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聽話不好麼?”君辭脣角往左邊一揚,一個旋身來到應無臣身邊,一把扣住他的肩膀,拽着他一個縱身越到了屋頂,順着屋頂到了大將軍府。
君勀只派了管事等着消息,他自己不能耽誤公務,此刻不在府邸,君辭帶着應無臣掠到大將軍府一顆巨大的榕樹上,落於最高處不粗不細的枝幹,她和應無臣兩個人。
枝幹似有些不堪重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偏生君辭還晃動着身子:“九郎君,你來京師,有何目的?”
應無臣似乎感覺不到隨時都會砸落,摔斷骨頭的危險,他側首看着君辭,清寂的眼分不出真假:“爲婚約而來。”
君辭面色一沉,重重一坐,樹枝沒有斷裂,不過應無臣卻被顛得倒仰栽下去。
繁茂的樹枝阻攔了他跌落的速度,君辭在他掉落的一瞬,也一個縱身追過去,從高處跌落大概一尺的距離,君辭伸手托住他的腰,帶着他瞬身朝着樹幹撞過去。
“砰”的一聲,應無臣的後背撞在粗壯的榕樹主杆上,君辭欺身而上,胳膊抵着他的脖子,鳳眸有銳色:“羽林衛死了人,這意味着殺人的兇器在周府尋到,周榮讓查,是因有恃無恐,誰搜查到,就當場把人給殺了,這是他素來強勢的手段。
你早知周榮性子,仍舊如此嫁禍,絕不會白費功夫。你是故意擾亂周府,藉機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應無臣落下來的時候,樹枝刮過了臉頰,在他如玉一般的臉龐上劃下兩道細長的血痕,給清雅脫俗的貴公子增添了兩分邪魅。
他的笑容多了一絲曖昧,乾淨清冽的聲線也多了一點低沉:“我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便只有九郎君自己知曉。”君辭抵着他脖子胳膊多了一分力,“九郎君心思之縝密,城府之深沉,只怕當世無幾人能比。我猜不出九郎君心中所想,也不願費這心思與九郎君爾虞我詐。
我只是想讓九郎君知曉,你有巧捷萬端,我止戈之武。
我無意與九郎君爲敵,但我不容任何人有損我至親。”
應無臣想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能連累她阿耶,不能連累他們君氏!
聽了君辭的警告,應無臣的脣緩緩舒展,他的笑意氤氳了他的雙瞳,好似有萬千星輝要溢滿而出,璀璨耀目:“我說我爲婚約而來,君家阿妹不信。不若你應我婚事,看我是否即刻啓程回府,歡喜備娶?”
君辭的拳頭捏緊,沉沉盯着應無臣。
應無臣笑意不減,反而偏了偏頭,滿臉真誠。
“阿辭!”
兩人寸步不讓之際,君勀一聲怒喝響徹府邸。
君辭眼珠子一轉,抓着應無臣並肩在樹上坐下來,君勀恰好衝到院子裡,仰頭盯着她:“下來!”
“阿耶,是九郎君想看高處風光,央求我帶他上樹。”君辭睜着眼說瞎話,轉頭笑眯眯看着應無臣,抵在他背後看似扶着他的手,兩指按在頸椎最脆弱之處。
只需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將他這個脊樑骨捏碎,自此以後他就只能是個癱瘓之人。
應無臣看似低頭抿脣一笑,實則用了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你敢麼?”
“我是不敢。”君辭面對着君勀,笑得傻兮兮,聲音自喉頭髮出,溢出緊閉的齒縫,低小而又模糊不清,“我亦不恥周氏父子,自不會與他們聯手對付你。
不過,你若非要藏頭露尾,就莫怪我時刻盯着你,三五不時橫插一腳,壞你好事。”
應無臣挑了挑眉,鼻息裡發出一點輕微的笑聲:“陛下的中護軍可等着你整頓。”
“九郎君就試試,我是否有精力整頓軍隊之餘,對九郎君關懷備至?”最後四個字她咬字清晰,意味深長。
應無臣想了想,不可否認地頷首:“君家阿妹,實非尋常女郎。我亦不想與你爲敵。還請君家阿妹放心,我雖有不可言說之事,卻能許諾絕不牽連君家……”
說着,應無臣頓了頓,拉長了尾音:“畢竟,我與君家阿妹有婚約在身,我還盼着娶你爲妻呢。”
這人說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君辭壓根不想去深究,不過他既然說了不會牽連君家,君辭姑且信他。
冷哼一聲,在君勀的催促下,展臂一躍,自己身輕如燕飄落下去,恰好是與君勀相反的方向,轉過頭就對君勀道:“九郎君說樹上風光甚好,他還想再看看,女兒尚有公務在身,這就去中護軍營地!”
說完,她便跑了。