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地領回家裡邊,到炕上看電視,也只能趴着。
抽泣好一會兒後,電視裡動畫片一放,似乎就忘了剛纔被收拾的事情。
呂律和陳秀玉在炕上隔着炕桌相對而坐,都在看着自己這搗蛋的兒子,有些哭笑不得。
農村娃沒有那麼多寵溺也挺好,人都從小被收拾得皮實了,長大了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挺扛壓,不會那麼脆弱,動不動就抑鬱。
在這年頭,就很少聽人說起這個詞彙,哪像往後二十來年,誰都能抑鬱。
呂律不同意陳秀玉去當導獵員的事兒,其實早就在她意料中。
她自己很清楚,就以一個大炮卵子來說,如果接連兩三槍打不死,迎着自己衝過來,又要保護客人,又要對付獵物,具體怎麼做,心理上不容易過這種顧此失彼的關卡,換成是女人,體力、速度上比起男人來說,始終遠遠不如,男人可能還有徒手對戰的能力,女人就難了。
哪怕她有着擺平兩隻熊瞎子的經歷,那也是多方因素湊成,若是換個地方試試,全無把握。
所以晚上去睡覺的時候,還是她自己拖拽着呂律去的臥室。
“不說自己槍法好了?”
“不說了!”
“不想當導獵員了?”
“不當了!”
“不分牀睡了?”
“那得看你……”
說這話的時候,陳秀玉早沒了當初的羞澀,變得理直氣壯:“要不,你喝點鞭酒?我算着日子呢!”
呂律白了她一眼:“這麼看不起我?我怕喝過以後,你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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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玉想了想:“這次伱來!”
呂律猶豫了一下:“那我還是喝一小口吧……唉,養生需趁早啊!”
一轉眼,三十幾的人了,過了三十,彷彿就像是邁過了一道坎,本該是身體最爲健康,生理機能最爲完善的時候,奈何這該死的老蔫心態。而陳秀玉卻是正當時,得扛住了。
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家裡邊人蔘、鹿茸、鹿鞭、虎鞭的泡酒都不少……於是,一杯小酒下肚,稍加醞釀,呂律很是勇猛了一次……
二十分鐘後,兩人簇擁在一起,陳秀玉小聲地問:“咱還要個孩子嗎?”
“不要了,夠了,兒女都有,養好養成氣了就行,要那麼多娃幹啥,我可不想等老了,還得爲他們一堆屁事兒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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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陳秀玉聽到這話,也是長長鬆了口氣:“這幾年下來,總是掛着娃,啥也幹不了。我聽說前兩天工作組下來,又去找過劉寶了,追問他媳婦兒究竟藏在哪兒。還好,她媳婦兒沒在家,又躲過了一次。咱們既然不要娃了,現在閨女也早已經斷奶,要不我去醫院把這事兒給處理了,省得每次得算着日子,還提心吊膽的。”
“平白無故去捱上一刀,想啥呢?很傷身體的。”
呂律想了想:“這事兒,我會解決!”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不少人捱了那一刀,身體垮掉幹不動活計的很多。
“怎麼解決?”陳秀玉表示疑惑。
呂律笑笑:“明天讓你見識點好東西!”
第二天早上,呂律騎着追風去了一趟區上,先到工藝品加工廠看了一下情況,順便找孔思仁請教了一下雕刻技法上的問題,這才直奔醫院裡,購買了一些套兒。
這東西,呂律曾經在趕集的時候,從那些被人不動聲色往自己揹簍裡扔進去醫院雜誌裡也瞭解到一些。
其實在五十年代中後期就已經開始有生產,只是,當時橡膠是稀缺物品,一直得不到普及,兩口子之間那點事兒,結果只能靠玄學。
那會兒人口七個億,十八到五十歲的就佔一半,就廠子裡那點產量,平均下來,一個人還分不到一隻,一對夫妻都分不到三隻,這要是擱往後幾年,還不夠小夥一晚上的用量。
所以,那時的套兒不夠,只能反覆使用,包裝上都印有十分詳細的清洗指南。
每次用完之後都要用溫水輕輕洗乾淨,晾曬好後塗上滑石粉,捲起來後放在陰涼處,如果護理得好,理論上是能一直用下去的。
於是,就有了祖傳病竈這一說法,在前些年,可真不是玩笑話。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在八二年的時候,受到基金會資助,多家廠子建立起來,到了現在,其實已經正式走進生活當中。
當然了,這也主要集中在城鎮上,至於農村……也只有極少數人見過,哪怕到了九零年代也是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而且,就即使知道了,很多人也根本就不好意思去買。 不過話又說回來,本就沒啥娛樂項目的農村,燈一滅,也就只有那麼點樂趣了,就因爲這事兒,農村人又被狠狠地宰了一把,城裡人卻是不多見,動不動就跟工作掛鉤。在呂律看來,用後世的話,妥妥地是在割韭菜。揪着造孽人不放啊!
幸運的是,呂律到區上大醫院問過,還真買到了一些,就連醫生將東西遞給他的時候,都滿臉發紅,滿臉怪異。
東西成功買到,於是,晚上陳秀玉又體驗了一次呂律新奇的勇猛,超過半小時。
按陳秀玉的話說:“都折騰散架了!”
第二天,明顯容光煥發的陳秀玉早早地給呂律準備了早飯,吃過飯後等了沒多長時間,趙永柯最先騎着馬過來,沒多長時間,樑康波帶着獵槍獵具到呂律草甸子來叫他。
今天要去抓獵場需要繁育準備的獵物,約好了在呂律這裡碰頭。
既然農場發現有野豬出沒,自然是優先捕捉農場周邊的,省得來禍害莊稼。
三人一起騎馬到秀山屯叫上張韶峰,到農場匯合雷蒙,五人一起去了農場的地裡。
周邊獵物減少,屯裡人現如今大都有了奔頭,呂律的家庭農場來了一批人,王大龍領着一批在建造獵場,剩下的也大都忙着進山找山貨,已經不僅僅只是野菜、蘑菇、松子、榛子,還有能拿去榨油的山核桃,能用來的做藥材的赤靈芝、白靈芝等之類的東西,能往山上帶出來賣錢的好東西不少。
屯裡除了老人和孩子,白天的時候只要天氣晴好,都挺忙。
山裡弄不到啥獵物,往這方面考慮的人也在逐漸減少,倒是又給了野豬可乘之機。
此時正是苞米灌漿的時候,別說是野豬,就連人掰回來一煮,也是香甜可口的玉米棒子,甚至比較嫩的,直接就有人在餓的時候生吃。
這對野豬,可就充滿誘惑力了,以它們的食量,只要有五六頭進了地裡,一晚上就能破壞一大片。
現在在地裡管護着的是葉繼淵,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拿着一面銅羅出去敲,或是朝天開上兩槍,又或者放一串鞭炮,嚇唬一下,兩千畝承包地面積不小,轉上一圈,也要不少時間,他也很盡職,目前爲止,農場的兩千畝苞米大豆,沒有被糟蹋過。
但林場其餘的那些,也被林場的一些人承包過去,打理上就沒那麼認真了。
開始的時候還約着一起,然後一家指望一家,到了後來,想着呂律家庭農場每晚放槍放鞭炮,還敲銅羅啥的,加之野物也少,乾脆就不怎麼來了,卻沒想到,野豬也是極其擅長鑽空子的。
關鍵是,時間長了,聽着那些對它們沒啥傷害的聲響,也就大膽起來。
呂律等人看到那些苞米的時候,少說也都被毀了四五畝,昨晚上都來過。
此時正是草木最爲繁盛的,河溝邊野草有半人高,沼澤窪地中,蘆葦叢生。在草坡上,都能明顯看出野豬羣從山裡出來的時候踩出來的豬道。
趙永柯看過那些腳印,用指頭比劃一會兒,肯定地說:“有九頭野豬,三個大的,六個半大黃毛……怎麼捉?”
“進林子裡看看,選個合適的地方,弄個翻門的只進不出的柵欄。”
呂律到農場倉房裡弄了些苞米和平時放在倉房留着餵馬的油性很足的豆餅,領頭順着豬道,騎馬躥過河溝,然後順着山波往上,進入林子裡。
領着獵狗去追攆,憑藉手中射程二十米的麻醉槍,想要活捉皮糙肉厚的野豬,難度比直接獵殺要大得多。
進入林地後,呂律幾人觀察了一下,選了豬道經過的一片平整的林子,從遠處砍了些比較粗大的樹枝,以樹爲立杆,圍了一個七八平米,一米五六的堅實圍欄,然後從農場裡找來一塊厚實的廢舊木板、鐵絲和釘子,弄了一道正對着豬道的翻板門。
野豬進入的時候,頂着木板很輕鬆就能走進去,可是,進去以後,木板門自動落下將它們關住,再想出來,就得想辦法把木板掀起來才行。
野豬其實挺精明,破壞力十足,但呂律他們所需要的,不過是近距離用麻醉獵槍進行抓捕的機會,能維持住就行。
這玩意兒,必須得找着柔軟的地方射擊,掛甲的部位夠嗆。
圍欄做起來以後,在裡面撒了些苞米和油餅,在豬道上也撒上一些。
相信油餅和苞米對它們來說,有十足的誘惑力。
事情做完後,幾人沒有再停留,騎着馬進山,尋找着需要進行抓捕的野物,至於野豬,估計得等晚上的時候來附近進行蹲守,一入圍欄就及時動手。
誰知道,半天轉悠下來,除了網捕到四隻跳貓子和兩隻野雞外,別的啥也沒有。
東西送到獵場裡用臨時的木籠子養着,幾人在傍晚的時候去看了一下柵欄陷阱,還隔着老遠,就聽到元寶叫了。
野豬來得挺早!
擔心野豬羣還沒進柵欄,被驚動後四散逃跑,讓陷阱功虧一簣,趙永柯當先下馬,先悄悄地摸過去看了一下。
回來的時候,高興地衝着呂律等人說道:“全進去了,九隻全都進去了,還在裡面到處找着苞米油餅吃,吃得嘎嘣響。”
聞言,呂律頓時笑了起來。
幾人正大光明地圍攏過去,正沉浸在美食中的野豬羣,一下子被驚動起來,四下亂竄,半大豬崽還好,那兩頭母豬和大炮卵子就生猛了,尤其是大炮卵子,一個衝撞之下,差點撞斷一根圍欄蹦跳出來,好在這些粗大的樹枝都很有韌性,還是給擋住了。
呂律不敢耽擱,趕忙從槍盒裡取出麻醉槍,接連就給大炮卵子腋下打上兩支麻醉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