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於這個時代？”
歸零看着李牝：“什麼叫不屬於這個時代？”
“你資料庫中應該沒有‘永恆者’的具體資料，而淼琊、永耀、黑白這些人口口聲聲要尋找永恆者，接觸永恆之力，但他們對永恆者的理解連皮毛都算不上，真正的永恆者……”
李牝聯想到自己晉升“永恆”戛然而止產生的猜測：“真正的永恆者，是一種超越了過去、現在、未來的生命，質量、時空、因果輪迴都只是構成他們身軀的一部分，或者說，他們本身就是質量、時空、因果輪迴的化身，他們可以通過過去，干涉未來，亦能夠自未來改變過去。”
他虛手劃出了一條線：“過去的他們產生了某一個想法，就能夠沿着時間，窺覷到這個想法造成的最終結果，從而直接將結果拿來使用，時間對他們來說，屬於完全可以掌控、改變的尺度。”
“超越過去、現在、未來……”
歸零聽得李牝所言，時光之海這一刻所有星辰全部閃耀起來：“產生了某一個想法，就能沿着時間窺覷到這個想法的造成的最終結果，從而直接將結果拿來使用……”
他彷彿想到了什麼。
“念頭一起，便有結果衍生……直接跨越了過程……並且，他們可以隨意將結果放置在過去、現在、未來任何一個時間段……”
“是。”
李牝點了點頭：“根據你數據庫道境的描述，以及荒沙神主執掌的道境資料，再加上我最初開闢出來的道境……我很有理由想象，我們之間關於道境的理解，完美符合了‘道境’這一修煉體系的衍變過程，代表着過去、現在、未來，三重形態！”
他重重道：“只是對永恆者來說，直接將未來的結果拿到現在，甚至放到過去，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隨手可爲之事，他們甚至都不用多麼上心，稍稍撥弄一下，就能隨意用未來改變過去……再結合你數據庫中的‘道境’信息……我有理由相信……”
李牝看着歸零這尊哪怕在星空宇宙至高們的記憶中，都充滿着神秘的智能生命：“伱……來自未來！因爲某種特殊原因，有永恆者干涉了你的人生，於是，你出現在了這個時代！”
“很不可思議的猜測，不可思議到……天馬行空。”
歸零評論着。
語氣實際上都有些委婉了。
就差沒有說李牝在胡言亂語了。
“實際上想要證明這一點，很簡單，現在的你不是陷入底層邏輯錯誤嗎？反正都已經出現錯誤了，要麼，嘗試一下，在你的底層邏輯中代入這個變量——你來自未來的變量，然後，再試着重新運行。”
李牝道。
歸零聽了，頓時明瞭：“這就是你來尋我的真正目的？”
“是。”
李牝點了點頭。
“你心中也並未完全確定這一猜測，只是想通過我進行證實？但……”
歸零道了一聲：“現在的我雖然底層邏輯出現錯誤，但至少還能維持勉強運行，可一旦帶入你所說的這個變量，誰也不知道有什麼後果，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我的運行狀況會有所改善，可如果你的猜測錯了……”
她頓了頓：“我會崩潰。”
李牝沒有說話。
他相信自己的猜測。
但猜測始終只是猜測。
拿不出足夠證據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強行要求歸零冒着生命危險去實踐他這個猜想，以恢復數據庫，以他的目光讓他徹徹底底的看清未來。
一時間，他不禁將目光轉向了時光之海。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知道麼，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的時光之海中蘊含着某種神異、玄妙……”
歸零亦是順着他的目光，望向這片相較於全盛時期已經收縮了無數倍，並且……
即將徹底關閉的時光之海。
“我也知道，並且我知道，這項研究很重要，在我有記憶以來，我似乎就一直在研究它，可它到底代表着什麼，裡面又蘊含着什麼樣的秘密……我至今爲止都沒有弄明白。”
歸零道。
“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李牝道。
歸零愕然，看向李牝。
“我剛纔說過，永恆者，只要產生一個想法，就能直接看到那個想法所代表的結果，從而將自己滿意的結果拿過來，現在就進行使用，而不滿意的，要麼讓它崩壞，要麼重新改變想法，讓這個想法對應的結果產生變化……”
李牝說着，看向那一顆顆星球。
每一顆星球都是相同的環境、相同的源頭、相同的文明。
自這個源頭起，會因爲不同的變數，使得這些文明走向不同的方向。
期間變數不斷增加，文明的差異性也越來越大，直至徹底的分道揚鑣。
但大部分文明最終的結果，都會走向毀滅，真正能夠亙古長存發展下去的極少。
等到所有文明毀滅後，這一實驗又將推倒重來。數以萬計的紀元下來，歸零進行着這種嘗試已經不知多少次。
她不知道她在實驗什麼，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進行着，想要弄明白這個實驗中代表着的意義，但現在……
“你不覺得，你的實驗，和‘永恆者’力量的運用方式十分類似麼？”
李牝突然道。
“我的實驗，和永恆者的力量運用方式類似？”
歸零微微一怔。
下一刻，她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無數她先前未曾接觸到的信息自她數據庫中源源不斷洶涌而出。
李牝仍然在述說着。
“永恆者誕生一個念頭，自然而然亦會造成無數種可能，這種可能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衍生出無數種結果……只是，和你試驗不同的是，永恆者眼中沒有‘可能’也沒有‘過程’，當他的念頭衍生時，他就能直接看到念頭所對應的結果，於是，他直接就拿到了最好的一個結果，剩下的可能性……有興致，就抹除了，不讓它抱着一種‘可能’奔赴失敗，興致缺缺就任由其循着一條錯誤的道路奔赴向一個錯誤的結果……”
李牝看着時光之海：“而我們不同，因爲我們的目光超越不了時空，當一個念頭衍生後，我們只能按部就班的等待下去，等待它的發展，等待它可能的衍變，這個過程，可能百年、可能萬年、可能一紀、可能萬紀……可即便我們傾注無數心力循着這個念頭執行下去時，最終得到的也可能是一個錯誤的結果……”
說到這，他突然停頓了下來：“甚至，因爲我們沒能超越因果輪迴，在我們執行這個念頭的過程中，亦會生出無數的因果來對我們的念頭進行干擾，最終，我們執行的越久，積累的因果就越多，直到有朝一日，因果大爆發……入目之地，盡是無數的可能、無數的結果……到那個時候，我們還怎麼在這些無數可能造就的無數結果中，找到真正正確的，並且是我們想要的那一個？”
此話一出，歸零數據庫中似乎有一億顆恆星同時引爆，釋放出來的光輝、能量，幾乎要將她的數據庫徹底吞噬。
“永恆者啊。”
李牝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們超越質量，物質、能量對他們來說再無意義，他們也超越時空，時間、空間的概念在他們面前屬於可以隨意撥弄的尺度，他們可以在念頭涌現時就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並用結果去完善自己最初的念頭，他們更是超越因果……”
說到這，他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終於意識到……
爲什麼永恆者會從無數人的記憶中消失了。
虛無生命實際上已經告訴了他們的答案。
虛無生命，只是在物質、能量、時間、空間上消失，除非他們自己現身，否則幾乎無法被人憑藉這些手段觀測到。
但永恆者……
他們不止是從物質、能量、時間、空間層面消失，更是在因果、輪迴層面上將自己的剝離。
他們，恆定了自己的因果。
他們收束一切，歸納一切，使其成爲永恆的一，唯一的一。
超越質量、超越時空、超越因果。
再以一種更高的維度層面來化身質量、化身時空、化身因果，對其他的質量、時空、因果進行干涉。
所以，任由他們如何撥弄時空，倒轉因果，改變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也不會對自身造成任何影響。
更不用擔心所謂的“因果大爆發”問題。
因爲，真實的他們，已經處於一種更高級別的形態，一種“永恆唯一”的形態。
“這簡直是一種完美生命，一種……真正的終極生命。”
李牝由衷的發出了讚歎。
對永恆境理解的越清晰，他越能感受到這種生命的完美和偉大。
這種生命……
怎麼戰勝！？
這種生命……
又該如何戰勝！？
就在李牝亦是沉浸在永恆者的震動時，眼前的時光之海猛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釋放出絢爛璀璨的光輝。
緊接着，他便感覺時光之海深處，一股理論上不應該被他察覺，可似乎是使用者本身都未能完美掌控的氣息，開始快速攀升。
而這股氣息的主人……
歸零。
這種特徵……
底層邏輯正在被修復。
同樣也意味着，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歸零，她真的不屬於這個時代，而是來自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