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結論。
方正陷入了沉默。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爲了把她帶到這裡，可是費了天大的功夫……幾乎比穿越荒界還要來的更爲辛苦，費了這麼大的努力，不是爲了聽你說這種建議的，我想要完美的解決方案。”
他認真問道：“如果我想留住這個孩子呢？”
女醫師認真道：“留不住的，方宗主，人力有時而窮，病人的身體太複雜……十月懷胎，病人根本撐不了十個月。”
“如果要你們想辦法讓我撐十個月呢？”
急救室裡。
雲淺雪推門出來。
此時她手臂上猶還掛着點滴，剛剛的話她顯然都聽到了。
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病號服，卻絲毫無損於她的美麗。
此時，她赤着雙足站在地板上，認真問道：“如果我想保住這個孩子，有什麼辦法？我剛剛隱隱約約，聽到你們說似乎有解決的辦法的。”
“非要保住這個孩子的話，就只能任由你的情形惡化下去才行。”
女醫師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就只能給你服用注射一些對身體有很大傷害的激突靈藥，通過靈氣的劇烈激突延續你的壽命……以極端的方法讓你多活四個月，等到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我再爲你剖腹產，但那樣一來，你雖然能多活幾個月，但也只是作爲母體爲孩子輸送了足夠的營養，你撐不過手術，那時候你還是必死無疑。”
她認真道：“這種情況，我們一般都是默認保大不保小的，孩子在未出世時不享受公民義務……更何況你纔剛剛懷上孩子，這個孩子現在僅僅只是個胚胎，我們甚至可以說那還只是精子都不爲過。”
帝清猗看了眼方正那難看的臉色，問道：“沒有別的辦法嗎？明宗有很多神奇的丹藥。”
“我們不知道丹藥有多神奇，但再神奇的丹藥能有那團靈氣神奇嗎？那團靈氣的濃度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爆發，整個祖龍城都將毀滅。”
女醫師話剛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她歉然道：“抱歉，陛下，草民無禮了，只是……病人的情況讓我們很費解，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所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
雲淺雪輕聲道：“那邊給出的結論是一屍兩命，你們好歹能救活孩子……”
方正喝道：“雲淺雪。”
“我爲了我父親，做了很多的錯事，這一定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雲淺雪低下了頭，苦澀道：“我做的錯事我自己負責，不該由我的孩子來替我承擔……倒不如說，以自己的殘朽之軀生下一個乾淨的生靈來到這個世界，這一定是上蒼對我的懲罰和寬恕。”
方正說道：“我們需要認真商量一下。”
“我已經想好了。”
雲淺雪扶着掛着點滴的支架，慢慢走到方正身邊，扶住了他的手臂，眼底帶着些微祈求，央求道：“等你過去，你就告訴她們說一切順利，說我在這邊養胎，母子平安……等我死後，你再跟她們說，就說我難產而死，讓清兒做孩子的母親，孩子長大後，就騙她說她是你和清兒的孩子，清兒會是一個好母親，她會替我好好疼愛她的，別讓孩子知道她的母親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她咬住嘴脣，哽咽道：“方正，我求求你……幫幫我，我想要這個孩子，你也一定想要吧，這也是你的孩子。”
“方丈。”
流曉夢擔憂的看向了方正。
“不是還能撐三個月嗎？”
方正深深吐了口氣，說道：“三個月之後再說吧，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我發現轉機了。”
女醫師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只能給這位小姐做最基本的維生治療，給她輸送大量的靈氣糖液，直接將靈氣輸送進孩子的胚胎之內，以此來盡力減輕母體的壓力，但……”
她頓了頓，看着方正的眼神裡帶上了些微鄙夷，說道：“方宗主，您身高位重，身份尊崇，連陛下也奉您爲夫，自是當世最了不得的強者，可作爲男人而言……爲了孩子枉顧母親性命，您可真夠渣的，還是說您真的因爲家裡有皇位要繼承，所以必須得多生幾個孩子才行？”
說着，她不屑的揪掉口罩，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一臉鄙夷的轉身離開了。
流曉夢怒道：“瞎說什麼呢？沒聽說是戰傀姐姐自己想要孩子嗎？方丈他……”
“曉夢。”
方正拉住了她，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她說的也對，我可不就是個渣男麼，我早就知道了。”
流曉夢一張嬌俏的小臉滿是擔憂，眼眶裡微微溼潤，幾乎要哭出來。
她問道：“沒別的辦法嗎？”
雲淺雪當初還是戰傀期間，倒是有大半時間是在靈氣復甦位面裡度過，而那段時間裡男女有別，基本上都是流曉夢照顧她。
她可不知道雲淺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如今看到雲淺雪恢復神智，她只有高興……
可現在的話，卻……
雲淺雪溫柔的撫了撫流曉夢的螓首，柔聲笑道：“謝謝你的關心啦，曉夢，能在人生最後的時候再看你一眼，我很高興，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好好幫我照顧孩子，知道嗎？”
流曉夢扁了扁嘴，忍不住抽泣起來。
“行了，也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方正輕嘆了口氣，說道：“我給我媽打電話，讓她來一趟……這段時間裡，就讓她照顧你的起居吧。”
“不用勞煩伯母了，讓玉魑來……”
話到一半。
雲淺雪意識到了什麼，如果她真想隱瞞，那麼玉魑絕不能來太久。
“話先說明，這件事情我不會瞞着我師父的。”
方正說道：“這件事情我真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想問問師父……如果師父同意，我就同意，但如果師父不同意的話，抱歉，雲淺雪，親疏有別，我只能聽我師父的了。”
“清兒會支持我的。”
雲淺雪認真道：“但眼下，這件事情你只跟清兒一人商議行嗎？別讓玉魑知道，那丫頭好不容易纔跟我重逢，她知道之後一定會做傻事的。”
方正苦惱的嘆了口氣。
他想過事情可能沒有這麼順利，但真沒想到這麼不順利……早知道，還不如不來呢。
照顧雲淺雪在病牀上躺下。
隨着靈氣糖液緩緩的注射進身體，她那疲憊的神色好了許多。
很快就睡了過去。
方正嘆了口氣，說道：“我去聯繫我媽去……然後去找我師父說一說這邊的情況，看看她怎麼說吧，唉……頭疼……”
流曉夢輕輕握着雲淺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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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方丈你放心去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戰傀姐姐的。”
“她叫雲淺雪，以後你叫她淺雪姐姐吧。”
“哦。”
流曉夢明顯很喜歡雲淺雪，或者說喜歡這個曾經最忠誠的衣裳架子。
她當年最喜歡的就是給雲淺雪穿上各式各樣的衣服，而戰傀又不會反抗……自是乖巧的不行。
可現在……
想着，她忍不住有些黯然。
“可能，這個選擇題對曉夢來說，太過沉重了。”
帝清猗看着坐在牀邊的流曉夢，與方正並肩走出醫院，輕聲說道。
“好歹坐擁兩界之力，還治不好區區一個病人嗎？”
方正搖頭道：“會有辦法的，我肯會有辦法的，清漪，還得你幫忙才行。”
“放心，我會立即派人就她的病情開始研究的。”
帝清猗認真道：“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必須保住她，方正你爲夏亞付出了太多，關鍵時刻，夏亞也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我跟你保證，一定會母女或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