分毫,好似刻意避開他也一樣。
地上的裂縫也不少,但卻是沒有一條裂縫在他的身下,所有的災難似乎都避開了他,但卻是沒有避開他的老婆孩子,沒有避開他的家庭。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山終於是不動了,地也終於是不搖了,世界終於是清淨了,曾山也終於是回過神了。
兩行濁淚從眼角流下,帶走了曾山臉上的灰塵,淚水滴在地上時,已經與泥石流中的泥水沒有沒什麼兩樣了。
顫顫巍巍的從地上撐了起來,挪動腳步朝房子走去,但雙腳卻好似灌滿了鉛。
“秀羣,石頭;秀羣,石頭;秀羣,石頭~~”
曾山口中不斷的重複着老婆和孩子的名字,秀羣,是他老婆,石頭,是他兒子,因爲他是山,所以他兒子是石頭。
“砰~“
朝房子走去的曾山被地上的木頭拌的摔了一跤,地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了他的雙手,但他卻是沒有絲毫的感覺。
口中的名字不斷的重複着,好似癔症了一般,此刻的曾山,再沒有以往那個大學生老爸的風發意氣。
曾家村此刻如曾山一般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是被牲畜的動靜驚醒,然後起牀查看原因。
起牀查看原因的大部人都活着,至於沒起牀的,卻全都是被埋在了房屋之下。
地震停了,人們的哭喊聲卻是響了起來。
曾山一邊哭喊着老婆孩子的名字,一邊扒拉着房子廢墟上的木板瓦片。
就在衆人哭着喊着親人的名字之時,天空傳來一聲炸響,閃電撕裂了天空的黑夜,卻是沒能驅散人們心頭的陰霾,片刻間,暴雨傾盆。
拓永剛幾人一直期待的暴雨終於是來了,也不知這是不是老天爺在爲廢墟下的那些人哭泣。
雨滴“嗒嗒嗒”的滴落在倖存之人的身上,悲傷的氣氛再添一籌。
曾山挖着廢墟,曾山家的那頭大黃牛站在牛圈旁哀嚎着,整個牛圈都垮塌了,也不知它是如何躲過去的。
大黃牛的哀嚎,悲慟而空曠,也不知是在爲了自己的牛圈哀嚎,還是在爲主人哀嚎,亦或是在爲自己的兩個鄰居,那兩頭大白豬哀嚎。
灰頭土臉的曾山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大黃狗,大黃狗的左前腿聳拉在地上,黃色的皮毛被染的猩紅。
不過大黃狗卻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傷勢,依舊是倔犟的陪在自己的主人身旁,嘴上叼着廢墟上的瓦片一瘸一瘸的在廢墟上趔趄的走動着。
廢虛外,活着的雞鴨嘎嘎嘎的叫着,也不知道在亂叫喚些什麼。
似乎它們活着的意義就是嘎嘎嘎的亂叫,也不懂的討好討好自己的主人,多去窩裡下幾個蛋。
除了叫還是叫,除了叫,它們似乎就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